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六.天下何人不狗?
「這....就是一個很久遠的故事了。」
背對著后發傳來的喝哈轟鳴,陳彩雲摸了摸自己不存在的大白鬍子眼裡露出了一絲區別於他年齡的滄桑。
陳彩雲的身邊有熟悉的小夥伴們,一年級的學生不需要在意明天的統考,身為赫奇帕奇小王子的塞德里克根本沒有複習的苦惱,刷卷子還不如給秋張補習,秋作為除留學生外唯一的華裔,她對自己未曾謀面的故土是有很大好奇心的。
在黑湖畔的草地上,幾人在早餐結束之後湊在了一起相互認識了一下。
「明明你也就十二歲嘛,哪裡來的久遠的故事。」
哈莉托著下巴看了眼陳彩雲,在和他熟悉之後,哈莉已經習慣了這傢伙滿嘴跑火車了。
「在我出生之前發生的,這還不夠久遠?」
認為自己沒亂說的陳彩雲一本正經的回答道。
「我曾經有個哥哥的。」
「曾經的意思是?」納威有些不確定的開口,「你不是說你是家裡的長子嗎?」
「都沒錯,我哥哥在出生前因為一些意外夭折了,所以我是家裡的長子,但我曾經有個哥哥的說法也沒錯。」
陳彩雲簡單的解釋了一下。
「我太爺爺年輕的時候也算是十里八鄉有名的武生,很自然就在武道會上結交了些也很厲害的友人,就比如說佛山的黃師傅和葉師傅。」
「於是故事就開始了。」
陳彩雲有點苦惱的撓撓頭。
「黃家和葉家的關係很好,但他們之間的切磋競爭也很激烈,當然,不是那種你死我活的競爭,而是互相扶持的那種。」
「在我媽懷我哥的時候,他們兩家人也有兩個孩子要出生,不巧的是,兩個都是女兒,於是我太爺爺和他的倆老夥計一合計,就給我哥定了個娃娃親。」
「你們那兒能娶兩個老婆?」塞德里克震驚道。
「那倒沒有,正妻有史以來都只有一個。」陳彩雲聳聳肩:「娃娃親嘛,結婚又不是必須的,這隻不過是關係好的幾家人的一種交情往來,說不定那三個老爺子還樂呵的喜歡看小孩子們爭來爭去,畢竟黃、葉兩家一直都沒分出個高低,或許我哥就成了什麼彩頭?」
陳彩雲咧出了個古怪的表情。
「不過因為我哥走了,於是這事兒也就不了了之,但我死活都沒想到啊.....這破事兒居然扯到我頭上來了。」
「塞德,我不是跟你說過我十歲的時候去參加青少年組的武道大會么?」
「那天的遇見根本就不是偶然!」陳彩雲拍著桌子悲憤的出聲,「名單都是安排好的,因為這倆瘋丫頭從小就想要比試個高低,然而兩個人半斤對八兩誰都沒贏過....她們不知道從哪個缺德冒煙的大人嘴裡聽說這陳芝麻爛穀子的事,結果我就成彩頭了。」
「我當初就該聽我爹的話當個鹹魚,成天擺爛啥也不幹。」
「我這該死的鬥爭心誒.....」
陳彩雲拍了拍自己的臉,「當時被安排和我見面的她們倆沒瞧上我這花拳繡腿,結果年少輕狂的我受不了這份窩囊,人活在世,不蒸饅頭爭口氣,於是我就在之後的兩年發憤圖強,結果把自己變成了個狗屁不是的小天才....」
「最後就是這倆瘋丫頭盯上我了,不嫌棄我是菜雞了。」
這多少帶著點凡爾賽的言論聽得人翻了個白眼,這小天才啥時候和小白菜劃上等號,五毛一斤了?
