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7)
「你來到這裡多久了?」
「兩天吧,我昨天才到的。」
「除我之外,你有碰到過其他參戰者或是有感知到其他參戰者的神力嗎?」
「沒有了,就哥你一個。」
「這樣啊。」
「我在我家那邊溜達過好幾圈了,除了一周前突然出現的雷雲,我至今都沒感知到其他任何一個參戰者,搞得我以為選神之戰什麼的都是我自己的幻想,不然我也不會急得發慌跑來這邊了。」
蝕天聽完點點頭。
如果呂仁尉沒說謊,那他很明顯就是個小白,蝕天已經沒有繼續詢問下去的必要了。
「好吧,我沒什麼要問的了。你有什麼要問的嗎?」
「我倒也沒啥想問的......啊,對了,哥,我就問你一個問題,可以嗎?」
「可以,禮尚往來嘛。」
雖然呂仁尉的回答沒任何價值,蝕天也得表示下自己的誠意。做人得講究個厚道。
「你下一步有什麼打算啊?」
結果,呂仁尉毫不客氣地如是問道。
「額......」
身為敵人,計劃什麼的本應是不能告訴他的才對。但蝕天也沒個計劃,索性就一五一十地坦白了。
「告訴你也沒事,就是守株待兔而已。同伴出現了就去匯合,敵人出現了就跑得遠遠的,跟你一樣,我也不想引人注目。就目前來講,等待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當老六啊?」
「你這麼說也沒錯......」
語畢,蝕天陡然站起身,邊拍著屁股上的灰塵邊說道:「好了,既然我們都是外來者,那再聊下去也聊不出什麼有用的東西了。見面即是緣分,我們就此別過吧,你覺得怎麼樣?」
「啊?」
不等呂仁尉回答,蝕天已經調頭準備動身了。
「雖然遲早還會再見面,但那個時候應該就不會像現在這樣和平地聊天了。」
「不是,哥,你就這麼走了?」
「不然呢?」
蝕天笑了笑,揮揮手,委婉地發出了未來死斗的邀請。
「期待跟你戰鬥的那一天。」
呂仁尉沒起身,而是低頭思考著什麼。蝕天正想著是不是該去訂個賓館了,身後又聽他大叫。
「哥!你等一下!」
蝕天回過頭,只見呂仁尉小跑著追了過來。蝕天停下腳步,而他一臉的堅毅,彷彿下定了什麼決心。
「我們組隊吧!」
「啥?」
蝕天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氣笑道:「你腦子壞了?」
「啊?當然沒壞啊。我就想萍水相逢,見面是緣,我們兩不如一起行動,好歹有個照應嘛。」
看呂仁尉的表情,他好像絲毫沒覺得自己說的話哪裡有什麼不妥。
「不不不,兄弟,我們是敵人,相互廝殺還來不及呢,你要跟我組隊?」
「怎麼了,是敵人就不能組隊了?是敵人見面就一定要開打了?這可是哥你自己說的。」
「你別曲解我的意思。我們之所以不戰鬥是因為我們都不想暴露自己,交換情報也是為了各自的目的。我們是敵人的事實不會變,為了勝利,我遲早有一天會殺死你的,而你也一樣,知道不?」
「知道,知道。但現在我們不是目的相同嘛,正好可以一起行動啊。」
呂仁尉笑得很燦爛。
「哎呀,再說,我們現在不是認識了嗎?認識了就是朋友,這點跟是不是參戰者無關。」
好在蝕天很快就理解了現狀,然後就開始冷靜地分析起來。
「我可以這樣理解你的意思嗎?你是說,就目前形勢而言,我們一起行動,相互間有個照應,先保證彼此的安全。等局勢出現了變化,再分道揚鑣?」
「就是這樣,君子協議!」
「額......」
蝕天不是沒想過與並非同伴的參戰者同行的可能。見面就想開打的參戰者不是思想出了問題就是單純的戰鬥狂,這類人是少數,像呂仁魏這樣的反而比較正常。
組隊可以,但得事先解決兩個問題,一:如何確保同行者不會偷襲自己;二:在任意一方找到同伴后是否可以保證讓另一方安全離開。
雖然呂仁尉看起來沒有城府,但在兩個保險都無法確認的情況下,蝕天無法輕易信任他。
「組隊也不是不行,但我怎麼確認你值得我信任呢?我不敢確定你會不會突然在我身後捅我一刀。」
「哈哈,也是,哥你這麼想也正常。口說無憑,那我只能用行動爭取你的信任了。」
說罷,呂仁尉就把旅行包取到胸前。將手藏在包後面,神力閃爍后,他竟是拿出一支弓箭出來。
蝕天瞬間提高了警惕,飛身退後兩步,拉開了距離。
「哥,你別激動啊。」
呂仁尉苦笑一聲,手持弓箭,先向蝕天展示了一下。
「這是我的神器,哥你拿它扎我吧。」
「什麼?」
呂仁尉語出驚人,蝕天一時無法理解。見蝕天發懵,呂仁尉手臂一沉,居然真得把箭輕輕扔向了他。
蝕天下意識地沒接,箭頭落地后徑直插入地面。箭上沒有任何神力波動,只是箭身古怪,上面好像纏著一條有鱗的活物。
只掃了一眼,蝕天便知道這是貨真價實的神器。
而且,它的原型竟是......
