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初次殺人

時間不再折磨艾爾諾，曾經在地牢中度秒如年，而如今卻巴不得時間再慢些，它走得很快，不知不覺間便已行走半月。

艾爾諾的技藝突飛猛進，雖然精靈衛兵的教導是殘酷且痛苦的，但不可否認的是他的武藝技巧確實是有了不少的長進，該說他是否是練武奇才，每當衛兵熟練的應用出新招數時他都會加以模仿，不一會便會掌握技巧從拙劣到半熟。

現在，原本連劍都握不穩的瘦弱奴隸卻能攻得那身經百戰的精靈戰士有些吃力，他再也不像之前那般輕鬆，對於男孩的成長甚至都有時會誇上幾句，要知道，這可能是精靈對人類的最高讚美了。

然而，初生嫩芽終究是撼不動滔天巨樹，不管艾爾諾怎樣努力都無濟於事，始終無法在正面與衛兵抗衡，一個照面便會打的遍體鱗傷。

傷口是疼痛的，訓練是辛苦的，不僅每天都在被毆打還要被辱罵一番，這是對身體與精神的雙重打擊，但艾爾諾始終會將這種痛苦忘卻於中午與晚上之時，他不想讓海蓮娜看見他的萎靡與狼狽。

這種時候的他是幸福的，是單純的，只想著多在一起陪伴著她。

這種日子持續到了半月後，衛兵突然對艾爾諾停止了訓練，他將艾爾諾蒙上了雙眼，用繩子捆綁著他的雙手拉扯前進，眼睛被遮蔽，他看不見任何東西，只是不斷聽到周圍不堪入耳的辱罵聲。

他們行至一處東西便停下了下來，艾爾諾被取下眼罩，此刻的他終是看清了周圍的一切，這是一個大廳，準確的來講是宮殿，艾爾諾的兩旁，是同樣跟他一樣的人類。

領主位於大廳之中，他巡視著他們，隨即開口：「半月已到，這半月間我給了你們極為優越的待遇，感恩吧我的奴隸，現在是你們回報主人的時候，去角斗場上證明自己，證明自己有能力享受接下來的十五天待遇，記住，贏者活，敗者死。」

精靈領主不再說話，奴隸們被衛兵拉走，他們被帶到一處髒亂的角斗場中，周圍是人類的殘肢斷臂，地上是已被無數鮮血染紅的干土，很明顯，領主沒有隻選中了艾爾諾一人，他選中了一堆奴隸進行訓練，最後再進行選拔，只為在之後的斗奴中能有不錯的戰果。

艾爾諾向周圍看去，數著奴隸的數量，共有十六人，也就是說一人殺一人至多也只能存活八人，更不用說還可能殺紅了眼。

「給予人奴各自銅劍，一扇重盾，進行亂斗殺戮，時間十分鐘，時間到存活者，殺零人者死，殺一人者活，殺二人或以上者有賞，亂斗將在一分鐘后開始。」

精靈僕人念完了規則，十六名奴隸對彼此虎視眈眈，他們手握利刃舉硬盾殺意滿滿，就連艾爾諾也不例外，對他旁邊的人格外注意。

「亂斗開始！」

僕人一聲令下，十六名奴隸呼嘯著殺戮奔湧起來，視對面人類同胞為血海深仇，為了活命恨不得將其一刀斬下，他們相互拼殺，刀光劍影噔噔作響。

艾爾諾沒有奔跑，他沒有選擇往日習慣的進攻，而是改了本性，在原地固定防禦，這使得周圍不少精靈罵他廢物與懦夫，就連一些奴隸也見他好欺負直衝沖的向他而來。

一個人類率先接近了艾爾諾，他的進攻方式很純粹，舉盾而撞，想要撞倒或是撥開艾爾諾的防禦，但這在戰鬥當中是絕對愚蠢的，至於怎樣個愚蠢艾爾諾是深知杜明的，之前他就是想靠著衝鋒來進行破防卻被衛兵以力接力彈開艾爾諾，

只留下一大把的破綻等衛兵來襲。

他回想著衛兵的做法，咽了一口水，在那奴隸接近之時艾爾諾彎曲身子，借了那奴隸衝鋒的慣性將他舉過了頭頂形成了過肩摔，奴隸被重重摔倒在地，手上的劍被彈開，只留下一個盾牌被自己壓在身下。