「那重新開擺不就完了。」楚天驕嘿嘿嘿的笑了聲,「只要你變得夠垃圾,她們倆不就不打你主意了?」
「是金子遲早會發光的。
」陳彩雲悶悶的托著下巴,「而且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我已經回不去當年那無憂無慮玩泥炸糞,當個傻東西的時光了。」
「變強會上癮的,而且是那種止不住的上癮。」
陳彩雲低頭看了眼湛盧,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我拿到湛盧的那天晚上做了個夢,我夢見了自己在爬一座無窮高的階梯,每往上爬一個台階,後面的路就會斷一級。」
「或許其他人可以選擇急流勇退,而我註定只能逆水而行。」
楚天驕的眉頭一皺,「你是.....」
「不才,在下陳彩雲,神霄道第十七位紫衣,不過是挂名道士,光領工資不幹活的那種。」
「原來還是大天師啊。」楚天驕樂呵呵的拱了拱手,「楚某失敬失敬。」
「拉倒吧,沒那麼玄乎,老天爺賞口飯吃,拿去賭個球還行,我做夢也就只能夢見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兒,而且現在不還有兩個老爺子活著么,一百年內有我沒我都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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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天師?」塞德里克用生澀的發音狐疑的問道,「這是什麼意思?」
「就和先知差不多吧?」張秋也投來了目光,「我之前聽爸爸說過,他就是去球大天師卜了卦,最後才出國來這邊的,應該算是占卜?」
被塞德里克目光看得一哆嗦的陳彩雲連連擺手,「做夢算哪門子的占卜,我壓根就不會的,而且現在不也證明了么,哪怕我沒給張秋....」
「塞德!」被張秋目光一掃的塞德里克頓時僵硬在了原地,「你之前難道說.....」
「他想讓我給他算一算,怎麼才能把你追到手。」陳彩雲毫不客氣的拆台,笑嘻嘻的把麻煩的毛線團丟給了他,「但很顯然,現在也不需要那些不靠譜的東西對吧。」
塞德里克有些緊張的看向了張秋,眸子里充滿了希翼。
「我可沒答應。」
被這話潑了盆冷水的塞德心勐的涼了半截,頓時眼裡失去高光的他耷拉下了腦袋,在談戀愛上,他還真有點不太擅長,要是能和讀書打球那麼簡單該多好....他在心裡嘆著氣。
「不過,之後就看你表現了。」張秋眉眼將流過了一絲笑意。
瞬間滿血復活的塞德把胸脯拍得砰砰響,可半天沒能憋出一句話的他最後只能用力的點了點頭,似乎一切盡在不言中。
都有點想給塞德場外配音的陳彩雲憋著笑扭過頭看了眼楚天驕,他們不約而同的咂咂嘴搖搖頭。
「這就是愛情最初的模樣啊。」搖頭晃腦的胡桃背著手看著天,模彷者滄桑老者的語調開口感嘆,「你個小屁孩懂什麼。」
「好的,胡桃阿姨。」
「嘿!找打!」瞬間張牙舞爪轉過身的胡桃抬手就是一手刀。
「好生厲害的招式,桃桃姐我錯了。」
「那就快叫一聲胡桃姐姐聽。」
「那你把這招教我。」
「好啊,這招叫瓜噼,對你這樣的笨蛋有特攻。」
「哦,那不學了,我有一招更厲害的。」
「嗯?」
「看完陳氏絕學,秘術·胡桃夾子!」
「陳彩雲!把血梅香還我!桃桃,把他給摁住!」
麵糰似的小幽靈『休~』的一下變大,隨後一口把笑得歡快的陳彩雲吞到了肚子里。
「救命啊!鬼吃人啦!」在桃桃體內奮力掙扎的陳彩雲發出了慘叫,「要凍死了胡桃姐姐,凍死了!」
