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3)
過了大概十分鐘,食堂里的人已經走的差不多了。蝕天正百無聊賴地看著手機,突然聽見夜裡喊道。
「來了來了!」
夜裡把手機擺在蝕天面前,果然,「馬猴燒酒美杜莎」發來了一條消息。
「我到了,你們來了嗎?」
蝕天只聽見「額」的一身,轉眼便發現對面的夜裡僵住了。他順著夜裡的目光回頭看去,很容易就看到了門口的那道身影。
不如說想看不到都難。因為陶芷鳶穿的是和照片里一模一樣的洛麗塔式打扮,即使離得有點遠,也能看出她的光彩照人。
拿起手機,夜裡手指飛快地按動屏幕。回復完消息,他又站起身,對著門口不停揮舞著手臂。
陶芷鳶很快就看到了夜裡,徑直走了過來。
不愧是走可愛路線的女生,出現在食堂的那一刻,陶芷鳶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好比舞廳中獨舞的公主,她踩著歡快的步伐款款而來。
等她來到了兩人的身邊,夜裡甚至發現她畫了淡淡的妝。
天藍色為主基調的蓬蓬裙上到處都點綴著蕾絲花邊,強調胸部的裝扮上系著一個大大的藍色蝴蝶結,及膝的裙下一雙雪白的***包裹住纖纖小腿,腳上則踩著一雙黑色俏皮制服鞋。
嬌小的臉龐上,長長的劉海遮不住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兩隻明眸上的睫毛又長又翹,勾勒出一抹誘人的弧度。小巧的鼻子下一張櫻桃小嘴紅得引人犯罪,即使身體被裝扮得嚴嚴實實的,也能從白皙而又透著紅潤的臉蛋上臆想出少女的肌膚該是怎樣的潔白無垢。
也許陶芷鳶的眼眸沒有夜裡初見時那麼動人與驚艷,但她出彩的地方絕非只有她的眼睛。身體的每一個部位都彷彿被天使吻過了一般,讓人不禁懷疑站在眼前的女孩是不是上帝手裡最愛的娃娃的化身。
「夜裡學長跟蝕天學長對吧?你們好。」
人美聲甜,陶芷鳶露出大大的微笑,率先開口打著招呼。
「你好你好,我是夜裡,他是蝕天。」
夜裡回以笑容,同時「貼心」地向蝕天介紹:「她叫桃子園,也就是馬猴燒酒本人。」
蝕天迅速站起身:「額,桃子園?你好。」
「啊,不是桃子園,是陶芷鳶。陶淵明的陶,岸芷汀蘭的芷,鳶尾花的鳶哦。」
解釋完,陶芷鳶轉頭遞給夜裡一個更燦爛的笑容。
「夜裡學長也別再喊錯了!」
無視掉女孩笑容中暗藏的殺氣,夜裡趕緊走到蝕天身邊。
「坐,坐,別客氣。」
「好的。」
三人一起落座。
「那個,陶芷鳶,是吧?你不用喊我們學長的,我們都是新生。」
從打扮來看,蝕天下身穿的是迷彩服,很明顯是需要軍訓的大一學生。而陶芷鳶一見面就叫他和夜裡學長,這多少讓他有些奇怪。
「我不是新生,學長。我媽媽是這所學校的老師,而我因為一些身體的原因還沒有去報道,暫時住在大學里。我現在還是高中生,叫學長沒錯的!」
陶芷鳶笑眯眯地回答。
「哦,這樣啊,難怪看著顯小。」
夜裡也在認真演好他的戲。
不怪蝕天,畢竟他不知道夜裡和陶芷鳶是一夥的。夜裡現在扮演的可是跟蝕天一樣的初次見網友的角色,陶芷鳶也是如此。
女孩坐下后就一直看著自己,眼睛里的小星星都快蹦了出來。蝕天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開口說道:「那,學妹,我們開始聊正事吧。」
「嗯!」
爽快地答應后,陶芷鳶卻皺起了可愛的眉頭。
「學長叫我名字就好了,學妹總感覺有點怪怪的。小桃也可以,芷鳶是不能叫的,這個得等關係確定了后才可以。」
這是要直接做女朋友了?
