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CH.30
唐洛的存在感太強，當他離開時，也像是帶著一場暴風雪撤離。
時游睜開眼，剛才的感覺若有似無，該不會是在測試他有沒有睡著，人魚也太難忽悠了！
時游繼續閉目養神，到了後半夜迷迷糊糊間聞到了空中的花香味。
起床后，一來到走廊口，時游無意間往外看了眼。
他不由得倒吸一口氣。
時游眨眨眼，又眨眨眼。
沒看錯，那真是一望無際的玫瑰花，風一吹花瓣在半空中旋轉。
火紅的熱意與浪漫的花香充斥在空中。
血族出手了！
路過的人魚士兵們也獃獃看著這鋪天蓋地的繁華景象，不愧是財大氣粗的血族，這也太會了！
即便立場不同，也不得不承認他們天生擁有浪漫的細胞，令人難以拒絕。
前一天還是鬱鬱蔥蔥的綠植，僅僅一晚，整個庭院換上了新裝。
空曠的走道上被擺滿了鮮艷欲滴的紅玫瑰，新鮮的花盆還在搬運，每一片花瓣上綴著朝露。
幾位血族工人看到上面探頭的人類，紛紛露出最得體的笑容，行了一個標準的見面禮。
時游並不認識他們，只是察覺到他們的氣質不像人魚，出於禮貌回了個笑容。
心中不免納罕，這還是時游第一次看到有人能穿著晚禮服做苦力，好有儀式感啊，這是血族吧！
這些工人也並不普通，他們出身貴族，為了能儘早見到人類，抽籤抽中後過來當苦力。
「是人類沒錯吧！」
「他為什麼要綁繃帶？是傷勢還沒好嗎，人魚的醫療也太拉胯了吧，要來我們血族……」
「人魚王說，人類喜歡。」
「哇哦，真可愛。」立刻改口，都不帶猶豫的。
沒錯，就算時游自己已經放棄偽裝，但唐洛以為他喜歡，會讓阿加每天早上給時游準備新繃帶，偶爾唐洛有空時還會親自來，順便給人類腦袋後方加個招搖的蝴蝶結。
就是這麼無微不至。
在三方會談前，血族就展開了全族總動員，他們擔心這短短几天人類會被人魚王給忽悠了去，真是一刻都不敢耽擱地趕來。
人魚和精靈將人類看做國寶，但人類對於血族來說，不止是個寶，而是堪比上天賜予的第二條命！
哪個族能和他們相提並論，都不是一個重要程度好嗎？
他們不惜傾全族之力，連夜安排人手，收集最美的玫瑰，甚至把梭羅君王的無盡花海給捋禿了大半，然後找到最快的飛船，全速飛來夏沙城。
時游身上的浪漫細胞約等於無，只感慨了一句送過來運費很貴吧，然後以為是血族來給唐洛進貢的，就事不關己地離開了。
他完全沒ge到人家千里送花園的熱情。
他來到餐廳大門口，上面貼了一張大大的海報，畫了個寫實派木乃伊拿著一塊抹布，然後整幅畫上蓋了個大大的紅色叉叉。
就差沒明著說，人類晚上不得進屋打掃，時游尷尬地摸摸鼻子，與正在看各城邦周報的唐洛對視上。
唐洛平靜地移開視線，示意他坐老位置上。
熱烘烘的一屜蒸籠被放到餐桌上，時游看著這高高的三層，心中有了不太妙的預感。
火鍋是半人鍋大小，這該不會也……
一打開罩子，蒸汽噗噗噗往外冒，一隻只像肉包大小的小籠出現在時游面前，標準的十二隻配比。
一群大廚們一晚上研究古書上說的蒸小籠包，還研究了與它搭配的酸酸醬料，名為醋。
於是時游就看到唐洛將文件交給阿加，捲起衣袖，露出結實的小臂，夾起一隻肉包，沾向拳頭大小的醋碟。
唐洛注意到時游的口味偏重，給肉包滾了一圈，致力於讓每一隻肉包被醋淹沒，才放到時游的餐盤上。
時游的喉結滾動了下。
決不能我一個人承受，他很機靈地給唐洛也泡了一隻，用轉盤轉到到唐洛面前。
唐洛不吃早餐，也就第一天陪時游用過一次。