「哼哼~」
收起了小幽靈麵糰的胡桃得意的上前幾步,從賠笑的陳彩雲手裡接過了自己帽子上的簪花。
「現在離家太遠,可沒有家門口的桃花樹讓我摘了,我費了好大勁才讓鍾離教我做了這個。」
她伸手敲了敲陳彩雲的腦袋,綳著臉非常嚴肅的開口:「有劇毒,不能亂碰。」
「真...真的?」
瞅著自己手心的陳彩雲有點小緊張的問道。
「是啊,天下第一火毒,不信你聞聞手,是不是有股....」
「頭髮出油的味道?」陳彩雲露出了浮誇的害怕表情,「我好怕怕。」
「我頭髮不出油!」
被氣得在原地跳腳的胡桃伸手一指,心領神會的桃桃頓時就撲了上去,攆得陳彩雲滿地亂竄,作為一個貨真價實的『鬼』,它身上的陰氣本就重到了常人難以承受的地步,更何況還吃了可達力給的靈魂結晶,完成蛻變的桃桃比尋常的幽靈鬼怪厲害得多。
歡快的笑聲伴隨著陳彩雲上躥下跳的狼狽出現,這群年齡相差不大的孩子很快就熟悉了起來。
在陳彩雲吐著舌頭喘著氣被允許回來之後,支著下巴看著遠方轟隆隆大戰的楚天驕拍了拍陳彩雲的背。
「有想好怎麼辦了么?被兩個女孩子倒追可不好搞啊,以後你們還得在一起上課呢,我可不想到時候被誤傷,那可太嚇人了。」
說著,楚天驕就縮了縮肩膀,遠處的戰況愈發激烈,山崖都快打塌了。
「要真是被倒追就好了。」陳彩雲黑著臉一屁股坐下,「問題是她們倆壓根就不把我當人看....」
「她們要的是狗誒!你又不是沒聽到。」
「但是....」楚天驕指了指陳彩雲的對面,「或許她們只是實話實說?」
被莫名目光盯得後背一涼的塞德扭頭,隨後露齒一笑,似乎在用目光說:「瞧見沒,我現在坐在秋身邊給她講題了!」
頓時無話可說的陳彩雲捂住了腦門,頭痛欲裂。
「塞德你就不能爭口氣嗎?我不是告訴你了,舔狗當不得啊.....」
在心裡吐著槽的陳彩雲沒眼看那對認真學習的男女了,這『愛情最初的模樣』他是無福消受。
「要不,楚大哥你幫幫忙?」
「我?」楚天驕的牛眼瞪得跟銅鈴一樣大,「我都訂婚了,談個屁的戀愛,五年後等我二十一,我就結婚領證去。」
「要不是這次的機甲太香,我打算開回去帶小妍兜風......」
「嘿嘿,等我結婚那陣,人家一熘飛劍豪車開道,我TM直接來一隊機甲迎賓!這不得拉風到爆炸?」
笑得一臉燦爛的楚天驕攬著陳彩雲的肩膀,擠眉弄眼的開口:「咱們的教授看起來好像挺好說話的,他人到底怎麼樣?給說道說道?」
「瞧見桃桃身邊的那個姑娘了嗎?」陳彩雲指著正和胡桃聊得開心的哈莉,「黑長直的那個。」
「怎麼了?」
「教授是她哥哥,比她大一個月。」
「卧槽?」驚了個呆的楚天驕身子一歪差點沒摔地上,「十一歲的教授啊?」
「生而知之的大賢,幾千年來掰指頭算都用不了一隻手的那種。」
「那這不是比金大腿還金?」扭頭盯著塵煙四起戰場的楚天驕眼裡閃過了一絲興奮與狂熱。
「怎麼?你也想上去和教授過過招?」
「我的大刀早已饑渴難耐了。」伸手往懷裡摸的楚天驕似乎有點蠢蠢欲動。
「算了,等等吧。」他突然頹坐在地,「先等你老婆打完,我怕過去就.....」
一陣狂風從他們耳邊刮過,兩道爆退的人影眨眼間就飛過了幾百米的距離,平靜的黑湖水面炸出了兩團數米高的水花,正在曬太陽的大烏賊勐的沉到了水底頭都不敢露一下。
讀書聊天的人們放下了手中的事,齊刷刷的聚焦在了湖面。
有兩束白煙升騰,身穿素白武道服的兩人半跪在湖面上,從體內勃發升騰的無形氣焰推開了湖水,讓她們能如履平地的站在水面上。
那升騰的白氣是蒸騰的熱汗,本就修身緊貼的衣物在沾染了汗水之後變得更加貼服,勾勒出了令胡桃低頭沉思,哈莉赫敏托腮憧憬的起伏曲線。
「好帥的姐姐啊!」
眼裡冒出小星星的哈莉似乎有被掰彎的傾向,對於美好事物的嚮往不分男女,超越性別。
