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第126章

第126章 第126章

中央城,中午12點。

五月艷烈的太陽,陡然就黑了。

突然暗下來的光線,叫所有人都不自覺抬頭往天上看。

接著,眾人就看到了日食。

明媚的太陽,中午12點最烈的太陽,此時竟被未知的黑暗逐漸侵蝕。

那黑暗,先是只有月牙大小,遮擋在太陽面前,漸漸的月牙豐盈,從新月增長成半圓,直至最後形成一個滿圓,將太陽完全遮蔽。

天,霎時陷入昏暗。

與此同時,四個片區的人們,居住在安全區的普通人,在荒蕪舊城區執行日常清除任務的神選者,還有在室內的人也走到戶外。

所有人,都抬頭望著被黑暗吞沒的太陽。

一分鐘過去,兩分鐘過去,三分鐘……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吞沒太陽的黑暗沒有絲毫褪去的跡象,整個世界都處在蒼茫的昏暗中。

眾人漸漸心生惶恐,太陽不會恢復正常了?

驀地,有人驚訝的指著天空道:「你們快看,那是什麼?」

昏暗的蒼穹上,陡然從黑色的日食里,緩緩出現一道更濃郁的黑影。

那黑影由遠即近,慢慢的走出日食的範圍,不如到雲霄上。

方此時,眾人才看清,那竟是九根黑色的鎖鏈!