唐洛登基前就是說一不二的性子，現在更是無人能左右他的決定，為了不讓人類太難堪，阿加打算趁時游不注意的時候撤下盤子。
沒想到，唐洛拂開他的手，夾起包子咬了一口，湯汁溢出，鮮美的味道配合蝦肉，在味蕾上跳動。
一抬頭就差點被時游的笑容閃到，時游：好吃吧？
雖然個頭大，但皮薄餡多，相當美味。
唐洛深深凝視了眼前無知的人類一眼，那目光沉澱著一種時游看不懂的光，又迅速湮滅，慢條斯理地咀嚼著。
時游被那瞬間的目光看的頭皮一緊，像被什麼危險的凶獸盯住了要害。
但這是他體貼入微的金主，怎麼可能危險？
用餐的檔口，一箱箱沉重的木箱被抬了進來。
時游捂著鼓鼓的肚子，打了個飽嗝，給自己揉揉的空檔，後方的木箱被阿加打開。
唔，好閃！
時游差點就被裡面的金光給閃瞎，黃金、珠寶鑽石應有盡有。
阿加的眼皮狂跳，這哪是黃金，這是在向人類赤/裸裸地展示財力啊！
我們血族什麼都不多，就是特別有錢。
這不是往我們陛下的心窩扎嗎?
雖然陛下也拿得出寶石，但無法像血族那樣隨意，他們陛下是史上最窮的帝王。
比起血族的財氣，精靈們就溫柔多了。
他們送了一隻繽紛色彩的琉璃瓶，裡面有一滴生命泉水。
精靈族有一棵哺育精靈的生命之樹，這隻琉璃瓶，它的材質非常特殊，是生命之樹的伴生物。
一小塊常年佩戴就能延年益壽，減少病痛，更何況將它製作成瓶子，太過奢侈了。
而生命泉水，一年到頭生命之樹也只產出十幾滴，據說再嚴重的傷勢都能一夜回春。
它最絕的一點是，對血族無效。
這一滴，就是精靈給人類的見面禮。
也是開胃菜，一旦人類有興趣，他們自然會給予更多。
他們只是將一個引子拋給人類，誘惑擺在那兒，不偏不倚。
這低調又內涵的騷操作，很符合他們精靈的性情，可以讓人類一路躺平走向國寶巔峰。
精靈，這手段與血族的直接相比，更高端。
看他們多坦蕩，多愛好和平，還人人美型，真是在人類的審美點上瘋狂蹦迪。
阿加痛苦面具：陛下，是我們輸了。
不是我們弱，而是對手都是掛逼啊，利用各種攻勢企圖攻破防線。
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早已打響。
唐洛用視頻介紹另外兩個種族，又說明送來的物品價值。
時游理解了，這些送來的東西，任何一樣賣了他都賠不起。
他沉默半晌，眼神望過去：你會送我走嗎？
穹頂灑下的光落下，為唐洛鍍了一層淡芒，眼角的美人痣漾起，他溢出一絲笑意。
鏡片后的海藍色眼眸透著天生的冷冽，唐洛忽然走近一步，過近的距離壓縮了空氣，時游不由地繃住。
唐洛抬起骨骼分明的手，拂過時游的領口。
將那散開的扣子重新扣上，他眼瞼低垂，淡聲道：「不會。」
扣完后，唐洛退後半步。
在時游的畫板上畫了三個種族的徽記，全部打上勾勾，意思是時游應該全部看過再做決定。
唐洛緩緩閉上了眼，再次睜開又是那個殺伐果斷的帝王。
他只給時游這一次選擇的機會，在這之前他不會動時游半分。
唐洛笑了，眼角邊的痣越髮禁欲。
肉眼可見，不是什麼好東西。
*
烈日下的城主府外，一群人排在辦事處門口登記資料，他們每個人臉上都帶著期盼。
一個路過的行人出於好奇，詢問位於隊伍最後面，還拿著一本古文書背誦的獨眼大塊頭。
烈福撓撓後腦勺，「是陛下要招古語言翻譯，我來應聘。」
路人一聽是這樣專業性的東西，也只能望而興嘆，順便再往裡頭瞅了眼，人類快要離開門曼德大陸了吧。
路人邊嘆氣，邊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