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不要臉
這個年代大家吃飯都比較早，這會一家人把事情都忙活完了天色也才將將暗。
岑歡喜擔心正在長身體的孩子晚些會餓，就決定去做點魚肉丸子，煮熟了溫在灶上，就算最後沒吃也不會壞，第二天還可以當早飯，但做到一半，不速之客來了。
李麗抱著她那才兩歲大的孩子自顧自的在屋子裡看來看去，最終停在了灶邊，探頭看鍋里的丸子，鼻翼翕動，眼中滿是貪婪。
「沒想到弟妹現在吃這麼好啊，頓頓葷腥，不像是我們，十天半月都見不著一塊肉。」
「娘當初跟著我們住可真是委屈她了，但我們現在也還是給不了她多少肉吃，只能平常來多看看她，多陪陪她說說話。」
岑歡喜聞言看都沒看李麗一眼，把最後一顆丸子下鍋，麻利的把鍋蓋蓋上，然後抬眸看向她，正好將她依依不捨的模樣看了個正著。
心中發笑。
「我這些可都不是買的。」
「之前的兔子是山上抓的，這次的魚是河裡逮的，這都是花點時間就可以得到的，你卻光說不做，只會眼饞別人，活該吃不上肉。」
她對這些妯里的想法，說不上門清，但還是知道一些的。
一來就裝模作樣的在灶邊唧唧歪歪，又是賣慘又是拉著林母做借口不走，不就是想吃肉嘛。
她現在是不缺魚肉，但她就是不樂意讓他們吃，因此嘴上也不客氣，把人說的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好半天只擠出來一句「沒教養」。
這種不痛不癢的話岑歡喜一點都不在意，一邊調整柴火的位置，一邊漫不經心的回答。
「是是是，我沒有教養，就你們一家有教養，現在已經晚了，我要照顧孩子了，娘也要歇息了，請有教養的二嫂回去吧，慢走不送。」
話說到這個地步，李麗哪還有臉留下來，憤憤的跺了跺腳，要走的時候懷裡的孩子卻鬧著不走。.
「娘，吃，吃！」
「吃吃吃，吃個鬼！」
李麗睨了一眼岑歡喜，只覺得自己面子裡子都要被丟光了，拿孩子出氣了幾句，就不容置喙的抱著孩子急匆匆的回去了。
岑歡喜一個眼神都沒分給李麗，自顧自的揭開鍋蓋嘗味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用了靈泉水的緣故，這鍋魚肉丸子湯格外的鮮美。
她滿意的放下鍋蓋，看向灶台上另外一口鍋，裡頭的水已經沸騰。
「囡囡，去準備好你的衣服，洗澡了！」
她喊完取來一個木桶，把熱水裝進去拎到屋裡倒到浴桶里，但直到她把水溫調好了，還是不見囡囡的蹤影。
她以為是孩子在哪瘋玩沒聽見，在圍裙上擦了擦手去找孩子，結果在林擇生和林路生的屋子找到了林生生。
見到岑歡喜，兩個哥哥死死的把囡囡護在身後。
「囡囡不洗澡！」
岑歡喜不理解。
「今天玩了那麼久，汗出的把衣服都浸濕了，這樣還不洗澡的話，會臭，囡囡想做臭小孩嗎？」
她半彎著腰看向林生生。
林生生不想做臭小孩，掙扎著要下床跟娘親去洗澡，卻被林擇生一把薅在懷裡，然後一把捂住了耳朵。
出於對哥哥的信任，她雖然不知所措，但還是乖乖的不動，只是將茫然的眼神聚焦在二哥不斷開合的嘴唇上。
隨著林路生的話，岑歡喜臉上那點笑意慢慢的淡去。
「原來你們是害怕我對囡囡下死手，那樣的話你們完全可以直接說出來，而不是幼稚的用不洗澡來反抗，畢竟身體是你們的，就算是發臭了，也和我沒關係。」
「水就在囡囡屋子裡，你們帶她去洗澡。」
說完岑歡喜徑直回屋，在門闔上的那一剎那，她的平靜被擊潰了，滿臉疲倦的靠在門扉上，放縱身子滑坐在地上，雙手撫在面上，毫不憐惜的將自己的臉揉搓到發紅。
是人都會累的。
遑論她莫名其妙來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強大的心性讓她在這個孤立無援的地方表現的一派平靜，但這不代表她不累，現在因為原身的問題，被這樣對待，她心更累了。
「呼。」
岑歡喜長舒一口氣，就地進入空間準備一些明天要去賣的藥材，弄好後用剩下的葯開始弄一種傷膏和防身的藥物。
許是她周身氣壓太低了，植物們都不敢和之前那樣和人說話，一個個的縮在原地，僵的跟個假的一樣。
岑歡喜注意到這個異常，但也沒說什麼，只是在做好自己的事情后，沉默的離開，給足它們緩和的空間。
她出去后把藥材打包好放在桌子上，藥膏那些則貼身攜帶，確定沒有遺漏後去廚房打了湯去找三個孩子。
三個孩子此時都洗漱完了，正窩在床上鬧成一團，看到她進來，兩個大的瞬間緊繃起來，她倒是不意外，只是靜靜地把湯遞給他們。
「魚丸湯，吃了準備睡覺。」
林擇生懷疑湯里加東西了，正想讓弟弟妹妹別吃時，囡囡就已經咕隆咕隆喝完了湯了，看著妹妹單純的眼神，他只覺得話堵在喉頭快把自己憋死了，最終只能放棄的喝了一大口湯。
入口的醇香讓他眼睛一亮，半晌后沒覺得身體出現什麼異常，就繼續喝了。
等他們喝完了，岑歡喜就坐到床邊，抬手準備幫他們扯扯被子，林路生卻猛的舉起雙手護在臉前，整個人就像是裝了彈簧一樣彈到了床的另一邊。
岑歡喜的手僵在半空中。
許久后，手指蜷縮了一下，慢慢的落在背面上，靜靜地把被子扯平整。
林路生這才意識到，岑歡喜不是要打自己，但剛才不打，不代表等會也不會打，所以他始終沒有放鬆警惕，林擇生也很有大哥風範，主動把弟弟妹妹安頓在床內側，自己躺在外側直面岑歡喜。
「我們要睡覺了，你出去吧。」
岑歡喜沒有回答，只是把他摁回被窩，然後隔著被褥，輕輕的拍著他的胸口哄睡，半晌后才壓著聲音開口。
「時間一直在走，人也一直在變，我們會越過越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