有人怔然:「九根,一共有九根鐵鏈,那是鎖什麼用的?」

嘩啦啦,嘩啦啦。

九根鐵鏈,相互虯結撞擊,即便是離太陽很遠,眾人也依稀聽到了那聲音。

伴隨的,還有很淺的口申口今聲。

哼哧,哼哧,哼哧……

一聲聲,帶著粗重的喘息,如同拉船隻的苦力縴夫。

「有人在拉著鐵鏈?」

隨著鐵鏈的往外蔓延,眾人終於看清了。

九根鐵鏈被拽成一束,齊整的被個嬌小的身影拉住。

離的太遠了,沒人能看見那道拉鐵鏈的小身影,只是看到對方死死拽著九根鐵鏈,幾乎是匍匐在地的前行。

鐵鏈太長了,那身影似乎已經拽不直了,就將九根鐵鏈全纏繞在自己的身上。

原本是矮小的身影,在纏上鐵鏈之後,硬生生臃腫了一圈,宛如一隻可怖的怪物。

全世界的人,在這刻都看到了這幕。

有人吞了吞口水:「那人在拉著什麼?」

「九根鐵鏈鎖著什麼東西?為什麼要這麼吃力的拉著?」

……

約莫三分鐘過去,拉鐵鏈的那道身影已極慢的速度走出一段距離后,眾人終於看清鐵鏈捆綁的是什麼了。

——「血門!」

所有人眼瞳驟然緊鎖,那一刻心臟幾乎停止跳動。

第一扇血門,被鐵鏈死死捆綁的血門,從日食里拖出來。

很快,第二扇血門,依舊如此。

第三扇血門,第四扇血門,第五扇血門……

一直到第九扇血門,被緩緩拉出來。

眾人全都目不轉睛盯著,每拉拽出一扇血門就提著心臟豎數著。

當第九扇血門被拉出來后,黑暗的日食,漸漸泄露出一絲光亮。

明媚的太陽光,又緩緩從黑暗的縫隙里,悄悄嶄露頭角,傾灑向大地。

全世界的人,在那一刻鬆了口氣。

還好,太陽還在。

眾人的視線不自覺又看向那道拉血門的身影。

然,隨著太陽恢復光明,那道身影越來越淡了,直至最後消失不見。

九扇被鐵鏈捆綁的血門,被太陽光一映射,如同烈日下的積雪,飛快就消融不見。

那嘩啦啦的鐵鏈聲,以及哼哧哼哧的喘氣聲,也早聽不見了。

待到日光大亮,世界恢復正常,眾人一陣怔然。

「是在做夢嗎?還是出現幻覺了?」

「我看到有個人用九根鐵鏈,捆綁著九扇血門,在哼哧哼哧的拉著走。」

「那就不是做夢了,但那是哪裡?」

「那人為什麼要綁住血門?又要把血門拉到哪裡去?」

「血門,不是冬潮的時候就被第二區的明珠給封了嗎?」

「九扇血門又是從哪裡來的?」

……

種種疑問,化為陰雲縈繞在所有人頭上,無人能解答,也無人有答案。

只是那天之後,很多人有了時不時抬頭看天的習慣。

待看到熱烈的艷陽高掛在天空,並未沒有出現日食現象,才會不自覺的鬆一口氣。

那日的日食,整整持續了十分鐘。

很多人並不知道,在那十分鐘世界的某些角落裡,發生了無數的事。

南邊,遼闊的大漠上。

日食的十分鐘里,面色蒼白的少女仰頭看著。

她穿著單薄的棉麻白連衣裙,風吹起裙角,顯得她四肢尤為纖細。

在她的腳下,蹲著一隻脖子上長了四顆腦袋的邪種。

「爺爺,」艾蒂深深的仰望日食,仰望那九扇血門,「我要走了。」

正在記錄數據的蘇教授鼻尖一頓:「去哪?」

少女蒼白的臉上,緩緩浮起一抹靦腆的笑容,鼻翼間的小雀斑熠熠生輝。

蘇教授就聽她說:「那裡有聲音在喊我,要我回去,回到我們的起源地。」

「起源地?」蘇教授記錄下這三個字,「小艾,我和你一起去。」

艾蒂搖頭,她回身體型單薄的像是要乘風而去:「爺爺不能去,那是惡源的召喚,我們的起源地。」

惡源!

