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賣進怡春苑,三兩銀子
說罷傅駱成又是一通拳腳招呼到少年身上,直打得他連氣都喘不勻才停手。
「真掃興!」
「走!咱們去酒樓搓一頓!」
朝地上唾了口,傅駱成率領一眾小弟浩浩蕩蕩的離去。
系統世界里正處秋天,涼風蕭瑟,幾片枯葉打著旋兒停留在少年的衣擺上。
他下唇咬出一片深深的齒痕,想要站起腹部卻傳來鑽心的疼痛。
他蜷縮著身子,身子以極小的幅度打著顫。
路過的一位傅家弟子想要上前詢問情況,卻被同行的夥伴一把拉住:
「你找死啊!敢管他的閑事!」
「要是被駱成少爺知道不得揍死你!」
那人聽到后頓時一臉后怕的繞開了三丈遠。
少年眼中的幽火逐漸被朦朧濕氣撲滅,濕氣積攢成了水光,卻倔強的沒有讓它流下。
孟嬋的心似被一張大手揪住,疼的厲害。
躺在地上的少年不是旁人,正是幼年時期的傅懷玉。
腦中突然傳來系統的聲音:
【宿主是否使用溯回技能?】
孟嬋手指微動,猶豫良久后還是搖了搖頭。
三次技能太過寶貴,只干涉傅懷玉曾遭受過的無數欺凌中的一次並不能起到什麼作用。
「這次試煉是為了幫崽子凝練道心,我不能因為一時的心軟影響大局。」
還不到最關鍵的時候。
輕嘆一聲,她斂起裙擺坐在少年身邊,和他一起迎接旁人異樣的目光,感受秋日的寂寥和看不見盡頭的孤苦。
她輕輕的說:「沒關係,還有我陪著你。」
可惜,無人聽見。
傍晚,少年終於掙扎著從地上起來,他的右腿傷的不輕,一瘸一拐走了許久才到一偏僻小院。
「懷玉!」
石階上坐著個比傅懷玉略大些的小子,他似乎等了許久,見到人回來表情莫名有些拘謹,一雙細長的眼睛四處亂飄,手裡握著的兩個饅頭無意識捏出了好幾個或深或淺的指印。
他結結巴巴的道:「今天廚房裡就剩了這些,你,你趕緊吃吧!」
說罷將饅頭塞到傅懷玉懷中就快步離開。
走了許久,小子的臉色仍然蒼白,他靠著牆角緩緩蹲下,抱著頭瑟縮不止:
「對不起懷玉,」
「我不這樣的話,他們不會放過我的!」
「我也是被逼的!」
小院中,傅懷玉盯著手中那兩個「加了料」的饅頭看了許久,嘴角勾起諷刺的笑,不顧飢腸轆轆將它丟在一邊。
拖著病痛的身子縮在榻上,許久后才沉沉睡去。
晚風從合不上的窗柩吹入,帶著微噪的吱呀響聲。
夜已深,被褥單薄,他縮成小小的一團,只求那一絲暖意。
傅懷玉的眉頭皺的極緊,似陷入無邊夢魘,雙唇無意識的開合著,不知在喃喃著什麼。
只在夢中,他允許自己脆弱。
一滴晶瑩的液體順著眼角滑落,在枕巾上深深暈開。
在只有八歲的年紀,他便嘗了許許多多的苦。
孟嬋眼中有水波盪開,她伸出右手,想將他頰邊淚痕抹去,可纖白的手卻徑直穿了過去。
她扯了扯嘴角,坐在榻邊,等著天明。
時間一晃而過,
傅懷玉沒有朋友,他也不需要朋友,食不果腹也好,衣不蔽體也好,他的眼中總有一抹光亮。
傅府對他來說是一座囚籠。
終於,在一月明星稀的夜晚,傅懷玉從後院鑿出的狗洞里鑽了出去,他背著個包袱,心裡揣著未來。
街道很冷,他漫無目的走著,看向兩側緊閉店門的目光中有畏縮,也有嚮往和好奇。
「呦!哪兒來的小子!」
街道前邊走來了位渾身酒氣的漢子,他手裡拎著個空了的酒罈子,眼神倒是清醒的:
「小子,你哪家的?大半夜不睡覺出來作甚?」
傅懷玉眼神警惕,退了兩步后拔腿就跑。
可惜他長期營養不良餓出的小胳膊小腿根本跑不快,沒兩步就被漢子拎住了后衣領。
「嘿嘿!正愁沒酒錢!你小子就送上門來!」
「放開我!」
「救命啊!」
傅懷玉的聲音充滿驚慌,他像是一尾離水的魚兒在劇烈掙扎,漢子從衣裳上扯了塊布條子塞進少年的嘴裡,讓他喊不出聲音,又抽出腰帶利索的把他雙手捆綁在一起。
對上他又驚又懼的眸子,漢子陰笑著朝少年屁股上狠狠甩了幾個巴掌。
「誒呦!全是骨頭,扎的老子手疼!」m.
嘴上不乾不淨的罵咧著,漢子提溜著傅懷玉,一路小跑很快消失在街角。
誰都沒注意到後邊有個懸在半空的女鬼朝漢子使出了十八般武藝,可惜攻擊力為零。
剛出狼窩又入虎穴?
這算什麼事啊!
花紅柳綠之地,漢子粗糙的大手捏著傅懷玉的下頷,抬起他的小臉:
「牛媽媽,這小子相貌可不差,三兩銀子未免也太少了吧!」
牛媽媽仔仔細細的掃過少年的五官,心中滿意的不行,嘴上卻道:
「瞧這模樣便知是個性子倔的,管教起來要花不少功夫哩!」
「再看這身子骨,」
她捏了捏比甘蔗還細的胳膊,心裡盤算著先把這小子當姑娘養起來,日後長得細瘦白嫩,還不知得討多少男客喜歡。
臉上卻一臉嫌棄:「瘦成這樣得吃多少好東西才能好起來?要我說,三兩銀子都是多的!」
「算了算了!」
漢子懶得和她討價還價,本就是街上撿來的小子,換多少錢都是他賺。
就這樣,傅懷玉進了怡春苑,售價三兩銀子。
旁觀一切的孟嬋默默掬淚。
【宿主是否使用溯回技能?】
孟嬋咬咬牙,心中糾結萬分。
「再等等!」
當晚,柴房裡,牛媽媽陰沉著臉,皮笑肉不笑的對縮在角落裡的少年道:
「不肯吃飯?」
「看來你是不餓!」
說完招呼著身後幾位身材魁梧的龜公:「把門鎖好,你們兩個在外守著,先餓他三天!」
「看他到時候還肯不肯吃!」
說罷扭著肥腰走了出去。
幾個龜公言語粗俗的罵咧幾句,看向傅懷玉的目光滿懷惡意。
門板合上,僅剩的幾縷日光從牆上磚洞照進來,一片寂靜中,傅懷玉抬起腦袋,黑似墨玉的眸子泛出琥珀色的光。
本以為是解脫,不想等來的是另一座囚籠。
他唇色幾近慘白,於良久的默默無言中不知在想些什麼。
孟嬋和她並排而坐,對著天光中的幾點細塵發獃。
即使無比深刻的認識到這是一場幻境,孟嬋還是止不住難受。
她輕輕的說:「不怕,」
「我們還有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