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她的衣服
蘭秋離開房間后，便去了方才遲蘇去過的那個亭子。
此時，亭子里，雲致靜靜地坐在那兒，眸子一眨不眨地盯著眼前的古琴，腦海里全是遲蘇彈奏《入陣曲》時翻飛的手指。
鴻旭侍立在一旁，完全摸不清自家公子的心思。
白髮是公子的母親彌留之際留給公子唯一的念想，他從來不允許旁人隨意動它！
可是方才，他在暗中親眼看見公子主動讓那個叫「遲蘇」的女孩兒彈奏了一曲。
這就算了，公子竟然還誇她彈得好？
好吧，鴻旭不得不承認，即便他一個不怎麼懂得音律的人都被遲蘇曲子中的氣勢震驚到了，可他就是覺得稀奇！
他家公子明明不是那麼好心，那麼輕易開口誇讚別人的人！
正當他在心裡咆哮的時候，蘭秋過來了，恭恭敬敬地行過禮后，便把方才遲蘇對她說的那些話一字不差地複述了一遍。
末了，還蹙眉道：「奴婢讀書少，不曾聽說過什麼亞洲大陸，什麼華夏，所以，只能這樣地轉述一遍。」
雲致擺了擺手，示意蘭秋退下去做自己的事。
「你如何看？」他問鴻旭。
鴻旭皺眉，說道：「華夏？屬下只聽說過有一個邊陲小國叫做「齊夏」，並未聽過什麼華夏！而且，這世上竟然還有亞洲大陸這個地方？」
「這世上雖然不止蒼藍大陸一片大陸，可這所謂的亞洲大陸亦是聞所未聞。」雲致起身，雙手負在身後，眉目淡淡，「如果不是我們的知識面太狹隘，就是，她在說謊。」
可他心裡不知怎的，就是那一瞬間下意識覺得，她在這方面是不會說謊的。
那當然啦！擁有這樣一個令人無比自豪的祖國，誰會遮遮掩掩，三緘其口呢？
若非這裡和遲蘇認識中的歷史不一樣，她會巴不得讓所有人都知道，她是華夏兒女！
鴻旭不知道自家公子心裡是怎麼想的，他只是覺得，這個遲蘇身上好像有許多秘密。
這些秘密，或許在將來能夠化成一種魔力，吸引所有人對這個所謂的「華夏」生出別樣的嚮往！
「鴻旭，你去書房，把我的《地理志》拿過來。」雲致這麼說道。
《地理志》記載了蒼藍大陸從五百年前開始的朝代變化，風土人情，地理河山。另外還有一些有關於除蒼藍大陸以外的其他大陸的皮毛。
他有預感，《地理志》根本找不到亞洲大陸和華夏，但他就是想試一試，為以後驗證自己心中的另外一個猜想做鋪墊。
遲蘇身上的傷雖然不重，但她也是真的累極了。所以蘭秋走後，她沒過一會兒就睡熟了。
然而——
「小遲，你記著，這家主之位只能是你的！誰拿走都不行！」
「小遲，不要聽你爺爺的，他在騙你！」
「小遲，媽媽要去找爸爸了，你一個人一定要好好活著！」
「大小姐，快走！不要管我們了！」
「大小姐，老夫人想殺你！快跑！」
「你一個女孩家家的，當什麼家主！讓給你二叔不行嗎！我是你奶奶！你得聽我的！」
「……」
遲蘇猛地從床上坐起來，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裡，她下意識伸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
然而當手一不小心碰到眼睛上的白綾時，她才反應過來——她已經穿越了。所以，方才那些，都是夢，虛驚一場罷了。
鬆了一口氣后，似乎聽到窗外鳥兒在鳴叫，她蹙了蹙眉：不是深夜？天亮了？
她正準備下床，忽而一陣腳步聲響起，緊接著便是蘭秋地笑聲：「姑娘起啦！」
遲蘇剛伸出去夠鞋子的腳丫子一頓，而後笑眯眯地抿唇：「蘭秋姐姐早啊！」
房間里的溫度正好，有點兒濕濕的清新感，想來應該是早上七八點的樣子，所以她才對蘭秋說「早」。
蘭秋把手中端著的熱水放下，擰了帕子給她擦臉，又遞了楊柳枝給她刷牙，而後替她挑了一件淺藍色的長裙穿上，這才笑道：「姑娘生得漂亮，穿什麼都好看！」
遲蘇縮了縮腦袋，囁嚅道：「哎呀，蘭秋姐姐別打趣我啦！」
說到穿衣服這事，她才尷尬呢！
昨天剛醒過來，不知道自己是穿越了，身上還穿著褻衣褻褲就往外跑！
還好後來人家雲致給了自己一件外袍，不然讓別人看到了，那得多難堪啊！
不對不對！雲致看到了也難堪啊……
「對了。」蘭秋像是忽然想起來了什麼，不知走到了哪個角落裡搬出來一個木箱子，放到遲蘇腳下，拉著她蹲下來，「這箱子里裝的是姑娘你的衣服，就是你那天倒在雲府門口的時候穿的那套。奴婢給你換下來后，沒敢隨意清洗，就給你裝到這裡頭了！」
遲蘇頓了一下。
她暈倒在雲府門口的時候穿的，那不就是她在二十一世紀的時候穿的嗎？
她伸出手在上面輕輕地撫摸著，心裡有了數：果然是我的羽絨服！
正要收回手，她又聽得蘭秋笑道：「姑娘這衣服真是別緻！做工精細不說，還輕巧方便！這也是姑娘的家鄉特有的嗎？」
遲蘇點了點頭：「是啊！這個衣服叫「羽絨服」。你別看它輕輕巧巧的，其實它是冬天裡穿的，就這麼一件，可暖和了！」
蘭秋知道。
因為那天她給她換衣服的時候，這衣服從她身上脫下來，還是暖洋洋的。
不過聽到她親口說，蘭秋還是慢驚訝的：「這衣服這麼好？它是拿什麼做的呀？」
「白鵝絨。」遲蘇微微一笑，「當然啦，鴨絨也可以。不過鴨絨的保暖性能沒那麼好！」
「鵝絨和鴨絨？」
蘭秋驚了：就這兩種常見的東西，能夠做成衣服保暖？
遲蘇也不吝嗇：「對啊！因為羽絨是星朵狀結構，每根絨絲在放大鏡下均可以看出是呈魚鱗狀，有數不清的微小孔隙，含蓄著大量的靜止空氣，並且由於空氣的導熱係數小，所以就形成了羽絨良好的保暖性！」
蘭秋：「……」
啥是放大鏡？啥是靜止空氣？啥是導熱係數？
遲蘇非常無辜地攤手：這該怎麼解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