蘇教授面色凝重:「小艾,能不去嗎?」

艾蒂還是搖頭,右手輕輕撫上了心口:「我違背不了。」

惡源的召喚,沒有邪種能違背。

反之,艾蒂還很歡喜,那是一種遊子歸鄉,倦鳥歸巢的靈魂歸屬感,又似飛蛾找到了燈火,哪怕被焚燒殆盡,身體和靈魂亦是無比雀躍幸福的。

屬於人類的理智,讓艾蒂察覺到不對,但只那麼一瞬間,她立刻又被那股歡所淹沒了。

眼白里的黑瞳逐漸擴大,最後直至佔據整個眼睛。

「小艾,」蘇教授飛快跑過來,這位老人此刻跑的像是蹣跚學步的孩子,每一步都不穩,「小艾你什麼時候回來?爺爺在二區主城等你回來。」

那雙蒼老鬆弛的眼裡,逐漸浸出了絲絲的水色。

但蘇教授在笑,他沒有過多的要求,只是像每一位年邁的爺爺,看著長大即將遠去的孫女,看著她要飛到遠方去了。

艾蒂遲疑了,臉上露出迷茫:「我……我不知道能不能回來……」

「小艾,你記著爺爺的話,」蘇教授摸了摸她的腦袋,「不管那個起源地是什麼樣的,不管惡源要你做什麼,你要記得,爺爺會一直在主城等你。」

「你不是純粹的邪種,你的心是人類。」

「既是人類,你就應該和家人生活在一起,和我生活在一起。」

他彎下佝僂的背脊,輕輕抱了抱她:「不要害怕,不要迷失,不要忘記,遇到任何事,用你人類的智慧去解決它。」

「我要你,拼盡全力回來!」

蘇教授表情漸漸堅毅:「回到你的家人、朋友身邊來。」

艾蒂點了點頭,那只有黑色眼瞳的眼睛里,似是升起了永不熄滅的明亮燈塔。

在她的嫉妒之海,以尤娜娜為信念的精神石上,猛然間刻印出一座燈塔的圖紋。

那是,爺爺給她的指引。

無論她去了哪裡,遇到什麼困難,她都要回來。

艾蒂用力的回抱了下蘇教授:「爺爺,我記住了,那你等我回來,平時要少吃糖少用腦子,多吃點核桃。」

蘇教授笑了:「嗯,去吧,日食要結束了。」

艾蒂看了眼天上,太陽已經明亮了一半,她看著蘇教授慢慢後退。

當退到第五步的時候,她猛地一個轉身,渾身擴散出磅礴的黑色惡念。

轟。

在那黑色惡念中,她和那隻幾顆腦袋的邪種身影消失。

待到惡念褪了,廣袤的大漠上,就只剩下蒼老的蘇教授。

他只呆立了幾秒鐘,飛快打起精神,繼續記錄這次的日食數據。

只要數據足夠多,他就能理論實驗出惡源的所在。

也許,不等小艾回來,他還能去接她。

……

同樣是日食的十分鐘里,第一區主城晝光。

唰。

匹練的時空裂隙,像一把鋼刀,從一隻帶薄繭的手裡甩出去,利落的砍掉幾名瘋癲的信徒腦袋,適才消解在空氣里。

「唐小隊長,東邊瘋癲的信徒清除完畢。」

「唐隊,西邊的信徒,不僅瘋了還原地畸變成了惡種。」

「我南邊已經有信徒跑了,說是已經去到了那個夢之鄉。」

……

面容冷漠的少年應了一聲,算是所有的情況都知道了。

他抬頭看天上的日食,忽的他抬手,右手手心對準那拉血門的人影。

少年的掌心,陡然崩裂出一團時空黑洞。

那黑洞一直蔓延而上,跨越時間,穿透空間,似乎直接落在了日食上。

嗡嗡嗡。

下一刻,唐遲喉頭一甜,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劇烈的扯痛在五臟六腑蔓延,腦後的介面,紅芒急促閃爍。

「唐遲,你幹了什麼?」公主的聲音,從唐遲的任務器里傳出來。

唐遲擦掉唇上的血跡:「沒幹什麼。」

公主:「你剛才動用了超出時空晶元的力量,晶元負荷,你知不知道,負荷過重你的腦袋會立刻爆炸。」

說完這話,公主緩和了語氣:「唐遲,顧惜些你的身體,不要讓我擔心。」

擔心?

唐遲嘲諷的勾起嘴角:「與其擔心,你不如想想怎麼幫我升級晶元。」

話罷,他直接掛掉了通訊。

他再次抬頭看向天空,視線落在了拉鐵鏈的矮小身影上。

別人看不出,他卻一眼就從那身影上感知到了熟悉。

那身影像尤娜娜。

而且,日食現象,根本就是在另外一個空間里。

唐遲什麼都沒彙報,沉默的一如往日。

再等等,再等等他就能脫離第一區了。

到時候,他想去第二區找尤娜娜……

中央城,聖山上。

四大片區的負責人,再次投影匯聚到這裡。

聖靈站在高大的羅馬柱邊,從他的聖山看出去,看到的日食遠比所有人都清楚。

秦冰面色凝重:「聖靈,十分鐘的日食,是不是預示著什麼?」

幾人全都看向聖靈,希望從他這裡得到提示。

矮墩墩的聖靈抿緊嘴巴,還帶稚氣的臉老成的緊繃著。

他看了會恢復溫暖的太陽,許久才說道:「這是前奏。」

幾人皺眉,九根鐵鏈拉拽著九扇血門,這還只是前奏?

聖靈轉過身來,星河流轉的銀灰色眼瞳依次看過每個人。

幾人就聽他吐出第二句話:「三天後,會有第二次。」

三天後?第二次?

幾人心驚肉跳,只十分鐘的日食,就出現了九扇血門,那三天後,又會出現什麼?

第一區庫洛趕緊問:「冕下,三天後將出現什麼?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

聖靈搖頭,他扭頭再次看向了太陽:「我看不到。」

聞言,幾人大驚。

這世上,竟還有聖靈看不到的事?

幾人懷著惴惴不安的心情,沒有再得到任何信息,只好先行下線做足預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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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黃昏的血門小世界里。

在外面日食的十分鐘里,整個帝國都在地動山搖,宛如世界末日般恐怖。

黃昏抱著小幼崽,看著似乎要整個掉下來的天空,皺起了眉頭。

血門小世界的空間不穩了。

小幼崽緊緊抓著父父的襯衣,忐忑不安的道:「父父,天要掉了地要塌了嗎?

