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江戶南門站點

「四個人？」周力看著那莫名其妙的數字，和周圍空無一人的座位，百思不得其解。

這時，倚靠著座椅的後背傳來陣陣冰涼觸感，他突然反應過來。

如果沒猜錯的話，在這輛公交車上，只要有自我意識的東西，都可以算作一位乘客。

自己、鬼車、蘇繪、嫁衣，正好對應屏幕上的數字。

車輛繼續行駛，來到一間獨棟磚瓦房前停下。

磚瓦房黑牆灰頂，再無其他顏色，與這陰暗的天地完美融合。

年邁的老婆婆推開房門，看著緊貼大門的公交車愣住，左顧右盼后還是選擇先行上車。

錯過這輛，那就不知道要等多久了，四百四十四號公交車可沒有發車時間表。

進入車廂后。

老婆婆在空座里尋找空位時瞅見周力，看著他那奇特的造型再次愣住，一個壯小伙女裝新娘？

嘴角微微抽搐，心中不由感嘆道：「還是年輕人會玩啊！」

而後坐在座位上，用雙手護住自己的菜籃子。

當前乘客數量：5。

三分鐘后。

公交車再次啟動朝遠方駛去，開著開著，公交車駛入了一個詭異的黑洞。

洞中流淌著粘稠的黑色物質，並且還在不斷逆時針旋轉。所有接觸到這個物質的東西，不論是人是鬼，是活物生靈還是死物器皿皆被吞入其中，毫無抵抗之力。

鬼公交駛入黑洞中后，空間開始扭曲，周力感覺自己已經順著漩渦的紋路扭成麻花。

眼睛往旁邊一瞥，看著那些扭曲的景象。福靈心至般取出舊日懷錶，只見它像抽風了似的，銀黑、銀黑、銀黑……的變幻著色彩。

周力看著這一幕，心中暗自驚嘆：「舊日懷錶每一次變化顏色，就代表一天過完。就沖它剛才那股抽風的勁，起碼過了半年時光。」

很快，公交車便從另一個詭異的漩渦駛出，抽風的舊日懷錶也在此刻恢復正常。

「嗯？」

周力像是察覺到了什麼，環顧四周后發現，原本應該在左手邊的車門鏡像反轉到右手邊，車內的一切都被神秘力量翻轉。

公交車繼續行駛，在一處銹跡斑斑的站牌前停下。

車內紅色燈光的屏幕顯示已到站，與此同時提示音響起：

「尊敬的乘客們，櫻花國江戶市南門站點已到站。請下車的乘客檢查好隨身物品，如有丟失本公交概不負責。」

前後車門打開。

周力從後車門下車的同時，敲門鬼從前車門走上公交，二者擦肩而過。

下車後周力發現，原本昏暗的敲門鬼域莫名的開始消散。

墨色雲層散開，黑暗的世界迎來炙熱的太陽。刺眼的陽光普照大地，驅散瀰漫世間的詭異氣息。

雙腳踩在龜裂的混凝土道路上時，充斥著腐臭味的灰色氣體湧入鼻腔。

「啊切！」周力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四周凄涼的景象讓他心驚膽戰。

在各國的報表上，因敲門鬼而死亡的人數只是一串冰冷數字。只有當真正看到這一慘狀時，才會明白什麼叫屍骸蔽野，血流成河，積怨滿于山川，號哭動於天地。什麼叫白骨露於野，千里無雞鳴。

