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黑爺的秘密:羅布泊無人區(中)
羅布泊,西域東南部的湖泊,由於形狀宛如人耳,被譽為地球之耳,又被稱作死亡之海。
他們這才反應過來,筆記中詛咒的符號哪裡是什麼月牙,那是一個耳朵的形狀。
齊達戈開著越野車正在駛入戈壁灘。
齊樂川坐在副駕打盹,江為非那貨白挨一頓打,又重新回家關禁閉去了。
小鬼嫌沙漠里太乾燥,不願意出現,就在血玉中養精蓄銳。
「您怎麼確定黑瞎子會進入羅布泊?」她不知道是不是無意的,就淡淡問出這樣一句。
「小蘭最後去的地點就是羅布泊,他們的隊伍發現了一個小河墓地群,進入后信號全失,毫無痕迹,齊八爺回來之後唯一的交代就是帶回來一枚戒指,她死亡的位置我找了將近十年時間,最後卻還是一無所獲。」齊達戈墨鏡下的神態被全部遮掩。
十年的時間太長了。
「那您為什麼會和黑瞎子斷了聯繫?」齊樂川坐直了身。
黑爺當年選擇留在了九門,首要的任務並不是為了自己和終極,而是為了詢問八爺,當年沙漠中那個墓的準確位置。
季蘭芊的死,是他們心中的一根刺。
不能提起,也拔不掉。
「當時我的弟弟並不在長砂,他在處理家族最後的事宜,臨走前交代我一定要留在長砂保護小蘭,可是,最後小蘭來找了我,我卻放任她去往羅布泊,她的死,確實應該怪在我身上。」
根據所有的記錄和講述的故事,季蘭芊的死不應該怪在他們任何人身上。
那是時局最終的走向,齊樂川的推測,季蘭芊身上帶著死劫,就算不是死在羅布泊,也活不過那一年。
這其中的有細微的變數,想來就是當年齊八爺一直在想辦法避過死劫,甚至生出了要替她擋劫的想法。
可惜,最終敵不過命運。
「黑爺從未給我提起關於季奶奶的事,就在幾日前我打開了一個盒子,之後黑爺的著手準備東西朝沙漠里走去,難道,裡面有什麼我們忽略的信息?」齊樂川回憶起盒子里所有的信,好像也沒什麼奇怪的。
尋找了幾十年的墓,八爺也從未提過,他老人家也深知,季蘭芊尋不回來了。
他老人家始終沒有告訴黑爺關於季蘭芊的死。
今日黑爺的這種行為。
彷彿只有一個答案。
他已經知曉當年羅布泊的具體位置了。
「入口一定在小河墓葬群附近,不會有錯。」齊達戈。
當年八爺他們出去之後,入口就被風沙掩埋了,這麼多年過去,不知那處經歷過多少風暴。
很難再找到正確的入口。
何況是進入墓地帶出來一具屍首,更是難上加難。
近些年來,國內原子彈也在羅布泊試炸多次,雖暫時沒有禁止入內,但進入這片土地也需要上頭的批准。
齊樂川找了不少人脈,最後還是秦野的一通電話,才讓他們能夠進入羅布泊的範圍。
外面溫度才剛剛接近40攝氏度,車子停在邊緣,秦野聲稱有專業的嚮導在接應他們。
「小八爺,這邊。」一個黝黑且強壯的男人朝她招手,示意他們過來。
齊樂川很詫異,背著裝備朝他走去,「你認識我?」
「我叫侯天,是附近軍事基地的,這裡的地形我很熟,是秦先生派我來接應你的。」侯著遞給齊樂川一個望遠鏡,十分禮貌。
齊達戈眸色落在他身上,帶了幾分警惕。
她卻隨手接著看了幾眼,面容輕鬆,「嚯,這種最新款的只有內部才能用吧,也是我秦叔給的?」
「不,是我弟弟送你的小禮物。」
弟弟?
姓侯?