她小臉發白,好嚇人的咧。

黃昏:「是空間不穩了,估計撐不了多久。」

小幼崽往父父懷裡縮了縮:「撐不了會怎麼樣?」

黃昏道:「這個小世界就會崩潰,血門會毀滅。」

小幼崽睜大了眼睛,她看著地面上的人們,忽的就有些不忍了。

在這裡,娜娜有遇到很好的人,不想崩潰呢。

一眼看透小幼崽的心思,黃昏揉了揉她腦袋:「沒關係,只要在崩潰之前,解決四方困境的問題,讓帝國『走』出去,這條時間線就會延續下來。」

縱使,歷經時間變遷后,仍就會無法挽救的消失在歲月長河裡,可只要當下,在小幼崽心裡存在就夠了。

小幼崽握拳:「嗯嗯,娜娜幫父父,我們一起解決。」

外面日食十分鐘結束,血門小世界里,也同樣恢復了正常。

黃昏抱著小幼崽落地,騎士長氣喘吁吁跑過來:「陛下,剛才發生了什麼?是四方困境的災害嗎?」

黃昏搖頭:「你去找財政官等王公大臣,我要解決四方困境的問題。」

騎士長訝然,緊接著臉上浮起興奮之事:「是,屬下這就去喊人。」

不過片刻,黃昏辦公室里就坐滿了人。

他抱著小幼崽看地圖,小崽兒盯著四個方向,歪著腦袋幫父父冥思苦想。

黃昏掃視一圈,淡然的說:「四方困境困擾帝國千年,我準備在三個月內解決。」

三個月?

眾位王公大臣都露出驚訝的表情,他們看著銀髮赤瞳的王,既覺得荒謬,可又覺得好像很理所當然。

畢竟,薩菲萊斯可是有史以來最正統、最強大的神裔。

要是他的話,興許真的能解決四方問題。

財政官臉都皺緊了:「陛下,可是已經有計劃了?」

黃昏指尖彈出一物:「不算是計劃。」

那是一枚金屬圓球,是在比昆城堡地下搜查到的。

騎士長不解:「陛下,這不是比昆家用來引動沙塵暴的嗎?」

黃昏點了點頭,他也沒多解釋。

再恢復了記憶后,這種中央城的科技小玩意兒,製造原理他都知道。

雖然,以帝國的科技,暫時無法製造動力源配件,不過倒是可以用他的時空能力輔助。

黃昏將圓球拆解開,每個零件都擺好。

他直接吩咐財務官:「舉全帝國之力,無論花費多少金幣,務必在兩個月之內,製造出百倍大的零件。」

財政官肅然,事關重大,他也顧不得肉疼了。

小幼崽扒拉著零件,每個都看上一遍。

她忽的說:「父父,娜娜可以捏成個很大的陶泥。」

她手巧得很,這些零件看了后,就能立刻捏出一模一樣的。

黃昏倒是被提醒了:「捏來能和你的刺蝟先生它們一樣嗎?」

小幼崽捏的陶泥,一般分為兩種。

一是捏來如活物,比如刺蝟先生和蝴蝶夫人,具備自我的生命意識。

其次,她有時候捏的,就是單純的陶泥玩偶,很精緻但卻是死物。

小幼崽晃著腦袋想了想:「可以的叭。」

但緊接著,她又說:「娜娜之前沒有試過。」

她隱隱覺得可以,但又不十分確定,畢竟至今為止,連她自己都不曉得,到底是怎麼捏出刺蝟先生來的。

黃昏點頭:「那就做兩手準備,一邊讓工匠鑄造,一邊我和你捏陶泥。」

意見被採納了,而且還和父父一起行動,小幼崽立刻就興奮了,恨不得現在就抱著陶泥捏!

四方困境的問題,暫且便這樣定下了。

整個帝國都忙碌了起來,所有人都聽說薩菲萊斯要解決四方問題,全都熱血沸騰。

而王都內城,在清除了一批貴族后,剩下的那些也及蹦躂不起來,自然一切都由王族說了算。

王宮裡,黃昏找來延展性好,適合捏塑的泥土,專門騰出一棟宮殿堆放。

那金屬圓球要放大百倍來捏造,僅憑小幼崽一人,自是無法完成的。

黃昏也不打算捏那麼大的,小崽兒最拿手的,還是那種小小的很精緻的陶泥玩偶。

於是,在和小幼崽商量了后,兩人決定先捏很多小的圓球,最後再把所有的圓球拼湊起來,形成一個大圓球。

計劃定下,小幼崽開始嘗試捏第一個小圓球。

小圓球表面看著光溜溜的,但實則內里結構複雜,小零件很多。

好在,小幼崽本就很會捏!

