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滴血
「哦?」紹皇似被吸引,笑著問道:「你想證實什麼?」
太子挺直上半身,不卑不亢地看著紹皇道:「兒臣最近看了些醫書,對滴血認親的方法頗為感興趣,故而想趁此機會找人試試。」
雲遙心裡咯噔一聲,直覺這太子要搞幺蛾子。
紹皇也微咪了眼,笑容稍稍收了些,問道:「你想找誰試啊。」
太子似是沒察覺到紹皇的不悅,接著說:「兒臣和郁尚書關係不錯,不知道郁尚書願不願意給本殿這個面子。」
他堂堂一國太子,問一個臣子給不給面子,有誰能不給嗎?
郁安面色微沉,站起身道:「今日陛下壽辰,不宜見血,若太子殿下想試,臣改日奉陪。」
「哎~」太子一副『話不能這麼說』的樣子,頗為熱絡地道:「本殿會在如此重要的場合提出這件事,自然不能單單為了自己的好奇心。而是本殿覺得此方法太沒有道理,故而想趁著眾人在時證實一下。」
「若這方法真是假的,那古往今來得是冤枉了多少好人啊。」
聽太子這麼一說,底下眾人也被吸引了興趣,竊竊私語了起來。
紹皇聞言,眼神在郁安和太子身上流轉,居然露出一絲欣慰。
一是為太子愛民心切而自豪,二是沒想到自己兩個兒子關係這麼好。
他看著太子,擺擺手道:「罷了,今日沒那麼多規矩,你想試就試吧。」
「謝父皇恩典。」太子謙和地笑了笑,看向紹皇的目光還帶著點崇敬。
隨後,他叫來一個小太監,對他說了幾句話,小太監便快速跑開了。
不一會兒,小太監端著個托盤,托盤上放著一碗乾淨的水。
他走得平穩,一步步來到郁安跟前,恭敬地站好。
太子笑看著郁安,說道:「請郁尚書滴一滴血即可。」
郁安淡漠地看了太子一眼,輕輕咬破手指,在碗中滴下一滴血。
紅色的鮮血穩噹噹地落在中間,綻開了一小片。
太子看著這無比正常的血液的顏色,眼神閃了一下,又很快隱藏下來,叫人看不出情緒。
他笑道:「本殿還要找人,才能完成這個滴血認親。」
太子話音一落,高位上的紹皇隱隱有些期待,他多麼希望太子過來找他,這樣他就能正大光明地和郁安滴血認親,把這個孩子認回來。
然而他不能,他還沒有做好萬全的準備,若是郁安生母的身份暴露,不但護不住郁安,連他一國之君的顏面都會掃地。
紹皇安奈住情緒,假裝平淡地看著這一切。
太子沒有看紹皇一眼,他示意小太監跟著自己,來到齊宣侯跟前。
他到:「齊宣侯也滴血進去吧。」
白俞昭心裡咯噔一聲,直覺太子不懷好意,但他又猜不到太子意圖,只能照做了。
他的血順著邊緣滑入水中,也緩緩散開,不出片刻,兩滴血便融合在一起,分不出形狀。
眾人伸長了脖子朝碗里看,不由得發出驚呼。
太子道:「這方法果然不準,郁尚書的血居然和齊宣侯的血融合了。」
大殿里這麼多人,只有雲遙正直勾勾盯著郁安受傷的手指,恨不得現在就衝過去給他包紮。
再不包紮傷口就好了。
這邊雲遙還在想這些有的沒的,那頭太子又帶著小太監來到婉儀長公主跟前跪下。
太子恭敬地道:「請求姑姑幫幫兒臣。」
長公主冷颼颼地看他一眼,哪有侄子讓姑姑滴血的。
這要是以往,她肯定用身體不適回絕了,可自從把郁安認回來,她氣色好的不行,還胖了好幾斤。
她看了眼高位上的紹皇,見後者饒有興味地盯著這邊,冷哼一聲道:「今日本宮不與你計較,下次不能如此無禮了。」
太子忙笑道:「謝姑姑成全。」
婉儀長公主輕輕伸出柔夷,緩緩搭在把手上,目光帶著皇家的威嚴,一瞬不瞬地落在太子身上。
不多時,一個宮女急匆匆走來,她用銀針小心翼翼在長公主手指上扎了一下,血珠逐漸冒出來,小太監趕忙接住。
太子神色淡然地注意著碗里,只見長公主的血也向中間匯去,慢慢四散開來。
周圍人見了這一幕,紛紛愣住,不少人竊竊私語起來。
「怎麼回事啊,這郁尚書不會真是死去的小侯爺吧。」
「有可能,難怪長得這麼像,沒準就是同一個人啊。」
「我就說嗎,一個鄉下來的毛頭小子怎麼可能那麼快坐上尚書的位置...」
太子也露出一個略顯凝重的神色,稍稍走進郁安,又在大概三尺的位置停下,像是剛剛產生了一個疑惑。
他道:「說起來,從來沒聽郁尚書提起過雙親,不知他們是何許人士,現今又在哪裡呢?」
空氣陷入死一般的沉寂,郁安湊近太子一步,卻並沒有說話,只是淡然地看著他。
高坐上的紹皇握緊了把手,眉頭緊皺,卻沉默不語。
太子略微氣息不穩,他懷疑郁安就是故意湊近的,故而說話也心急了些:「郁尚書若是在如此大事上欺瞞了眾人,不但是殺頭的大罪,也讓人忍不住懷疑你隱瞞身份的目的啊。」
此話一出,滿座嘩然,更有不少人倒抽涼氣。
郁安自知遲早要面對這些事情,但也不想讓太子好過,他又湊近了些,說道:「殿下說臣是,那臣便是吧。不過若殿下真想知道臣為何隱瞞,不如問問陛下。」
郁安淡漠地看了眼高坐上眼神有些微逃避的紹皇,把這他造出來的罪孽又拋了回去。
紹皇眉頭微蹙,不滿地看著兩個兒子,轉而又笑道:「郁尚書莫要開這種嚴肅的玩笑,朕的太子會當真的。依朕看,分明是這滴血認親不靠譜,誰的血都能融進去。」
「不如讓朕也滴血進去,一試便知。」
他說著話是極其放鬆的,他就不信沒有血緣的齊宣侯都可以,他這個生父卻不能。
太子今天是鐵了心要扒郁安一層皮,他有些難受地後退一步,謹慎地摸了摸臉,轉而恭敬地說:「怎麼能傷了陛下龍體,兒臣來就是了。」
說著,他慢悠悠咬破了手指,在碗中心滴了一滴血。
他的血就如同被那散開的血霧擁簇的珍珠,完完整整地待在中間,並沒有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