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回家
另一邊,桑府。
那十幾個侍衛慌慌張張地跑回桑府,一個個狼狽不堪,在太子面前跪下。
他們跟丟了魂一樣,跪在地上抖個不停,其中一人哆哆嗦嗦地說:「太子殿下,那林子里有怪東西,殺了我們不少人。」
太子眉頭緊蹙,隱隱有了猜測,沉聲問道:「找到郁尚書了嗎?」
侍衛眼神躲閃,支支吾吾地說:「我們找遍了林子,也沒有看到郁尚書的蹤影。」
太子頓時拉下一張臉,眼神透著冷冽,半晌,他收斂神色道:「讓你們受苦了,先回去休息吧。」
侍衛們沒想到太子殿下這麼好說話,頓時如臨大喝,灰溜溜地跑出去了。
很快到了回程這天,太子看著憂心忡忡的眾人,安撫道:「既然侍衛隊沒有找到郁尚書,恐怕他已經找地方醫治了,我們先回去,不能讓陛下等我們的消息。」
「至於郁尚書那邊,就讓桑州牧派人去各家醫館找找,我們在京都等消息吧。」
眾人聽從太子的安排,坐上馬車啟程了。
路上,侍衛們齊刷刷走在兩邊,大部分整整齊齊,只有一小塊隊伍缺了人,看上去頗為明顯。
太子掀開帷幔,對那隻剩十幾人的侍衛隊道:「聽說前面經常有山賊出沒,你們先去探探路吧。」
侍衛隊聽令,朝前面的山林里跑去,很快沒了蹤影。
他們來桑府時也是這麼走的,並沒有遇到危險,所以此刻也沒有多謹慎。
十幾人在林子里走了走,準備回去彙報時,忽然聽到一陣窸窣的響動。
緊接著幾個黑衣人不知從何處跳出來,他們個個手持大刀,滿臉蕭殺之氣,二話不說朝侍衛砍來。
這哪裡是山賊,分明就是刺客,侍衛們招架不住,擋不住幾招,便紛紛掉了腦袋。
有幾人想逃命,很快就被追上,瞬間丟掉性命。
黑衣人把侍衛的屍體拖走,很快,林子恢復了原有的寂靜,只余林中鳥在嘰嘰喳喳地叫著。
不出半月左右,太子一行人回到京都,又迅速投入到原有的工作中。
太子回了皇宮,跪在紹皇面前,第一件事不是邀治水的功,而是把郁安遭難的事情說了出來。
他憂心忡忡地道:「兒臣叫侍衛搜了一天,也沒能找到郁尚書,他應該已經在某間醫館養傷了。」
「豈有此理!」紹皇勃然大怒,狠狠一甩袖,把桌案上的東西全部掃到地上,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響。
他瞪著眼睛道:「讓你帶了那麼多侍衛,都護不住他!」
太子的頭更低了些,恭敬地道:「是兒臣照顧不周,兒臣知罪。」
紹皇胸腔劇烈地浮動,聲音顫抖著道:「他一定還活著,去派人找他,讓他活著回來。」
「是。」太子殿下應道:「兒臣定不負父皇所託。」
空氣安靜了幾秒,太子並沒有離開,而是緩慢離開,帶著點探究地問道:「父皇似乎很關心郁尚書。」
紹皇一驚,怒意和擔憂都瞬間褪去,他看了眼自己乖順優秀的長子,平緩地說道:「朕不過是愛惜他這樣不可多得的人才罷了。」
太子謙和一笑,恭敬地說:「是兒臣唐突了,父皇向來愛惜人才,兒臣定會把郁尚書找回來的。」
紹皇輕咳一聲,複雜地看了眼太子,沉聲道:「退下吧。」
太子不再多留,轉身離開尚書房,臉上的謙卑在那一瞬間就不見了,轉而變成一張面具般面無表情的臉。
另一邊,淮州,省城。
桑道權不敢怠慢,派了上千名官差出去尋找郁安,幾乎把所有能用的人都差遣出去了。
不到兩天時間,他們就在省城邊境的小醫館找到了雲遙和郁安兩人。
彼時雲遙正在無微不至地照顧郁安,見官差過來,她明知太子不敢明目張胆地害人,眼神里依然透著警惕。
桑道權知道郁安的所在地后,趕忙背了馬車,親自過來道:「這種小地方哪裡夠格給郁尚書養病,請兩位到我府上吧,我會給郁尚書安排省城最好的大夫。」
「不必了。」郁安淡然地道:「這裡很好。」
桑道權哪裡敢讓郁安留在這啊,這要是傳到別人嘴裡,肯定會數落他這個州牧做得不周到。
他猶猶豫豫地道:「還是和小的回桑府吧,桑府下人多,也能讓郁夫人歇歇。」
雲遙冷聲道:「我樂意,而且桑州牧難道不知道重傷的人不能輕易挪動嗎?」
桑道權一噎,忙道歉道:「是小的考慮不周,那不如小的調來幾個丫鬟,也能讓兩位過得舒服點,要不然...其實我的大女兒一直很擔心兩位,不如讓她來照看也是可以的...」
雲遙額頭上青筋微微凸起,她不客氣地道:「讓她再來給我相公下藥嗎?桑府真是好家教啊,就是不知道桑大小姐的小身板能不能扛我一頓揍。」
桑道權神經一跳,頓時臉都綠了,他對女兒關心不多,還真以為女兒是代替雲遙進了祠堂,在裡面摔傷了呢。
搞了半天他這個平日乖乖巧巧的大女兒,還真敢用藥。
桑道權被雲遙嘲諷,也不敢回嘴,只能選擇性失聰,不再提這件事,希望周圍的人也沒聽到。
他點頭哈腰地道:「那兩位在這裡好好休息,有什麼需要的隨時聯繫桑府。」
說完他帶著一堆家僕,灰溜溜地離開了。
雲遙冷哼一聲,轉而又露出一張傻白甜的笑臉,給郁安夾菜。
三個月的時光轉瞬即逝,當淮州的夏天來臨,雲遙才意識到什麼是真正的火爐。
陽光下的地面比鍋底還要燙,雲遙穿著鞋踩上去,很快就能感受到一股熱量穿透她的鞋底,無情地烤著她的腳心。
郁安的傷好得徹底,三個月沒曬過太陽的他白得發光,把雲遙羨慕得直咬牙。
這天,兩人收拾了行禮,和醫館告別,踏上回家的旅程。
馬車裡,雲遙躺在郁安的腿上,四肢無力地耷拉在車廂里,熱得像一具沒有感情的屍體。
郁安無奈地嘆了口氣,合上手中的書,轉而用來給雲遙扇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