黃昏看她小手指頭動來動去,不過兩個小時,她就捏好了全部的零件。

接下來,是要將這些零件全都組裝起來,能不能演變成活物,就看這一步了。

黃昏喂小幼崽喝了點蜂蜜水,又拿熱帕子給她擦手捂手指頭。

赤瞳半垂,順滑的銀色長發從肩滑落,他輕聲說:「捏不出活物也沒關係,工匠那邊做出來的可以用。」

小崽兒手被捂的熱乎乎的,她鼓起包子臉:「可以的!娜娜一定捏的出來!」

黃昏低笑了兩聲:「寶寶真厲害。」

小幼崽翹起嘴角,瞅了父父兩眼,緋瞳亮晶晶的,歡喜又漂亮。

她從熱帕子里抽出小手,嘿嘿哈的拍了拍:「娜娜開始啦!」

黃昏坐邊上陪她:「嗯,娜崽加油。」

一聲「娜崽」,讓拿起零件的小幼崽又看了他一眼。

黃昏問:「怎麼?我喊的不對?」

小幼崽搖頭:「父父不是一直喊娜娜寶寶嗎?」

黃昏單手撐頭:「寶寶讓我重新經歷了一遍當人的年輕歲月,我多少還是會受點影響。」

當祂是薩菲萊斯之時,因為更年輕,性格稍顯得活躍一點。

他又說:「你要想的話,我還可以喊其他的稱呼。」

聽聞這話,小幼崽眼睛一下就亮了:「比如呢?父父還會喊娜娜什麼?」

黃昏勾唇,那張無俊美無儔的臉,忽的湊近小幼崽。

赤瞳幽深的注視她,低磁的嗓音卻喊道:「娜寶貝,小可愛,小乖乖,我的小心肝……」

小幼崽睜大了眼睛,她每聽一個不同的稱呼,白嫩小臉就紅一分。

等到黃昏喊道「小心肝」的時候,小崽兒臉已經紅成了番茄,頭頂的小呆毛蹭的就挺直了。

她不好意思極了,於是從腦袋從耳朵里,像煮沸了的水壺,噴出嗚嗚嗚的水蒸氣。

「不喊了,父父不喊了。」她嬌嬌的嚷著,那腦袋不斷去撞黃昏胸膛。

嗨呀,娜娜好羞羞!

可是,娜娜超喜歡聽父父這麼喊的!

黃昏胸腔震動,把人拎起來,故意很壞的說:「寶貝,你的臉怎麼這麼紅,是生病了嗎?」

這一聲「寶貝」,小崽兒登時就綳不住了。

她捂著腦袋,蹭的就鑽到桌子底下去了。

黃昏:「……」

他頓了頓,輕咳一聲:「快出來,不逗你了。」

窸窸窣窣。

垂落的桌布動了半晌,一顆宛如紅番茄的小腦袋鑽出來。

小崽兒控訴的看著父父:「父父又欺負娜娜……」

父父太壞了!

