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耳旁是呼呼的風聲,胸口是劇烈的心跳,滾燙的血液隨著不斷加速的心心臟瘋狂流竄,大腦嗡嗡作響。
避開撲上來的那些喪屍,所有人咬緊牙關瘋狂的向著前面跑去,哪怕肌肉已經超負荷正叫囂著疼痛也不敢有任何鬆懈,因為只要有一瞬的鬆懈等待他們的就將是死亡。
隨著動靜不斷變大,被吸引過來的喪屍已經足有五六十隻之多,回頭望去,看見那一道道動作詭異的身影,所有人由心悚然。
「這邊!」跑在最前面的夏沈書突然轉彎,前方的路口有喪屍。
所有人毫不猶豫轉彎跟上。
轉過彎,看見面前豁然開闊的小區大門,眾人臉上肌肉狠狠抽動,小區里人多,喪屍搞不好比外面路上的還要多。
就這片刻時間,他們後面的喪屍已經跟進小區,小區中的喪屍也已經注意到他們。
無法後退也無法前進,他們陷入絕境。
「上樓!」季言輕第一時間反應過來。
其他人回神,連忙四下尋找能夠進入且有門的樓道。
「那邊!」藍梓眼尖,帶頭向著右邊跑去。
藍梓找到的地方在他們右手邊,距離他們有將近兩百多米,樓上的情況不知,但樓下是鐵門且鐵門敞開著。
所有人咬緊牙關以最快的速度沖向那邊。
全部人都進門后,最後的兩人快速把門拉過來關上。
「哐當!」鐵門狠狠關上,聲音尖銳刺耳,響徹整個小區。
幾乎是同時,門外傳來一陣「哐哐」的撞擊聲,追著他們而來的那些喪屍全部撞在門上。
他們不會思考沒有理智也不知道疼痛,他們不停抓撓在鐵門上,那架勢像是要把整扇鐵門都撕扯下來。
聽見那聲音,感覺到鐵門地晃動,躲在樓道中的眾人無一例外全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都沒事吧?」夏沈書問。
無人回答,眾人一邊心有餘悸喘著粗氣一邊回頭看向身後漆黑的樓道,外面的喪屍是暫時解決了,他們卻未必安全。
「哐……」什麼東西撞在扶手上的聲音從上方傳來,聲音在樓道中被回傳拉長,經久不散,也讓眾人本就緊繃的神經被狠狠拽緊。
季言輕跨前一步來到樓道最上方,他看了下方几人一眼后,屏住呼吸帶頭緩緩向著樓上而去。
門外地撞擊還在繼續,甚至越來越多的喪屍因為那動靜向著這邊聚集。他們已經不可能再從底樓離開,唯一的生路就只剩下樓頂。
這居民樓是排樓,只要他們能想辦法上到頂樓就有可能從其它地方下去。
只要繞開門外那些喪屍,他們就還有希望。
所有人屏住呼吸,注意力都放在上方的樓道里和季言輕身上。
季言輕微微揚著頭,護目鏡下方的下巴弧線乾淨漂亮,他身體微微前傾,如同一隻蓄勢待發的狼。
拐過第一個拐角,一樓的平台展露。
一樓有兩戶人家,一家房門大開屋裡凌亂不堪,另一家房門緊閉。
確定房門大開的那家客廳里沒有喪屍,季言輕向著一樓平台而去。
上到平台,季言輕再次檢查房門大開的那間屋后,抬腳向著二樓而去。
「哐!」樓下突然傳來一陣巨響,比之前的撞門聲都要響。
黑暗中本就神經緊繃的眾人被嚇了一跳,本能朝著下方看去,季言輕亦是如此。
幾乎是他轉頭的同時,樓道中有什麼東西撲下來,季言輕還沒來得及看清那東西已經撲到他面前,腐爛腥臭的味道隨之襲來。
季言輕身體先大腦一步反應本能舉起手中斧頭橫在身前,擋住了那喪屍抓向他的兩隻手和咬向他的嘴。
喪屍力道非常大,季言輕被撞得退後兩步狠狠撞在牆壁上。
聽見動靜,其他人直到這時才反應過來。
回頭,看見被喪屍撲到牆上的季言輕所有人心臟狠狠一跳。
「季言輕……」
反應過來幾人試圖上前幫忙,但樓道太窄,他們根本施展不開,同樣施展不開的還有季言輕的斧頭。
「讓開……」季言輕看向試圖過來幫忙的幾人。
下一刻,不等幾人反應他就猛的用力推開面前喪屍,然後扔掉手中的斧頭,助跑一步在牆上借力一個乾淨利索地回踢踢向那喪屍。
季言輕那一腳力氣極大,喪屍整個被踢飛出去,飛向一旁房門大開的那間屋。
夏沈書幾人只來得及避開,再看去時那喪屍已經飛過整個客廳狠狠撞在牆上,他順著牆壁滑落,在牆上留下一片青綠色的液體。
藍梓反應最快,連忙把門拉過來鎖上。
關上門,心有餘悸的眾人紛紛看向季言輕,季言輕正一臉不高興的在那扶自己的護目鏡,那喪屍把他的護目鏡都弄歪了。
把護目鏡扶到它該在的位置,維持住自己高冷的人設,季言輕才彎腰撿起地上的斧頭。
看見這一幕,夏沈書幾人對視一眼,努力無視季言輕那因為劇烈的晃動變得亂糟糟蓬蓬鬆鬆的頭髮以及微微嘟起的粉唇。