漫無目的的走在街頭，原本繁華熱鬧的現代都市，如今到處都是慘烈的車禍現場。

高樓大夏被靈異力量侵蝕，那些不夠牢固的豆腐渣工程，早已崩塌，隨處可見殘亘斷壁。

周力走著走著，看著四周凄慘的景象，竟生出一股愧疚之心。

「撲通」一聲脆響過後，他被一具焦黑腐爛的屍體絆倒，愧疚之心眨眼間煙消雲散。

罵罵咧咧起身，滿臉嫌棄的拍了拍褲腿。

雖然造成這樣的後果自己有那麼一丟丟責任，但你也不能躺在地上影響別人上馬路逛街啊！這要是碰上個老人，那就危險了！

這般想著，隨手掏出個手雷幫他超度，自己可真是個大好人。

接著繼續漫無目的的閑逛，周力也不知自己為什麼要這樣，或許只是單純的想欣賞風景？

「救命，哥哥救我。」

「放開我妹妹！」

「嘿嘿，你個臭小子，別著急就馬上輪到你。」

前方拐角處陰暗的房間內，少年看著自己妹妹將被欺辱，奮力掙扎著。

可惜雙拳難敵四手，身體被兩名猥瑣的大漢死死摁住，只能眼睜睜看著慘劇發生。

「砰、砰、砰……」

這時密集的槍聲傳來，少年看著面前囂張的大漢，四肢被子彈炸飛，哀嚎聲響徹雲霄。

周力慢悠悠推開滿是彈孔的木門，走到驚恐的少年身邊將黃金撬棍遞給他，示意他自行解決。

少年顫抖著起身，看著痛苦哀嚎的大漢，拿起撬棍的雙手也跟著顫抖。

半晌過去，少年依舊渾身顫抖的站在原地，遲遲不敢動手。

周力見此寬慰道：「你可是真夠廢的。」

「當惡果發生時，你無能為力掙扎。可當我給了你復仇的能力，你卻唯唯諾諾不敢出手。」

「想讓我出手，這樣你就可以不用戴上殺人犯的名頭？」

少年感受到他的不耐煩，連連解釋道：「我…，我怕…。」

周力依靠在柱子上，語氣清冷的說道：「當所自己所珍視的事物受到威脅時，請忽視一切規矩，法律和教養，捍衛自己這一生所珍惜的一切。」

「規矩、法律、教養，是融入社會群體的必要犧牲。當其變成了威脅自己不可逾越的障礙時，需毫不猶豫的捨棄。」

少年看著慘叫的幾人，在周力的鼓舞下，雙目血紅，雙手死死握緊黃金撬棍。

回想起剛才那種無力感，充斥著仇恨的雙眼冒著血光，對著身側的兩名大漢用力揮下。

剎那間，隨著撬棍揮過，頭顱像西瓜般炸開，腥臭的紅白色液體流淌一地。

「唔…唔…唔…」

另一處趴在地上鬼哭狼嚎的人棍，感受到臉上粘稠的液體，看著那殘暴血腥的場景，內心崩潰，無意識的哭嚎著。

少年拖著撬棍慢慢走近，棍尖與地面摩擦的聲響，似催命鬼般砸在他心頭。

他掙扎的蠕動，想逃離這處人間煉獄，但失去雙腿的他怎麼可能有正常人走路快。

「去死吧！」

少年毫無感情的聲音響起，右手高高舉起撬棍，用盡全身氣力揮下。

「嘭～～」

由於這次沒有把握好位置，屍體的脖頸直接斷開，頭顱像保齡球般撞到一側的鐵皮板上。

少年沒有理會這些，身體僵硬的跪下，抱起自己昏迷不醒的妹妹失聲痛哭。

當他緩過神想向周力道謝時，抬頭環顧四周，發現恩人早已離去多時，就連手中死死攥著的黃金撬棍，都已不知所蹤。

周力在廢墟之中漫步，剛才那一幕只是個小插曲，最終結果如何對他沒有絲毫影響。

城市廢墟中屍體很多，但大致分為兩種。

第一種是因敲門鬼而死，屍體外表會呈現青黑色，渾身上下長滿紫黑色屍斑。並且關節僵硬，屍體只有腐臭味沒有血腥味。

第二種則是在敲門鬼域中意外身亡，屍體各種奇形怪狀並且大多殘缺不全。表皮粘著乾涸多日的血液，屍斑顏色很淡，濃郁的血腥味將淡淡的腐臭味覆蓋。

「這玩意在敲門鬼離開前，應該是位鬼仆吧？」周力用撬棍輕輕敲了敲面前的屍體，青黑色的血肉之軀離奇的敲出金屬清脆的聲音。

摸著下巴，他忽然生出一個大膽的想法：「敲門鬼離開時沒有選擇把鬼仆帶走，那這玩意現在應該就和死機的機器一樣，只有硬體沒有軟體。」

「如果我注入餓死鬼和鏡鬼的靈異力量，那這些已經死機的鬼仆是不是又有用了？」

「嘶～」周力倒吸一口涼氣。

經過初步估算，整個江戶市曾經敲門鬼域覆蓋的地方，鬼仆的數量高達一千兩百多萬。就算自己後續操作失誤損失一些，那也能獲得一千多萬的鬼仆。

但很快，另一個問題出現。

在復甦世界里，在有著世界規則的加成下，駕馭這一千兩百多萬的鬼仆都相當吃力。等回到血月主世界中，怕不是會被當場榨成新鮮肉乾。

「唉，看得見吃不著的感覺，真特么難受！」周力苦惱的抓著頭皮，心中暗暗想道：「要是鬼仆能跟鬼域一樣多好……。」

「對呀！一千多萬的鬼仆誰都養不起，但如果能把這玩意與鬼域融合，問題不就都解決了！」

這般想著，周力開始做起準備工作，把腕錶精靈喚醒。

雖然厲鬼和科技不是一條路上的玩意，但取長補短，還是有點借鑒意義的。

更何況，一人計斷，兩人計長。蘇繪身為輪迴樂園裡的知名軍械師，遇見突髮狀況時，肯定比自己更清楚原因，也更有把握解決。

研究比的不是武力值，而是智商和靈感。

只見一位邋遢的憤怒女孩虛影浮現，她怒道：「催催催，催什麼催，一天到晚就知道催。你知不知道我剛才在做實驗！你知不知道那材料有多貴？就這麼報廢了！」

「好好好…，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周力這時突然想起，自己先前好像是讓她研究研究，看能不能複製那把手槍上的獨特材料。

「咳咳！」

見蘇繪依舊罵罵咧咧不肯停，周力嘴角露出陰森的笑容，同時清咳了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