黃昏伸手去拉人:「不是你想聽的嗎?」

小幼崽:「……」

她開始耍賴:「就是父父壞,父父總欺負娜娜。」

漂亮的緋瞳,水汪汪的軟乎乎的,像只依戀的幼獸小崽,奶的能把人心都給化了。

黃昏把人抱出來放椅子上坐好:「那我讓你欺負回來?」

小崽兒奶哼一聲,繃緊小臉派頭很大的說:「娜娜要工作干正事了,父父不要打擾娜娜。」

黃昏擺手,沒再說話了。

小幼崽又看他一眼,濕漉漉的眼睛像是可愛的小麋鹿,讓黃昏不自覺就勾起了嘴角。

她當真開始在認真拼零件了,總共九十八枚小零件,每一枚尺寸都要對的上,才能嚴絲密縫的嵌上去。

遇到卡不進去的,小幼崽就要將邊緣重新打磨,或者是讓陶泥軟化,再粘合到一起。

總之,是件繁瑣的工程。

黃昏看了她一會,就揪了塊泥團,開始漫不精心的捏下一批的小零件。

三個小時后,只剩最後一枚零件了。

小幼崽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將這枚零件放進去。

咔噠。

一聲輕響,零件完美嵌合。

一顆泥土捏成的圓球出爐了。

小幼崽目不轉睛的看著,黃昏也不自覺看了過去。

雞蛋大小的圓球,表面光滑,只能看到很細的縫隙,宛如一個整體。

半分鐘過去,一分鐘過去,兩分鐘,三分鐘……

陶泥圓球毫無動靜,在桌子上像是安靜的死物。

小幼崽雙手扒著桌沿,將腦袋擱在桌子上,她依舊盯著圓球看。

黃昏遲疑開口:「寶寶沒關係,我們可以再捏……」

啾。

他沒說完,一聲非常非常輕微的聲音響起。

黃昏一頓,視線落到圓球上。

原本安靜的圓球,此時竟左右搖晃起來,像一枚要破殼的雞蛋。

啾啾。

稚嫩的聲音大了些,圓球晃動的弧度也大了起來。

啾啾啾。

這次,圓球在桌子上滾了兩圈,隨後滾到小幼崽鼻子面前,很輕很輕的去碰了一下她。

小幼崽蹭的直起腦袋,伸出一根手指頭飛快去戳了一下。

小圓球咕嚕咕嚕滾遠了,不過它頓住后,又飛快滾回來。

啾啾啾啾。

小幼崽拿著圓球看了看,隨手摳兩顆小泥點貼上去。

立時,那圓球就有了眼睛。

小崽兒這下真高興了:「父父,它是活的!娜娜捏出來的!」

黃昏笑起來:「嗯,寶寶果然是最厲害的。」

繼刺蝟先生和蝴蝶夫人,還有貓貓一家后,小幼崽又捏出了宛如活物的啾啾小圓球。

她超興奮!

立刻擼起袖子,馬上就開始捏第二個!

小幼崽又開始捏了,黃昏拿起小圓球看了看。

他照著原版的操作,在小圓球表面按了幾下。

登時,龐大的高頻震動,以小圓球為中心,往四面八方擴散。

小圓球:「啾!」

那聲啾啾都變成了粗啞的啾。

黃昏又按了幾下,關掉小圓球的震動。

他的視線,落到專心致志的小幼崽身上。

深邃赤瞳流轉過溫和的點光,那是對任何人都不曾有過的溫柔。

他不自覺伸手,低聲到了句:「寶寶,我好像每個今天都比昨天更喜歡你了。」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磅礴的主意識里,那些早就被母鎖感染而生出的情緒,全都歡快的飛舞。

它們在快活,在歡喜,在開心,還在悸動中,將那份「喜歡」釀造的越發濃烈。

祂在小幼崽身上,體會到了人類的情感,雖然這份情感,只會因小幼崽而存在,但並不影響祂將此刻的心情保存下來。

小幼崽並未停下手裡的動作,可還是熱烈純粹的回應了父父。

尤娜娜:「娜娜也是這樣的哦,今天比昨天更喜歡父父。」

她動作飛快,有了第一個小圓球成品,後面捏起來簡直得心應手。

當天晚上,小幼崽一口氣就捏出了三顆小圓球。

為了避免混亂,她還給每顆小圓球都標了數字,第一枚就是1號,以此類推。

小幼崽臨睡之前,三顆小圓球擺放在床頭。

等到夜深人靜,三顆小圓球同時晃動起來,只見2號和3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同時朝1號撲過去,企圖奪取它身上的眼睛。

小幼崽捏到後面開始偷懶,不想給啾啾小圓球捏眼睛了。

娜娜可是要捏很多顆的,圓球用不著眼睛。

所以,有眼睛的1號,就顯得尤為特殊。

然,1號縱身一跳,就滾落到毛毯子上,它不等其他兩顆圓球反應過來,猛地把自己往毯子上一彈,再高高的蹦起來。

圓球1號重新蹦到床頭,照著其他兩顆就死命撞,那架勢非的把這兩顆給撞散架不可。

正當時,一隻修長勻稱的手伸過來,將1號圓球捏了起來。

頓時,三顆圓球都不亂動了。

黃昏掃了三隻一眼,又意味深長的看了看1號。

他將1號放回去,低聲道:「以後,1號就是族群首領,負責管理所有圓球。」

得了這允許,1號登時就神氣了。

黃昏定下規矩:「不準打架,更不準損傷球體,誰不守規矩就回歸泥土裡去。」

這話落下,三顆圓球齊齊一抖,乖乖的再不敢打架了。

處理好了三顆圓球,黃昏再次躺下。

身側,暖呼呼一團的小崽崽吧唧滾過來,動作熟練的窩到他的臂彎里。

黃昏低頭,盯著她粉嘟嘟的小臉看了會。

他又瞥了眼三顆圓球,慢慢皺起了眉頭。

小幼崽的能力就那麼幾個,絕對閃避、絕對穿刺、遲鈍、吸收,再加上後來的污染。

可這捏陶泥的能力,如同物種創造,在祂漫長的生命里,也只少少見過幾次。

而具備這樣的能力,無一不是造物主般的存在。

所以,祂的小幼崽為什麼會這個?

