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勸誡下山
待到他看到傅紅寧並沒有什麼太大的排斥后,也識趣的趕在相自明催促聲還沒響起之前,再次開口。
「兩位想必也知道,在普通百姓眼中,天地神靈,妖魔鬼怪等諸如此類的事,是十分看重,並且敬畏的。一聽可能會引起山神發怒,當即都是一臉的惶恐不安,還有很多人連忙詢問,要不要為山神修建一座廟宇,或者祭祀什麼祭品!」
「只不過當黃半仙說,山神每年需要一位年輕女子當新娘的時候,還是掀起了軒然大波。」
說到這裡,他悵然的發出了一聲嘆息,抬起頭,望向露出天空的屋頂,譏笑道。
「只不過這人啊!面對這種荒謬的事情,大部分人都是抱著一種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想法,儘管爭議聲很大,反對的人也很多,但在性命攸關的時候,他們最後還是選擇了妥協。」
「而傅紅寧,傅姑娘,就是今年的受害者或者說犧牲品。」
這個故事到來這裡也就戛然而止了,就在眾人都把仇恨的目光投向黃半仙的時候,唯獨白行簡從相自明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絲異樣的光芒,一種不明含義的眼神一閃而逝。
而且,在江元之說道山神需要年輕女子當祭品的時候,相自明的臉色有過一剎的溫怒,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
可他的表情變化之快,讓白行簡差點以為自己眼花了,產生了幻覺。
然而,光是這一點,就已經讓白行簡感覺到了極度的不安!
白行簡的直覺還是非常準確的,就在眾人全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只聽得見火苗舔舐木材的爆裂聲時。
相自明打破了這份寧靜,他的臉色,還是一如既往的溫和,並且臉上也掛著淡淡的微笑。
只有篝火上的伸縮不停的火苗,倒映在他狹長的眸中,給他帶來一絲莫名的神秘。
他嘴角微張,以平淡的口吻向眾人說道:「你們說有沒有一種可能性,是黃半仙自作主張獻祭女子給山神,山神本身並不知情。」
相自明的一席話,倒是給白行簡提了一個醒,畢竟,這個世界上形形***的人都有,類似的事情,在新聞報道上,也屢見不鮮,並不稀奇。
但相自明這樣說的意義何在?就在他思考的時候。
脾氣最為火爆的喬玉龍沒好笑道:「管他知不知情,連黃半仙這種爛人,也能招為麾下,能是個什麼好鳥?我看定是個裝神弄鬼,習有一些法術的江湖術士,不然躲在這種深山老林幹什麼?」
「是啊,老喬說的有道理,如果這位山神真毫不知情,為什麼到了現在還不阻止黃半仙,反而任由他魚肉鄉里,欺壓百姓。」
諸會年紀最小,說起話來也無甚顧忌。此次跟著江元之等人上山,本就是奔著所謂的山神而來,自然有一股子一往無前的江湖俠義之氣。
其他人聽完兩個人的話,也贊同的點了點頭。
唯有白行簡,聞言面無表情,額頭上卻是冒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這些江湖中人都是白痴么?如果相自明真的與山神有關係,他這是明顯的想要給你們一個活下去的機會啊!
喬玉龍只顧著低頭述說自己的心中所思所想,諸會則是意氣風發的揮霍自己的江湖俠氣,兩個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完全沒有看到,相自明在聽到兩人的言語之後,默默的低下了頭。
只有白行簡才明白,相自明是在隱藏自己的情緒,不想被人發現。
幸虧白行簡在相自明低下頭的時候,看到了相自明的眼神,怎麼說呢?
那一瞬間,白行簡彷彿看見了一條蛇的眼睛,冰冷、死寂,沒有一絲人類該有的表情在裡面。
而更詭異的一件事,也從側面佐證了白行簡的想法,那就是黃半仙的反應。
因為從袋子里出來后,他就一直求饒,在被傅紅寧拳打腳踢發泄了一通后,就一直趴在地上哀嚎,裝可憐,顯得很吵鬧。
可在相自明開口說話后,黃半仙只是好奇的看了他一眼,他就像是看見了什麼恐怖的生物一樣,哀嚎聲就不說了,就連掙扎也不掙扎了,匍匐在地,瑟瑟發抖,不敢發出任何一絲聲音。
只有身體因為傷勢帶來的疼痛,偶爾顫抖一下,讓白行簡他們知曉,他沒有被傅紅寧活活打死,還是個活人。
如果說之前白行簡還有些疑惑,那麼現在,他已經百分百確定,相自明一定有問題。
只可惜,這幫人都是把自己看得太高,過於相信自己的實力,以至於忽視了這些細節。
白行簡心臟砰砰直跳,在瘋狂的示警!
不過現在,他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所以也只能幹著急。
除此之外。
就是默默留心道觀發生的一切,以及探索周邊的情況,想著萬一江元之和相自明撕破了臉,發生劇烈衝突的時候,他好乘機逃跑......
正所謂,「人生在世,皆憑演技」,這一點在相自明身上表現得淋漓盡致。
他剛才還低著頭,想要隱藏自己的殺氣,現在卻突然抬頭,臉上帶著和煦的微笑。
眼神像秋水一樣,望向喬玉龍還有傅紅寧等人,嗓音醇和道:「既然人你們已經救出來了,為什麼還不下山呢?」
說道著,他停頓了一下,猛地站起身來,提高聲音略顯興奮道:「難道你們真的要去確定一下山神的真假,可萬一他不是江湖術士,而是真是山神一類的存在呢?那這不是作死嗎?」
相自明的話說到這裡,就連白行簡這個旁觀者,也聽出了其中滿滿的警告、勸誡之意。
只是可惜,這群初出茅廬的少年遊俠,他們正值血氣方剛而又滿懷抱負的年紀。
有句話說得好:「氣沖牛斗,少年心事當拿雲」。
又有詩曰:「氣高輕赴難,誰顧燕山銘。」
像江元之、諸會、喬玉龍這樣的少年任俠,皆是一樣的慷慨之士。
他們浪跡天涯,行俠仗義,輕財重義,率直豪爽,敢說敢為,重諾講信,視死如歸。
面對相自如的善意,他們自然而然地拒絕了。
雖然江元之端起了酒罈,對著相自明道謝,但是心思縝密的白行簡,卻從相自明的眼中看到了一絲憤怒。
「完了,要糟!要糟!」
這是白行簡的內心,發出的瘋狂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