季言輕氣呼呼的模樣一點也不高冷。
門內很快傳來動靜,喪屍只有砍掉頭或者徹底破壞頭顱才會死。
「上樓。」季言輕帶頭向著樓上而去。
他們還算幸運,樓道里並無其他喪屍。
三樓還有一間屋房門開著,幾人進去看了看,沒有喪屍沒有食物也沒有水。
頂樓房門上了鎖,門後有明顯試圖破壞房門的痕迹,但顯然那人還沒來得及把門打開他就已經不需要再開門。
門是鐵的,季言輕用手裡的斧頭從縫隙處強行把門撬開。
天台一片空曠,不見人影。
天邊微微亮起,晨曦中是淡淡灼熱。
暫時安全,所有人紛紛跌坐在地上喘氣。
「醒了?」夏沈書把懷裡的小孩放到地上。
季言輕看去。
那被夏沈書拎著跑了一路的孩子正紅著眼眶四下張望,找到季言輕的瞬間他嘴巴一扁,那模樣竟像是要哭。
季言輕啞然,心底有什麼東西觸動。
他招招手,那孩子立刻邁開小短腿跑向他。
靠近,他卻並未撲進季言輕懷裡,只是不安地站在一旁看著季言輕。
季言輕伸手,把他抱進懷中。
再次被抱,感覺著季言輕溫暖的體溫和氣息,那孩子看看季言輕之前被抓住的腳腕,偷偷挪了挪,不讓自己壓住季言輕那條腿。
他自以為做得隱蔽,季言輕卻一眼看透,這也讓他心底愈發柔軟,「我沒事。」
「他之前嚇暈了過去。」夏沈書好笑,「小沒良心,我之前也帶著你跑了一路,怎麼沒見你心疼我?」
嘴上說著夏沈書倒也並未當真,小孩本就比大人敏\感,他們知道誰才是真心喜歡自己。
他們隊伍其他人不會主動傷害,但也僅此而已,他們並沒有那個護別人安全的能力。
「你叫什麼名字?」季言輕問。
那孩子一雙如同動物幼崽濕漉漉的眼看看季言輕,低下頭去,好一會後奶聲奶氣的聲音才傳來,「……安安。」
他聲音很輕,軟糯糯很是好聽,也帶著幾分不安。
已經很久沒有人這麼叫過他。
所有人都不喜歡他,他們叫他小鬼,他們打他罵他他們還讓他早點去死。
「姓什麼?」季言輕輕聲問。
他搖搖頭。
「幾歲了?」
那孩子伸出手,在二和三之間猶豫了下后比出三個短短的手指頭。他還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手,所以還讓另外一隻手幫了下忙,按住小拇指。
他出生時病毒還未爆發,他也曾經是父母護在懷中的心肝寶貝,這些應該是他父母教他的,但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
「以後就叫季安吧。」季言輕道。
季安耳朵微微泛紅,他點點小腦袋認認真真記下,他以後叫作季安。
他喜歡這個名字,因為裡面有個和季言輕一樣的字。
他喜歡季言輕。
夏沈書和藍梓對視一眼,兩人都在對方眼中看見無奈和苦澀,取了名字又能怎樣?等他死掉只會更加痛苦。
休息夠,眾人補充了些水分后趕緊起身去看該怎麼下樓。
現在才早上四點,天邊才剛剛泛起魚肚白,空氣中卻已經能夠感覺到明顯的灼熱。
早上九點室外溫度就能達到四十多度,十點十一點是一天中最熱的時候,最低五十度最高甚至能有六七十度,那種情況下出去外面就是找死。
他們必須在那之前找到下一個落腳點,且他們最遲明天中午之前必須找到水,否則所有人都得死。
季言輕把季安放下讓他幫忙看著裝有另外一個孩子的背包,自己也去找路。
被安排任務,季安立刻綳著小臉認認真真地看著背包,他雖然還小,卻已經能幫上忙。
從屋頂找到出小區安全的路線,再確定完城外水庫的大概方位,一群人都鬆了口氣。
他們是為了覓食才進入城市,考慮到城市中的喪屍本就沒太過深入,昨夜一夜逃亡后他們現在已經能從屋頂看見城市邊緣,運氣好的話三四個小時就能出城。
唯一的問題是居民樓一共六層,想要不走樓梯下去幾乎不可能,他們也並未帶繩子。
眾人花了些時間從三樓開著門那間屋找到被單床套製作出繩子時,已經快四點半。
小區的喪屍都被吸引到了居民樓前面的鐵門處,居民樓後方還算安全,季言輕最後一個抱著季安順著繩子滑下后,一群人快速向著小區後方而去,翻牆而出。
小區圍牆外是一條單行道,路上沒有車只各種垃圾。
悄無聲息穿過單行道,一群人快速向著水庫所在方向而去。
完全相反的另一邊,城市的邊緣。
封亦莫看著前方異常茂盛的草地以及遠處的群山,愈發篤定。
這座城市絕對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