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 52 章
研究所的休息室里,五條悟坐在椅子上玩手機,忽然感覺身邊的病床上有了動靜。
他放下手機側眸懶洋洋地看過去,娃娃臉的少年躺在病床上茫然地望著天花板的吊頂,一雙亮晶晶的眼睛彷彿被上了朦朧的薄霧,失神地望著前方。
看上去好像在困惑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整個地方。
「喲,醒了?」
耳畔熟悉的聲音將鹿野鳴神智喚了回來,轉動腦袋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五條悟趴在椅子靠背上懶懶散散的抬起手,嘴角還帶著几絲嘲笑。
「接個電話都能暈過去,有必要這麼興奮嗎,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你的暗戀對象給你打電話呢。」
打電話?
鹿野鳴眨眨眼,記憶隨著五條悟的話想到了自己暈過去之前的事情,刷一下從病床上挺直地坐了起來。
叮叮噹噹的聲響同一時間響了起來,手腕傳來刺痛,鹿野鳴看到手腕上貼著膠帶的針,針後面連著輸液管,病床旁邊吊著兩瓶藥水,看瓶身上的標籤,是葡萄糖。
鹿野鳴:???
五條悟顯然有些幸災樂禍,豎著一根手指搖晃:「你還是老實待著吧,醫生說了,睡眠不足加上長時間沒有攝入營養,沒當場猝死都已經算你運氣好了,這兩瓶輸完後面還有兩瓶。」
「不過你要是真不想活了我也沒什麼意見。」
鹿野鳴慢吞吞地拖著沒什麼力氣的身體趴回床上去。
研究還沒搞完呢,死什麼死,狗命要緊。
看他老老實實躺下沒繼續鬧騰,五條悟稍顯得有點遺憾。要是這個小混蛋不老實還他準備用點武力呢,真可惜。
隨即他難耐不住心底的好奇,身體重力前傾,連帶著椅子一起向前傾斜,湊近了些滿臉寫著八卦的問道:「小豆丁,跟我說說,剛才打電話給你的是誰?你們聊什麼呢這麼興奮,還把自己弄暈過去了。」
鹿野鳴朝他翻了個大大的白眼,然後將自己翻了個面,背對著五條悟拉高身上的被子,蓋住半張臉,語調拉得長長的:「我要睡覺了,早安午安晚安~「
五條悟動作一頓。這傢伙可真會節省時間。
但最終他也沒說什麼,看人終於老實下來不再折騰,他也懶得管。現在研究基地那邊沒人守著,要是再發生咒靈跑出來的事情那群人都得完蛋。
說起來五條悟還真挺服氣的,剛經歷了那些事情,沒過幾個小時,那些人就又生龍活虎的跑回研究基地繼續搞實驗,似乎一點都沒受到影響。
心無旁騖到讓人感到害怕的程度,甚至讓人有種這些傢伙果然真得有病的感覺。
五條悟沒再多說什麼,推門走了出去,回到地下研究基地繼續盯著。
等他走後,鹿野鳴慢吞吞地掀開被子,在房間里左右看了看,確定五條悟是真的已經出去后才起身,從一旁床頭柜上拿過自己的手機。
解開鎖后,他從床上起身,這次有小心沒弄到手上的針頭,靠在床頭雙手拿著手機開始擺弄操作。
剛才太宰給他的電話里說的是,已經找到一點線索了,但是想要找到實驗室的準確位置有點麻煩,順便他還說自己帶來了一個好消息。
森先生髮現他還活著這件事情了。
鹿野鳴癟著嘴,拉開通訊錄放在置頂上的聯繫人,對著簡訊輸入框就是一頓輸出。
【混蛋太宰,是不是你告訴林太郎的,你不講信用?(?「^??)?!】
大概過了一分鐘,消息回來了。
【沒有的喲~|???「),是你和森先生之間愛的雷達響了~】
鹿野鳴渾身哆嗦了下,露出嫌惡的表情。
【嘔——,混蛋太宰,絕對就是你故意的!(▼へ▼メ)】
【好吧,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我也沒辦法ヽ(??ゞ),就算是我把消息透露給森先生的,你要怎樣,跳起來打我膝蓋嗎(*/\*)】
可惡!
鹿野鳴氣得鼓起臉,重重的敲下。
【你·死·定·了!等林太郎過來我就告訴他資料全部給你了!是你讓我這麼乾的(╬◣д◢)】
發出去過了幾分鐘還是沒回復,鹿野鳴表情不由變得得意。
笨蛋太宰,這下怕了吧?搬起石頭砸自己腳,活該!
