第十五章 永平妖婦(三)

他剛想訓斥兩句，李尋雁便暈死過去，季只當她嚇到了，完全沒注意到她閉眼前墨綠的眼睛，與柳有幾分相似。

季搖搖頭，只好作罷，李尋雁真是好運氣，此法雷祖印禾研究了兩個月，也就堪堪摸到頭緒，情急之下才逼出的雷蛇，威力也嚇到了禾，消耗的法力也是巨大，禾感覺自己腿軟了。

一切都在柳的眼皮子底下發生，這妖婦當著他的面攻擊主人，立即激怒了柳的暴脾氣，更不顧一切的攻擊妖婦。

柳的藤蔓極其堅韌，目前季只發現只有年興的乾元劍能輕鬆斬斷，而妖婦力大無窮不說，其唾液不僅腥臭還有極強的腐蝕性，即使一時不注意，被柳綁了五花大綁，妖婦吐幾大口唾液片刻便能掙脫。

既使柳在全力抵禦，可妖婦也在不斷接近，只要被妖婦近身，以妖婦的怪力，甚至能撥趕柳的樹身。柳作為一個年輕的妖，應該說是年幼的樹妖，終究不是這種山間老怪的對手。

兩妖相戰的動靜驚人，暴雨也無法掩蓋聲音，翻躍滾動間飛沙走石，妖婦每一次動作，周圍的樹木都倒了一片，伐木車都沒那麼好使。

雖然無邊寺已成廢墟，阿修僧人仍能看出這是一座古寺，其實只要不眼瞎，都能通過腳邊的斷頭銅像看出。

阿修僧人微怒，佛門面前竟有兩妖相爭。

「哦，苦行僧？觀其氣息還是外域僧人？怪不得，如今這中原僧人還願受這歷練之苦的是少之又少啊！」一道沙啞尖銳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阿修轉身見一位駝背怪臉的老者倚著竹杖立在他三米之內。

阿修微驚，能無聲接近他三米之內，這個距離遭受刺殺，阿修也無絕對把握逃脫，阿修肯定這個駝背老者絕不是常人，應該說是個強者。

右手行單手佛禮低頭道：「阿彌陀佛，小僧僧名阿修，見過老施主！」

「阿修？阿修羅？你的佛號很有意思！」駝背老者笑噬噬道。

駝背老者繼續道：「三鼓錫杖，如果沒記錯的話，這是大昭寺弘一大師的佛杖，難道你是弘一大師的弟子？」

阿修懸著的佛杖正是駝背老者口中的三鼓錫杖。

杖有三鬲，見三鬲重，則念三塗苦惱、則修戒定慧念三災老病死、則除三毒貪嗔痴念三界之無常、則信重於三寶。除三惡、斷三漏、凈三業，故立三鬲。

錫杖每一處都象徵法理，在佛門具有特殊意義，阿修能握著弘一大師親傳三鼓錫杖，側面說明阿修不是一般的苦行僧。

阿修仍然微笑道：「小僧是大昭寺的弟子，寺內弟子都算得是弘一大師的弟子，小僧自然不例外。」

駝背老者噬笑「呵，你這小禿驢倒有趣，打起馬虎一套一套的！」

「阿彌陀佛，老施主說笑了，出家人不打誑語。」

「所以你這個外域的小禿驢為何來我大曆？」駝背老者眯著眼問道。

「小僧作行腳僧，一路苦修見識大曆王朝的雄偉，另外奉命去中原第一古剎白馬寺拜訪智法大師，求教佛法。」

阿修說得話很符合他的身份，可駝背老者畢不是很信任，可他也不想糾結這種小事。

隨後駝背老者也沒了和這個小禿驢閑聊的慾望，指著前面兩個僵持不下的龐然大物道：「看到那樹妖了嗎？救下它，老朽就不為難你這個域外的小禿驢。」

阿修轉身看著前面打得如火如荼的兩妖，心中暗自思索，有些不理解老者的為什麼要自己插手兩妖之事，再次轉身時，卻發現駝背老者早已不見蹤影。

阿修眼珠猛縮，能無聲接近他三米不說，還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消失，這說明老者的實力要殺他根本不費吹灰之力。