「我離你遠點,哥你把箭撿起來啊,沒陷阱的啦。」
呂仁尉主動退後幾步,同時雙手舉起,證明他沒有一點敵意。蝕天思考片刻,深吸一口氣后還是上前拔出了弓箭。
「......」
輕鬆地將箭拾起,身體並沒異樣。確認了不是陷阱,蝕天仔細觀察起這根奇怪的箭矢。
箭整體呈銀白之色,重量遠沒有看起來的臃腫。箭頭鋒利,箭身則是一隻蝕天認識的神獸。
憑此一物,蝕天就可以確認呂仁尉沒有說謊。
「哥你不是怕我背後捅你一刀嗎?那我先讓你刺我一下,就現在這個距離,用我的箭。你不用弓,我不神化。我想先信任你,所以除了心臟,哥你扔哪都可以。」
蝕天望著他,表情有些好笑。
「這叫什麼個信任法?讓我白白刺傷你?」
「反正只要不致命,傷口很快就能癒合的,神力不就是這麼用的嘛。如果哥你不信任我的話,就朝著我的心臟刺來吧。那個時候,我就當作你在對我宣戰,魚死網破了。」
呂仁尉說完便雙臂大張,果斷閉上了雙眼。
看著一動不動的呂仁尉,蝕天又一次陷入了思考。
是對方演戲,還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美食街喧囂依舊,沒人知道有兩個人在隱蔽的樹林里對峙。只是這次,蝕天很快就放棄了揣摩。
「我就不能不動手,直接選擇離開嗎。靠這種方式,不管是傷了你還是殺了你,我都對不起自己的良心。趕緊把你的神器收起來吧。」
嘆了口氣后,蝕天很隨意地就把箭扔還給呂仁尉。
呂仁尉睜眼接過箭,小心翼翼地問道:「不動手嗎?」
蝕天攤了攤手:「得了吧。你都這樣放低姿態了,真要刺你一刀,我感覺會失去某些重要的東西。比如說良心什麼的。」
呂仁尉像小狗一樣又勾頭小聲地問:「咱倆的事?」
「別說的那麼曖昧。你的誠意我看到了,一起行動就一起行動吧。啊,但睡覺必須要分房睡,這點我必須要提前說明一下。」
「好的,沒問題!」
蝕天表明了自己的底線,算是同意了兩人的結伴。而呂仁尉屁顛屁顛地跑來,兩人再次並肩而行。
一如之前在美食街的那樣。
「走吧,定房間去了。」
「那個,哥。」
「又什麼事?」
「我絕對不會對哥你做出背後傷人的事,我以人格擔保。但假如,我是說假如啊,哥,如果你做了這種事的話......」
蝕天轉頭,面前,呂仁尉的表情頭一次這麼嚴肅。
「我是絕對不會原諒你的。」
沒有神化,但毫無疑問,呂仁尉周身爆發出了一股微不可查的神力波動。他的眼神里似有火焰,同時還有鳳凰長鳴的幻音,灼人而刺耳。
「這樣才對。」
蝕天笑了笑。信任從來都是雙向的,只要呂仁尉不動歪心思,他也不會主動出手。
「我也不會搞偷襲的,以人格擔保。」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哥,請多指教。」
「請多指教。還有,都說了別叫我哥了,我聽著彆扭。直接叫我名字就行,我又不介意。」
「那不成,哥你是前輩,我得有起碼的尊重。」
「都是同齡人,我要你的尊重幹嘛?」
「對了,哥,你几几年的啊?我上學晚,今年已經18了,正好成年。」
「......」
「我們住哪啊?說實話我沒帶多少錢,太高檔的酒店我可能住不起,萬一讓你破費了那多不好意思。」
「......」
蝕天嘴角露出一絲苦澀。
這不會又攤上了一個話癆吧。
訂完房間,蝕天沒打算早早地休息,坐在床上默默刷著當地各大貼吧和熱點新聞。
雷雲事件依舊在持續發酵。像什麼《震驚!疑似參戰者的神跡出現》,《參戰者現身?XX小區頻現詭異光》,為增加點擊和人氣的假消息、標題黨數不勝數,不厭其煩。
身為參戰者,有些消息一看就知真偽。參戰者無法被電子設備拍攝到的事實不知什麼時候會被大眾知曉,現在唯一能證明參戰者真實存在的只有親眼目睹之人。
而言論這種東西,在好奇、娛樂、恐懼或是煽風點火的心理作用下會發生變質,經過添油加醋般的一點點誇大甚至是歪曲,一傳十,十傳百,真實性會被逐漸稀釋。
在大數據時代,任何話題都能引起空前的討論。人最先在意的是熱度,其次才是真實性。鍵盤俠,噴子的出現,更是網路發展必然出現的產物,或是說怪物。
如果網路上的社交平台不推出實名制,這些人可以戴著假面肆意造謠,指鹿為馬,公然實施網路暴力;如果實名制推廣了,個人的隱私反而容易遭到網路黑手的侵犯,人肉變得更加輕易,這又會導致網路安全性,隱私性等問題的出現。
網路是把雙刃劍,這是蝕天不玩微博和抖音的原因,但他也能理解一般人對參戰者這樣神乎其神又真實存在的嶄新事物的好奇。
不能親眼所見,就巴不得在網路上尋求蹤跡,這才有好事者恣意編寫虛假文章博取眼球。反之,那真正見過參戰者的人,或是參戰者本人發表的言論,又會有多少人相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