黃昏想了半晚上也沒想明白,索性也就不想了,總歸等他懷裡的崽長大一些,很多事自然而然就曉得了。

隔日,小幼崽一早就爬起來了。

她飛快用完早飯,拔腿就往捏陶泥的宮殿跑去。

娜娜要抓緊時間,捏出九十九個圓球來!

她連練習刀術的時間都壓縮到十分鐘解決,其他的事一概推掉,整天就埋頭捏泥巴。

黃昏每隔一個小時就會去提醒她休息,給小幼崽揉揉手指頭,或者投喂點心和果汁,總歸不累著她。

一直到第三天,小幼崽身邊已經圍繞了很多圓球了。

甫一走進殿內,到處都是啾啾啾的聲音。

圓球1號頗有管理才能,也不知它從哪學的管理方式,將越來越多的圓球分成了大小隊伍,然後設立隊長。

層級管束下去,它只需要管好那幾個大隊長就行了。

如此操作下,任小幼崽捏出再多的圓球,1號也管的有條有理。

黃昏看出1號的潛質,順勢提議讓1號成為整個大機器的核心,所有的圓球都聽它的號令。

而1號圓球,直接由小幼崽負責。

小崽兒沒有意見,她捏陶泥忙不過來的時候,就把刺蝟先生丟出去。

威武的刺蝟先生表示:這群小破球它一紮一個準。

這天傍晚,小幼崽累的頭昏眼花,整隻路都走不穩了。

黃昏把人抱出來,放到鞦韆架上看夕陽。

小幼崽黏糊糊的,伸手要父父揉手手。

正當時——

轟隆!

熟悉的滾滾驚雷聲,從天際砸下來,直接將小幼崽砸的發懵。

她愣愣看天上,鋪陳了火燒雲的天空,再次出現龜裂的痕迹。

小幼崽就看到,一片片的天又在往下掉。

「父父!」她驚呼一聲,猛的鑽進黃昏懷裡。

黃昏眉頭緊鎖:「不怕,沒事的。」

說著這話,他抱著小幼崽懸浮到半空中。

王宮裡,在第一聲驚雷炸響的時候,侍衛女僕等人就紛紛跑了出來。

三天前發生的事,還歷歷在目,眾人全都驚慌失措的往空曠的地方躲避。

轟轟,轟隆隆。

地面震動,不斷高低起伏,像是被風吹動的麥浪,整座王宮都在晃動。

小幼崽直勾勾的盯著天空的破洞,隱約的她再次看到了中央城。

此時的中央城,外加四個大區。

所有的人類,再次看到了九根鐵鏈捆綁的九扇血門。

這一次,沒有日食。

眾人看到,橘紅如圓盤的夕陽,仍舊高掛在天空上。

但,鐵鏈拉血門又出現了。

那矮小的身影,仍舊如三天前一般,幾乎是匍匐在地面前進。

沉重的九根鐵鏈,一圈圈的纏繞在身上,相互碰撞就發出嘩啦啦的聲音。

九扇血門,緩緩從夕陽背後拖出來。

那拖拽的身影慢的像是蝸牛,彷彿是已經無法負荷了,但卻不能鬆手。

這次,九扇血門整整拖行了二十分鐘。

當第九扇血門完整的展露出來時,全世界的人類都以為結束了。

可是!

在第九扇血門之後,是一輪——

血色紅月!

凄艷殷紅的月亮,先是新月的形狀。

可隨著第九扇血門被拉拽的遠了,那輪紅月逐漸變得豐盈圓滿。

直至,圓如銀盤的紅月懸挂在天空上。

所有人都驚呆了。

太陽還沒落下去,為什麼月亮就升起來了?

而且,還是如此不詳的血色!

嘩啦啦,嘩啦啦……

鐵鏈拽動的聲音漸漸消失,可那輪紅月卻沒有消失。

那一天晚上,全世界無數人失眠了。

等到次日早上,眾人一睜眼就抬頭尋找太陽。

溫暖的太陽,日常躍出地平線,將鎏金光線灑向世界的每個角落。

大部分的人,此時大大鬆了口氣。

還好還好,太陽還在。

然,無數人一回頭看向西方,頓時全都毛骨悚然的倒吸涼氣。

紅月!

血色紅月!

它依然高掛在天上!

從那一天起,無論白天還是黑夜,血色紅月再不曾消失。

聖靈看著紅色的月亮,臉上表情從絕望到麻木。

他說道:「下一次,在第七天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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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神家的人類幼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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