阿修喃喃道：「弘一師傅說得沒錯，中原地大物博卧虎藏龍，奇人異士數不盡數，此次中原修行必須小心再小心。」

不過駝背老者的提醒讓阿修對柳妖頗有興趣，渾白無目的雙眼閃過一道金光，竟能透過柳密布的藤蔓，看到禾等人。

「一個重傷的劍修，一個倒像是失敗的融合體？還有一個奇怪少年，他們和這柳妖是何關係？還有這少年的氣息為何如此妖異，連我都看不透，難道是因為太遠了嗎？」阿修喃喃自語道。

無論如何，阿修最後還是決定出手，同時柳妖也到達了極限，戰況僵持了一個多小時，妖婦的體力似無窮無盡，無論柳如何拼盡全力都無法纏殺。

反而是永平妖婦，越打越瘋狂，手腳嚙合併用。

「轟！「

柳妖被妖婦撥地而起，周圍的大地翻滾斷裂，失去大地供養，柳的戰力減半，即使如此，它仍死死捆住妖婦，它是在為禾拖延逃跑的機會。

季感受到柳妖在心中的呼喚，拚命拖著李尋雁和年興逃命，斷裂的大地給他們帶來了很大的麻煩。

季滿心焦灼的轉頭看著柳妖艱難迎戰，從來到這個世界開始，柳就一直保護季，先前他會有信心遊歷世界一半的底氣都源於小柳妖的實力。

南村遇到的不過是小打小鬧，最強的也就蘇二娘這個明明小妖境下乘卻能力敵高她一個境界年興的縊鬼，可蘇二娘強歸強，卻始終沒害他之心，來這個世界數年，除了孤獨和有時候餓肚子，季總的說過得一直順風順水。

再加上習得幾手低級道術，南村村民們的崇拜，讓他小看了這個世界妖魔的可怕，夜郞自大了。

柳的身體搖搖欲墜，如今這生死危機關，季第一次如此渴望力量。

乍然，一道龐大金光從身後突現，清脆的鈴聲隨之傳來。

天無絕人之路，季猛然看到一道氣勢磅礴的佛杖攜大威能從天而降，瞬間刺穿妖婦的心臟。

把季看得一愣一愣的，停下逃命，嘴驚得張大道：「這是佛祖他老人家看不下去，要親自顯靈來收拾這該死的妖婦嗎？」

妖婦轟然倒地，柳妖在半空中變回人形，季扔下背後的年興，趕忙跑過去接住小柳妖。

小柳妖原本紅潤的小臉蛋變得暗沉，就連頭頂的柳葉也變得枯黃，柳妖為了拖住妖婦，耗盡了妖力，若阿修再遲片刻，怕是會被妖婦掏出樹心而亡。

「阿彌陀佛，小僧僧名阿修，小施主不用擔心，此妖不過耗盡妖力，沉睡一段時間，應無大礙！「阿修緩緩走過來道。

季抬頭看去，雖然穿著破舊，卻是一位面容妖異的俊俏和尚，左手握著一柄威武的佛杖，搖動的鈴鐺聲讓人很舒服，但讓他有些好奇的是，這個奇怪和尚一直緊閉著雙眼。

沒意外的話，那道金光的主人就是眼前的和尚，季恭敬道：「謝阿修大師出手相救，不若我們葬身於此！」

「降妖除魔，是小僧的職責，大師之名不敢受也，小施主客氣了！」

阿修僧人繼續道：「小施主何許人也？為何在此？又為何遭遇此妖？」

阿修連環三問，問懵禾，面對救命恩人的提問，季沉吟思索道：「小子單字季，來自貢縣南村，天逢大雨，與友人在此寺避雨，不曾想遭遇此妖，實屬倒霉，多虧大師保住了性命！」

「此柳妖？」

「請阿修大師別誤會，它雖是妖，但從未害人，讓小子結為兄弟，取名為柳！」

季不經意的後退兩步，他不確定眼前的奇怪僧人是否與年興一樣，對妖極度的厭惡，如果是這樣，柳就危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