齊樂川瞬間反應過來,這麼大塊頭,長相也十分眼熟,「原來你是侯蔚的哥哥。」
根據侯天的介紹,這裡的溫度在逐步上升,最高地表溫度能達到八十攝氏度,最近的天氣也在五十攝氏度左右。
三人騎著駱駝在進入了羅布泊的範圍內,四周沒有特殊地標,唯一能看見的就是連綿起伏的黃沙,還有附近的怪石投下的影子。
落日之後,侯天找了處背風坡,找了些木材點燃,火焰的光有了幾分暖意。
此時,夜空漫天繁星,危險又浪漫。
「我聽老人說在半個世紀前有一支隊伍進入了羅布泊探險,半路上遇上了沙塵暴,在極端天氣的影響下,他們躲在車裡沒撐過三天就死了,那輛車就像是一個鐵皮棺材,最後找到時,屍首都已經被晒乾了。」侯天嗓音低沉,說的繪聲繪色。
齊樂川手中捧著黃沙觀察,一絲被嚇到的反應都沒有,依舊平靜淡然:
「這個故事不嚇人,我給你講個更恐怖的。」
侯天撓撓頭:???
這還不恐怖啊?
齊達戈本來已經瞌上的眼突然睜開,眸光透過墨鏡看向火光照射下的少年。
只聽她抬手打了一個響指,表情更加誇張,「話說半個世紀前,有一支土夫子組成的隊伍來到了羅布泊,第一晚暫時紮營在沙漠中,在帳篷中聽覺更加敏感,能聽到風吹過沙丘的吼叫聲,就像是某種惡鬼的聲音,過了三分鐘之後,四周響起詭異的聲響,越來越近,像是鋒利的牙齒在嚼骨頭的聲音......」
這故事太新鮮了,沒聽說過。
侯天都起了興趣,正了正神色,繼續聽下去。
齊樂川見目的達到,繼續講道:
「帳篷里的男人很是奇怪,他睜開眼睛看到身旁的夥伴不在身旁,就起身拉開了拉鏈,就在這個時候,那嚼骨頭的聲音更清晰了,繁星之下不遠就能看到一個清晰的黑影,它蹲在地上不知道在做什麼。」
「男人喊了小夥伴的名字,對方卻沒有任何反應,他只好上前去查看。」
「你們猜怎麼著?」
侯天都認真了,「怎麼著?」
齊樂川杏目微眯,聲調誇張,「他拍了拍黑影的肩膀,黑影回頭,嘴裡正嚼著一根人骨滿是猩紅的血液。」
她的話剛落,身後就響起了古怪的聲音。
「啪嗒,嚼,嚼,嚼....」
侯天瞬間起身拔槍,動作行雲流水。
消音槍的子彈從靈魂上穿了過去,打在不遠處的灰白色的砂泥岩上。
齊達戈抬眸看向他們身後,一個小少年正拿著一根骨頭在啃,桃花眼眯著,笑容詭異至極。
侯天都懵了,握著槍的手都有幾分顫抖,見...見鬼了?
齊達戈移開了目光,情緒沒半點波動,倆小孩,就知道是這樣的。
「哈哈,幹得漂亮!」齊樂川笑的合不攏嘴,起身高調的和那小鬼愉快擊掌。
「那是當然了。」
齊九九唇角一勾,相當傲嬌,這波配合堪稱完美。
齊樂川見侯天被嚇到,還好心給他介紹,「這是我養的小鬼,他總是神出鬼沒的,你習慣就好。」
侯天真是心有餘悸,看了齊九九很多眼,早就聽說九門齊家邪門,現在好了,小八爺隨身帶著小鬼出門。
這下不敢再講鬼故事了,身邊都有鬼了,講也沒齊九九恐怖。
下半夜還算平靜,由齊達戈守夜,他坐在稍微高一些的沙丘上看著遠方,心底開始變得不再平靜。
幾十年了,本以為自己可以心平如水,沒想到,依舊帶著凡塵之心。
「放不下就對了。」齊九九不知什麼時候飄在他身旁,「只有張家的那個族長才能做到超凡脫俗。」
齊達戈收回視線,「你是說張起靈?」
「對,能做到思念才是一個有感情的人,至少你有在乎的東西,她或許從未在你心中死去。」
小鬼頭說話一套一套的,也不知道是跟誰學的。
齊達戈推了推墨鏡,嘴角難得輕勾起一個弧度,「怪不得他願意和你們住在一起。」
「瞎子嗎?他比你有人情味多了。」
一隻鬼,在這提什麼人情味?