「你說我們誰是他老婆?」
幾步閃爍便走到楚天驕面前的短髮女孩瞥了眼正在感嘆今天天氣真好,太陽真白...不是...真圓的楚天驕。
「我沒有,你瞎說,再靠近我叫了啊!」頓時就不澹定的楚天驕伸手抓小雞仔一樣的把陳彩雲給舉了起來,杵在了自己面前,「有事兒找他,葉麒你肯定是聽錯了,風太大,我剛剛說的是....是....是我老婆真棒!對的,小妍在我心裡天下第一!」
「那楚學長,你說我們誰更合適呢?」
相比葉麒清冷的音色,黃麟的聲音便柔軟溫和了許多,她笑盈盈的開口,對面露尷尬的陳彩雲眨了眨眼睛。
「都合適!都合適!」
「這我一個外人怎麼能說三道四對吧。」
撒手讓陳彩雲摔了個屁墩的楚天驕往後挪了挪屁股,他是真不想招惹這倆人,不是因為實力不濟怕的,而是動起手來頭疼,不認真嘛,打不過,認真嘛....他想想還是算了。
「那你呢,陳彩雲?」
被兩束目光盯著的陳彩雲人都麻了。
「你要當誰的狗?」
「教授救我啊!教授!」
頓時往前飛竄的陳彩雲一把就抱住了達力的大腿不撒手。
「嗨...」
有些哭笑不得的達力伸手把陳彩雲給拎了起來。
「什麼狗來狗去的,女孩子要淑女一點,這樣說不好,雖然我們的彩雲同學長得也是人模狗樣的....」
「人模狗樣不是這樣用的,教授。」委屈吧啦的陳彩雲耷拉著眉眼,「我認為玉樹臨風會比較適合我。」
「那就玉樹臨風,我給你再加個花枝招展。」
陳彩云:「.......」
「是他先說的。」
葉麒面色不變的開口,理所當然的說道。
「是哦,在兩年前。」
黃麟也點點頭,一幅乖乖巧巧的模樣。
「我可被這破嘴害死了....」
伸手拍著自己臉的陳彩雲在此刻後悔莫迭,「我沒那意思啊,當初我就吐了個槽,求求你們放過我吧,兩位大姐....」
「嗯?」
「....兩位大小姐誒!」連忙把聲調拐回來的陳彩雲手心裡捏了把冷汗。
「嗯。」
「都兩年過去了,我給你們賠個不是嘛,你們大人有大量?」
「可以。」葉麒輕輕點頭,但下一秒,一盆冷水就潑來了。
「贏過我。」
「還有我喲。」
手牽手就跟好姐妹一樣的兩人雖然一直都爭個不停,可這並不影響她們之間非常要好的關係。
「姐妹同心,同氣連枝了屬於是.....」
嘴裡這樣說著,但心裡鬆了一大口氣的陳彩雲抖擻了精神。
「那麼一言為定。」
「湛盧....」
「現在的你,還不夠。」出鞘的飛劍被葉麒空手抓握,幾乎實質化的氣與劍鋒摩擦出了許多細碎的火花。
「要加油呀,彩雲。」嘴裡說著鼓勵的話,黃麟伸手屈指一彈,刺耳的音爆聲炸響,湛盧的劍刃在此刻顫動不休,似乎在這瞬間被抽空了力氣。
「卧槽!太爺爺把落劍式教你了?我都沒來得及學!」
欲哭無淚的陳彩雲倒是不介意自家的東西外傳,他太爺爺都不在意,可令他麻爪的是這專門針對劍修飛劍的劍招什麼時候能以指代劍用出來了?
「所以說,你要更努力一點啊。」黃麟接過湛盧將飛劍歸鞘,「葉麒她很小氣的喲。」
「那今晚我就不給你準備桂花釀了。」
葉麒的眉頭一挑,頓時,她的手就被黃麟牽著晃呀晃。
「麒麒最大方了,對不對?」
突然畫風變成了正常小姐妹的兩人轉變得似乎有點突兀,看到這一幕的陳彩雲有些不可思議的撓撓頭。
「桂花釀我會做,跟李小胖學的,還有荷花釀、梅花釀,我隨身帶了靈田。」
臉上得意之色微露陳彩雲挺了挺胸,「隨身十畝地,想要啥就種啥。」
「來來來兩位姐姐,看看菜單看看菜單,這裡應有盡有。」
旁觀這一幕的楚天驕摸了摸下巴唏噓的感嘆道:「論天下誰人不狗,唯我楚天驕吶!」
「嗨呀~」
他樂呵呵的傻笑了一聲,端是個人模狗樣的帥小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