想到太宰這會兒估計正焦頭爛額的想辦法,鹿野鳴就覺得自己心情特別好,又等了幾分鐘,沒回信,他放下手機躺回床上,心滿意足的閉眼休息。
而此時的橫濱,某家位於海邊的咖啡屋外沙灘桌椅上,太宰治舉著手機讓對面的人看清楚上面的聊天記錄,笑眯眯道:「他是這麼說的。」
「所以現在可以確定資料不在我手上了嗎,森先生。」
坐在他對面的是一個豎著中分半長發,穿著黑色長款風衣西裝外套的男人,港口黑手黨的當代首領,森鷗外。
森鷗外手肘支在桌面,十指交叉,手背抵著下巴,同樣一臉笑意的回道:「我自然是相信太宰你的,只不過當年帶著一大批研究資料葬身火海的人現在突然出現,出現的第一時間還是去見太宰君,這不免讓人感嘆,太宰和鹿野的關係真是一如既往的好。」
太宰治抬手打斷,指間夾著手機上下甩動,一臉嫌棄的說:「我跟那種傢伙可沒什麼關係,只會給人找麻煩的麻煩精,當初要不是你把人丟到我身上,我才懶得管。」
說著他就打算起身離開。
「既然事情解釋清楚了,那我今天就先告辭了喲,森先生。」
「太宰君。」森鷗外
叫住打算離開的太宰治,微垂的眼睫在瞳膜上落下陰影,一眼望去像是少了高光似的,瞳孔顯得無比深沉和壓抑。
「你和鹿野,這次是又打算做點什麼?」
太宰站在白色圓桌邊歪著頭一臉無辜的聳了聳肩。
「什麼都沒有哦。」
「至於那傢伙有沒有,這個就需要森先生你自己去問他了,反正我是不可能和那種直覺系的單細胞草菇笨蛋一起合作的,和那種傢伙多呆一秒就要減壽十年,實在太可怕了。」
太宰治說著還抱住自己的雙臂,做出惡寒的動作。
森鷗外轉移視線,目光落在太宰治臉上。
「森先生難道不相信我嗎?」太宰治坦然回視,嘴角微揚的弧度在對視過程中逐漸加深不少。
半晌,森鷗外收斂了眼底的情緒,笑得眯起眼,「怎麼會呢,太宰君可是我最信賴的人之一,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事情肯定就是這樣沒錯。」
兩個人都掛上了虛偽的假面,至於心底想法如何,也只有他們自己知道,至少面上看起來是一派平靜祥和其樂融融的氛圍。
太宰治離開后,森鷗外在原處坐了很久,最終還是決定,將這件事交給自己的親信處理。
□□雖然已經被他收攏了好幾年,但下面還是有部分一直追隨老首領的老人們存在一點異心,他們對當年的事情一直抱著某種懷疑,這些年雖然潛伏下去,在組織內部存在感也不強,但森鷗外知道,他們一直在不為人知的角落盯著自己。
如果現在讓他們知道老首領留下來的繼承人還活著,勢必會有人生起一些小心思。
幾年前那場爆炸發生的不明不白,很多人都在心裡猜測是他下的手。然而事實上,森鷗外確實起過心思,但還沒來得及行動,那場在深夜幾乎點亮整個橫濱的煙花爆炸就發生了。
連帶著和那位跳脫的繼承人一起消失的,還有那些寶貴無比的研究資料。
想當年這件事可給他造成了不小的麻煩,後續工作做了一個多月才勉強算是處理完。
森鷗外按著額角的太陽穴,嘴角慢慢露出一個有些滲人的弧度。
最終他決定將這件事情交給整個組織最讓自己放心也最不會背叛自己的人。
「中也君。」他拿出手機撥通了如今還在國外執行任務的□□重力使的電話。
「你從義大利那邊的任務結束后,繞道去一下東京,有個任務需要你的幫忙。」
「內容詳情我等下會發到你郵箱里,記得查收。」
……
在下午五點之前,五條透也和隨行人員回到了五條一族的族地。
當看到他們的車駛進五條一族族地範圍,負責尾隨追蹤的窗成員連忙給身後的人打了個電話。
不少人在同一時間接到了電話,並不約而同的鬆了口氣。
一個人對峙數十位長老,最後又一次全身而退,十一年前的事迹以及今天發生的事情都讓各家族得到消息的負責人們在心底再次打定主意。
五條一族這位死而復生的前家主,做事如果沒他瘋最好不要隨便招惹,那就是一個完全不會顧全大局和他人臉面的瘋子。
那些接受雇傭臨陣倒戈的自由咒術師們也跟著一起來到了五條一族的族地。畢竟剛剛做出了那種選擇,事後也有人擔心會招來大家族的報復,五條透也長袖輕甩,乾脆將人全部帶了回來。
又不是養不起。
剛好他現在正愁手裡的人不太夠用,有人願意主動送上門來自然是再好不過。
第二天一早,給每個人身上都安排了一點事情做的五條透也再次出門辦事。
在客房休息了一晚的冥冥主動跟上,說是為了保護僱主的生命安全。
「畢竟現在外面想殺掉透也先生的人估計數不勝數,還是多注意安全比較好。」
散發著成熟魅力的女人揚著嘴角,一雙眼波光流轉,眼尾輕撩,像把小勾子似的望向對面。
五條透也坐在轎車的後座沙發上,藍眸靜靜凝視著對面的女人。
他這樣一言不發的看了很久,久到冥冥嘴角的笑都有些僵硬,忍不住開口確認他是不是在聽自己講話。
「透也先生?」
「冥冥小姐。」五條透也平靜詢問:「我記得,您好像是有個弟弟對吧?」
「聽聞您和手足的關係十分親密,無論什麼樣的任務都會將其帶到身邊,這兩日卻不見您弟弟的身影,這讓我多少有點在意。」
冥冥面色微頓,緩緩抬眸,那雙叫人一眼驚艷難以忘卻的湛藍雙眸波瀾不驚,卻又好似看透一切似地靜靜注視著自己。
就好像,任何事情都無法逃脫那雙眼睛的掌控。
心臟在這一刻不受控制的加快跳動,在那樣的目光下,似乎就連身體各處流動的血液都開始躁動起來。
冥冥無聲呼出一口氣,控制著自己的表情管理。
「透也先生覺得呢?」
「您覺得他現在會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