最沒人情味的就是這隻小鬼了。
齊達戈沒有回答。
「瞎子一開始的目的確實是為了季蘭芊的事,齊八爺去世后,他根本就得不到答案了,卻依然留了下來,你知道為什麼嗎?」齊九九。
齊達戈垂眸看向不遠處睡著的少年,淡淡回應:
「是因為齊樂川。」
齊九九自顧自的挨著齊達戈坐下,表現的很親昵,對與他來講,齊樂川的親人就是他的親人,那麼親人的親人,也是他的親人。
齊達戈手指微動,又裹緊了自己的軍大衣。
九門歷經三代人,都獨對齊家有特殊的情感。
就算是如今快要支離破碎,也沒人敢動齊家一分一毫。
「若是找到黑爺,你們可以冰釋前嫌嗎?」小鬼的問題,分明是替齊樂川問的。
黑瞎子這人固執,他認定的事很難被改變。
齊達戈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黑瞎子了,他沉默了很久才開口,「會吧。」
「嘻嘻。」小鬼咧嘴一笑,瞬間消失。
太陽逐漸升上天空,溫度也開始升高,他們繼續深入沙漠。
運氣還算不錯,沒有遇上極端天氣就找到了第一站補給站。
打聽得知,前兩天有個戴墨鏡的男人找了一個領隊,要深入羅布泊,還花了大價錢,可謂是一擲千金。
這就有點不符合黑爺的人設啊,他可是向來最愛錢了。
齊樂川好奇的詢問,「出了多少錢?」
店老闆挑眉,「錢?小老闆可真是小瞧沙漠了,這裡面能夠用來交易的只能是金子,錢是外面的人才用的。」
「金子?」她不由發出質疑的聲音。
黑瞎子捨得用金子開路?
平時幾百塊錢都摳的要命。
但還就是金子。
店老闆講的十分誇張,說那戴墨鏡穿皮衣的男人放下一個盒子,啪一下打開,裡面全是金條。
這哪是找領隊,這就是買命錢。
這倒是讓這老闆說對了,這就是買命錢。
從這一站補給站再往裡走,第二站將是遙遙無期。
沒有嚮導根本就找不到羅布泊的具體位置,很容易在沙漠中迷失。
侯天牽著駱駝,一步一個腳印,駱駝上一個少年撐著下巴,眯著眼透過墨鏡看遠處的沙丘。
侯天開口介紹,「再往前就會遇上白龍堆雅丹地貌群,等越過了前方的樓蘭古國,就能看到小河墓地,這已經不是秘密,以前還有專業的考古隊來過,不過結果也是一無所獲。」
「被考古隊動過?」她垂眸看向手中的羅盤。
「對。」
侯天認為這不是個秘密,考古隊針對小河墓葬群進行過勘察,可惜沒有收穫,最近幾年也沒人再提這件事。
一旁沉默著的齊達戈,突然發問,「是哪支考古隊?」
齊樂川聽著不太對勁,既然有人來過一次,那就不會放棄裡面的文化遺留,這處發現定也是人類的一個進步。
她收起了羅盤,好奇的看向侯天。
侯天撓撓後腦勺,模樣有些憨直,「你們不知道嗎?大概是在八年前,也是我作為領隊帶著他們進入的羅布泊,考古隊為首的是個老太太,她蒙著一個紗巾,我從頭到尾沒看清她長什麼模樣,但大家都尊稱她一聲林老夫人。」
「他們做了什麼?」齊樂川。
「我參與了半個月,他們連入口也沒找到,後來因為有私事我就先離開了,只記得一個月後再去的時候,那波人已經離開了。」
「離開還是消失?」
侯天突然停下,像是被消失這個字眼給驚到了,那波人的裝備還在,但卻沒有人看守,他當時認為考古隊沒有收穫就離開了,但現在他有個大膽的想法。
齊達戈牽著駱駝走在前面,步伐沉穩,聽不出情緒,「他們都死了,考古隊的領隊叫林煙。」
八年前,齊達戈在國外收到了林煙的信,信中林煙說要帶著一支考古隊,準備再次前往羅布泊,就算是挖地三尺也要找到當年的入口。
他收到之後立即從國外趕來,那個時候正是趕上風季,羅布泊的風沙太大,根本就進不去,後來林煙的信號徹底在裡面消失,包括她的隊伍一個人也沒能從沙漠中出來。
「林煙?好像有些耳熟。」齊樂川想起江鶴爺爺說過,季蘭芊的母親來頭也不小,家族的姓氏,好像就是姓林。
齊達戈側目看向她,「是小蘭的小姨,那次是她第三次進入羅布泊。」
家人?