蝕天內心苦笑。
他來這的首要目的是解釋清楚自己的身份,又不是來談戀愛的。就算陶芷鳶很可愛,他也沒到一見傾心的地步。
不打算再說話,蝕天拿胳膊碰了下夜裡,意思是接下來就交給他了。蝕天有自己該扮演的角色,那就是一個被朋友忽悠成是參戰者的普通路人。
夜裡心領神會,直入正題道:「咳咳,其實我們今天來呢,是想跟你商量個事,希望你聽完后不要太激動。」
「嗯,放心吧,我絕對不會大喊大叫的。」
說這話的陶芷鳶眼睛里的小星星更閃亮了,怎麼看都沒有可信度。
喂喂,這表情絕對是信了夜裡的鬼話了吧,別這麼容易就興奮起來啊。
蝕天心裡不免擔心起來,因為他實在不敢想象這個天真的妹子在得知她被騙了后是怎樣的反應。
「怎麼說呢,就是......」
夜裡頓了一下,隨後突然「砰」的一聲將頭磕在餐桌上。
「對不起!之前跟你說的都是騙你的!其實我根本就不認識什麼參戰者,只是為了勾搭你編出來的!」
「對不起,我確實只是個普通人。對於我的朋友騙了你這件事,我深感抱歉。」
蝕天也低頭沉聲道,同時還假意責怪地看了夜裡一眼。
但夜裡頭埋得很深,蝕天看不見他的臉。
「嗯?」
陶芷鳶歪著腦袋,好像沒聽清的樣子。
「紅豆泥斯泥媽塞!」
夜裡突然又蹦出一句日語,蝕天差點給他嚇了一跳。
「也就是說,夜裡學長只是為了勾搭我才說自己認識參戰者,而蝕天學長其實並不是參戰者嘍?」
「嗯,就是這樣。」
羞愧倒不至於,蝕天心裡猜測的結果無非兩種:一種是少女直接氣極而走,一種是她氣急敗壞地罵完他們后再走。
原諒是不奢望了,擦出愛情火花什麼的就更別想了。蝕天並沒有在陶芷鳶身上感受到神力氣息,那麼他們今後將再無交集,這也是蝕天所願。
就在自己繼續低著頭幻想著事態發展的時候,一聲抽泣突然傳了過來。蝕天抬起頭來一看,瞬間手足無措起來。
原來,只見陶芷鳶抹著眼睛,鼻頭通紅。她淚眼朦朧,泫然欲泣,已然一副夢碎當場的模樣。
「是嘛,原來是騙我的嗎?」
女孩帶著哭腔的話語太過有殺傷力,蝕天一時語塞。她的單純,讓蝕天心中的些許愧疚感直接轉化成了深深的罪惡感。
他深信一點,如果說把女人弄哭是一種罪,那世界上幾乎沒有男人是無罪的。而犯了此罪后又無所作為,那便是連男人也稱不上了。
「呃,啊,你先別哭,這事是我們不好,我們道歉,呃......」
蝕天一邊安撫著陶芷鳶,一邊絞盡腦汁地想著對策。
雖然不知道自己錯在哪,但夜裡的錯也算自己的錯。如果陶芷鳶發火,罵他們幾句后不歡而散是最好的結果。可她現在一哭,蝕天反而亂了陣腳。
瞥了眼夜裡,這貨居然還低著頭無動於衷,跟沒事人一樣,蝕天恨不得把他的臉按在桌子上摩擦。
歸根到底都是他惹的禍,不幫忙哄一下還擱著裝死?
「人家今天特意穿得這麼可愛,就是為了見一眼參戰者,結果,結果,嚶嚶......」
陶芷鳶吸了吸小鼻子,梨花帶雨。
「啊。」
眼看女孩的眼淚就要從眼眶流了下來,蝕天更加手忙腳亂起來。
「不是參戰者真是對不起了,你別難過了。以後肯定能見到參戰者的,不差我......額,不是......」
陶芷鳶微微低眉,一雙霧氣朦朧的大眼睛直直看向蝕天。
「真的嘛......」
蝕天頭一次感受到,人是要對自己的謊言負責任的。夜裡說謊在先,但自己像這樣繼續欺騙別人的行為就是正確的嗎?
「很簡單的吧,蝕天。」
耳邊彷彿有人在低語。
「何必苦苦隱藏呢?把自己是參戰者這事說出來不就好了嗎?」
赫菲斯托斯?
聽到他的話,蝕天心裡湧出一股莫名的煩躁。煩躁的源頭不是別人,正是此刻糾結不已的自己。
如果能輕易地說出自己的身份,蝕天何嘗不是一身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