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金絲雀x替身太子（21）

「你總是拉著***什麼？」歡歡甩開李承基的手，李承基懷裡的東西飛散到地上，發出噼里啪啦的脆響。

但是兩個孩子誰也沒有在意，在尚且是孩子的年歲里，人類幼崽對唾手可得的東西天然有種輕視。

「你剛剛上去，我碰不到你。」李承基說話慢悠悠的，但是清晰流暢了很多，這讓他有種不緊不慢的意味。

他伸手捉住歡歡甩開的手，再一次將她牽住。

李承基覺得自己與玉墜最大的不同，在於自己能動，被歡歡甩開之後可以主動貼上去，而玉墜只能破碎的躺在地上，被人扔進湖裡。

「誰叫你不會爬樹，我喜歡待在樹上，好像可以隨時飛翔。」歡歡哼唧：「可是在有人的時候他們從來不讓我上去，我明明很擅長這種事情。」

李承基微笑著點頭，他也覺得歡歡很擅長爬樹，腳尖和手臂在樹榦上輕輕一點，就可以輕易的去到樹上，身上的銀飾和珠串碰撞，發出悅耳清脆的樂響，像是驚鴻一掠的光影，或是偏折在余光中的光線。

總之是一種極迅速，極流暢的表演。

但是她總是長久的坐在上面，眺望著遠方，絲毫不往底下看一眼，而自己又學不會爬樹。

他碰不到她。

「下次進宮我還會來找你的。」歡歡對李承基招招手。

李承基彎腰，貼近歡歡的臉龐，他凝視著歡歡的眼睛，從那裡面觀察自己是什麼模樣。

但是他看到的人影是模糊的，清楚的是小娘子的眼睛，薄薄的眼皮，濃密的睫羽，剔透純澈的黑色虹膜，輪廓是溫柔無害的圓，讓人想起單純無害的小動物，可眼角一點點尚且稚嫩的弧度就能讓人想到這雙眼的主人，日後的目光是何等的深邃多情。

「我是什麼樣子的？你還沒有認真看過我，他們看我的目光總是慶幸又厭惡。」李承基捂住自己的右眼，輕聲問。

「誒？！」歡歡墊起腳，仔細的看了，「這樣遮住有點眼熟誒，你轉過去一點點我再看看。」

李承基眼睫一顫，沒有轉頭，反而把手放下來，露出右眼上的深紅色的胎記，不過片刻就後悔了，抬起手，想要把右眼再次遮住，卻被人按住了。

她沒用什麼力氣，卻讓他抬不起手。

歡歡好奇的摸了摸他的眼睛，手指順著眉骨往下滑。

李承基閉眼，感受到對方溫熱柔軟的指腹落在眼皮上，微微的灼燒感。

歡歡摸到對方眼珠在不安的滾動，口中發出新奇的驚呼，好像第一次有人把這種珍貴又脆弱的地方任由她觸碰，像是擁有了屬於別人的珍寶。

「我有一個哥哥。」李承基睜開左眼，右眼仍舊在歡歡的手指下抵著，他舔舔乾裂的唇，不知出於什麼心理，說了這句話：「他……他在那個宴會上，除了這裡，我們一模一樣。」

「怪不得，他們總是光鮮得千篇一律，只有你，將山茶花開在眼睛上。」歡歡笑眯眯的甜言蜜語。

歡歡真的想哄一個人開心的時候，誰也抵擋不住。

「哦……哦，山茶花是什麼。」李承基抬手，連同歡歡的手一起捂在眼睛上。

她的指甲微微掐進纖薄的眼皮，帶來真實的疼痛和溫暖。

「是我喜歡的花呀。」歡歡軟著聲音繼續哄他，對於看得順眼的人，歡歡一直嘴甜的能溺死人。

喜歡又是什麼，李承基想，看著面前的小姑娘，只覺得她好漂亮好漂亮，怎麼可以這麼漂亮，眼睛可以這樣好看，像是夜裡月亮懸浮布滿光亮的水窪，嘴唇可以這樣漂亮，彎起的弧度是他見過最舒心的線條，看到她的那一刻，是他此生最快樂鮮艷的一刻。

李承基那時還不叫李承基，只是一抹不存在世間的幽暗影子，不知道喜歡，也從未見過山茶花，但知道這句話后，心臟驟然加大的幅度，上跳下沉，撕扯著皮肉，帶來令人上癮的鼓噪。

「我也會喜歡山茶花。」李承基鬆開手，完整的臉露出來，他注視著歡歡的眼睛，輕柔而認真的說。

「你會去小南山獵場嗎？等到下次皇上去打獵的時候，你要跟著一起去，到時候你就來我身邊，我不讓你幹活的，到時候你只用陪我玩就行。」歡歡一邊瞟著他一邊說。

雖然這個小太監不懂眼色，也不知道抓住機會，但是沒關係，她可以給他第二次機會。

到時候她一定把他喂胖一點，走一點路就喘，這樣瘦又這樣弱，呆在宮裡肯定會被人欺負死。

「好的，我們一起去小南山獵場。」少年立馬附和，微微笑，蒼白的臉頰上露出兩個小酒窩，瘦弱而乖巧。

「你要去我的地方看嗎？」李承基邀請道。

歡歡回頭看了看那棵她看中的樹，立馬做出決定。

「好啊，我還沒看過你們住的地方呢。」

反正爬再高也看不到想去的地方，不如四處轉轉。

「你住的地方怎麼樣？」兩人牽著手走在宮道上，兩邊是高高的宮牆，視線往前，筆直的道路縮成一個黑點，歡歡清脆稚嫩的聲音隨著牆壁傳遞到很遠。

「不知道。」李承基一手牽著小姑娘，一手撩著衣服下擺，裡面兜著歡歡扔給他的東西，他在千篇一律的筆直宮道上，毫不遲疑的往前走，沒出錯過一次，每次轉彎，都離著目標更近。

歡歡：「你又說不知道，好不好難道自己不清楚嗎？」

回應的是李承基的一片沉默。

歡歡：「好吧，聽好了，我只教你一遍。住的舒不舒服總知道吧？開心就是舒服，不開心就是不舒服。有的人住漏水的茅草屋開心，睡金玉軟床反而不開心，人就是這樣不可捉摸的，小鳥就簡單多了，小鳥永遠喜歡安全的，漂亮的，軟軟的，牢固的巢穴。」

李承基牽著歡歡毫不遲疑的在兩邊一模一樣的叉道上拐進左手邊：「不開心，在你身邊才開心。」

歡歡哼一聲：「算你會說話，笨就笨一點吧。我去幫你撐撐腰，好讓他們在去小南山之前都不敢再欺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