這是齊樂川聽到的故事中,唯一出現的親人。>
「被留在沙漠中的靈魂永遠也出不去這片沙漠,你爺爺的心真狠。」齊達戈突然補充了這麼一句。
他的目光雖被墨鏡遮著,但齊樂川也感受到了殺氣。
她舔舔乾澀的唇瓣,垂眸繼續觀察羅盤,她爺爺當年的債,可不能讓她這個孫女去承擔。
羅盤的指針開始失控,此時他們的信號也在沙漠中消失不見。
不知道又走了多久,齊樂川徹底丟掉了羅盤,已經無法再確定方向。
侯天繼續帶路,對於他來講,還可以應對。
在太陽落山之前,他們遇到了一些殘敗的建築,侯天笑道,「這是已經越過了樓蘭,再走一日就能到達小河墓地群。」
齊樂川興緻也不高,此時的地表溫度已經高達60攝氏度,她仰頭喝了一口水,太陽光刺眼的緊。
一路上沒有碰上任何怪事,十分順利,這對於齊樂川來講,就是第一奇怪的事情。
齊九九在血玉中打盹,出言提醒,「日落之前,找一個適合的地方紮營,最好是視野廣的。」
侯天不理解,但也配合。
在日落之前找到了一處可以休息的地方。
在太陽下山之後,氣溫開始降低,甚至有風吹過發出怪異的聲音。
今夜齊樂川主動守夜。
四周安靜之後,齊樂川尋了一處稍微高一點的地方趴下,手中拿著望遠鏡,觀察和四周的沙丘:
「你確定身後的東西今晚能出現?」
小鬼的身影逐漸清晰,他環胸飄在半空,模樣傲嬌,「當然,再往前走有一片湖,那些東西可不喜歡潮濕的地方,它們這麼餓,再不出現可就吃不到人了。」
「一開始為什麼不說?」她一路上都沒有意識到有東西跟著。
「那東西藏在沙子底下,一直安安靜靜的,所以我就沒在意。」
她抬手示意讓他安靜。
月光灑下,沙丘上的沙子突然動了一下。
她鎖定目標,用望遠鏡順著沙子移動的方向看向了齊達戈。
齊九九眯眼瞧著,「你猜,它的下場會是什麼?」
「我猜,齊達戈應該會被它拉下去。」她的聲音有一絲小激動,就像是個看戲的外人。
「啊?我說的是潛沙怪。」小九吧唧一下嘴,「利用這種低級的物種試探他,你算是踢到鐵板了。」
只見,潛伏在沙子中的怪物露出了大半個身影,身體彎曲,大小形態與人類相似,眼睛很大,耳朵類似大象。
不過一秒間,本在休息的人翻身抽出了刀,將剛剛試圖握住他腳腕的怪物瞬間攔腰斬斷。
侯天驚呼一聲,抽出了槍,防備著周圍。
這種沙漠中的怪物很少見,但若是真的出現,定是成群結隊。
齊達戈簡單擦了擦刀上的血,抬眸看向了沙丘上的齊樂川。
少年放下望遠鏡,起身勾唇一笑,露出了淺淺的酒窩,「大爺爺,我來幫你們。」
好傢夥,稱呼都變了。
齊九九目光都有些嫌棄,「變臉倒是有一套。」
剛剛齊達戈的反應能力和身手都在她之上,什麼樣的力度才能將怪物一刀劈開,她心裡清楚的很。
...
潛沙怪的數量太多,還抓傷了侯天,血液的味道讓它們更加興奮。
整個沙丘好像都在震動著,齊達戈拉了齊樂川一把,將她護在身後,隨後沙丘中出現一個巨大的影子。
侯天打出好幾槍,「子彈沒用,怎麼辦?」
齊達戈持刀而上,速度極快,混亂間,一道淡金色的光一閃而過。
「道術...」齊樂川手指微動,抽出了靈木簪畫出一道滅靈木符,隨即打了出去,「赦。」
怪物被木符束縛,齊達戈得到時機,刀鋒似乎帶著光,直接將它的四肢砍斷,手法及其狠辣。
他回眸看向她,利落收刀,墨鏡上的血漬順著臉頰滴落,月光下,帶著幾分冰冷的殺伐氣。
她揚起薄唇,這才是滿清八旗貴族之一的大家族風範。
「收拾東西,繼續走。」齊達戈沉聲吩咐著。
他們現在只能連夜去往小河墓地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