他想起身拿劍，卻看見艾爾諾已把劍尖對著了他的眼睛，只要一刺他便會一命嗚呼。奴隸閉上了雙眼等待著死亡，他表情凝重且害怕，流出了不少的冷汗。

艾爾諾在猶豫，他看著同樣是人類的奴隸始終下不了手，他從來就沒有殺過任何一個生物，何況如今要殺自己的同胞。

見艾爾諾遲遲沒有動手，那奴隸倒開口笑道：「敗者死，贏者活。」隨即，那奴隸握起艾爾諾的劍軀便向自己心臟刺去。

同胞死了，艾爾諾瞪大了雙眼。

他看著自己沾血的劍，心中頓時泛起一陣噁心，瞬間便吐了出來，他的心情在緊張，他的手腳在麻木，這是他第一次殺人，第一次殺害自己的同胞。

「對……對……對……不……」

艾爾諾犯著口吃，他極力的想要對那死去的人類說出歉意，但還未說完時又一名人類向他殺了過來，那人類渾身沾滿同類的鮮血，臉上露出邪惡刺激的笑容，一邊衝來一邊重複著同一句話：「第三個，第三個。」

很明顯，他已經殺了前兩個人了，自己明明就已經到了能夠存活的條件卻沒有選擇停手，這分明是殺紅了眼。

艾爾諾感到了生命的威脅，他強振了精神，讓腦子使勁的忘卻掉剛剛的感覺並集中著精神，能夠殺兩人還有這種精神與體力，艾爾諾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險，那個殺紅眼的人類絕對不是個善茬。

「你已經殺了兩個人明明夠了，為什麼還不停手！」

艾爾諾質問著他，那人類並沒有回應著艾爾諾的話，還在不斷重複著「第三個，第三個」的話語，他現在的精神的絕對不正常。

艾爾諾做好防禦姿態，直面眼前的威脅，而那奴隸見此卻停下了腳步，獃滯看了一眼艾爾諾，隨即便放聲大笑。

「哈哈哈哈，大人又防我，痛，好痛，別打我，我會攻擊的……我……會的！」

那奴隸瘋了，徹徹底底的瘋了，恐怕就是之前他經歷了慘無人道的訓練將他的神智練成了瘋子，而這樣一個練過武藝的瘋子是絕對恐怕的存在，因為他絕對是不怕死的，甚至會絲毫不護自己瘋狂的用著自己的技巧去進攻，別人都是為了活命，他卻是為了好玩。

艾爾諾已經殺了一人，他再也不願過多再殺一人，反正自己的活命條件已經到達了，那索性就耗到時間結束。

對此，他想了一個計劃，那便是——逃！

艾爾諾此刻沒有猶豫，丟棄盾牌便迅速的逃走，快速逃離著這個殺紅眼的瘋子，引得周圍精靈噓聲辱罵不斷，更加確定了此人的懦弱，但那觀眾之中，卻有一個身著胄甲的衛兵在輕輕鼓掌。

「為什麼……大人為什麼要跑……我要殺你啊……別跑，別跑。」

瘋子窮追不捨，像一隻鎖定了獵物的鬣狗，行為醜陋而又瘋狂，就這樣別人還在決鬥的時候他們已經圍著決鬥場跑了一圈。

艾爾諾的體力是有限的，大量的運動使他上氣不接下氣，速度也慢了不少。而那瘋子就如同打了腎上腺素一般絲毫不減氣勢，甚至還能在追趕中不停的吼叫。

「他……他……怎麼……這麼……有……有氣啊……」

艾爾諾的嘴巴已經焦躁，呼吸的速度也大幅度加快，甚至還未來得及呼吸上一口便已經吐出下一口氣，大腦開始缺氧，眼看這速度是越來越慢，艾爾諾終於是忍受不了了，他停了下來，大口的喘著粗氣，瘋狂的汲取著空氣中的氧氣。

「哈哈哈跑不動了……跑不動……第三個，第三個。」

瘋子在肆意的嘲笑，手上的銅劍已經將劍刃亮向艾爾諾，艾爾諾做好防禦姿態，用著全身不多的力氣集中著注意，兩人即將發生接戰，但在下一秒，僕人突然大喊：「時間到。」

十分鐘已到，艾爾諾終於是鬆了一口氣，但他依舊死死的防範著瘋子，畢竟他現在腦子不正常，精神不穩定，說不定會做出什麼出格舉動。但顯然艾爾諾想錯了，即使他是瘋子，但也沒有勇氣打破精靈立下的規矩，瘋子十分遺憾的盯著艾爾諾，隨即作出口吻說道：「殺了你，嘻嘻嘻。」

不怕遭賊偷就怕賊惦記，艾爾諾此刻寒毛豎立，心中多了一分警惕。

他看著角斗場上死亡的人類，再數了數倖存的奴隸，只有區區五人，有三人多殺了一人，揮刀向自己的同族只為了那精靈主子的賞賜，多麼可悲。

倖存的奴隸離開了角斗場，被重新賜予了半月的優待，而那多殺一人的賞賜，竟把功勞全部給了教導他們的衛兵，-他們上場廝殺卻連一口湯都沒得喝，儘管他們有所不滿但依舊不敢表露在外，只是更加諂媚的對精靈們畢恭畢敬。

離開宮殿時，有一個奴隸的教官沒有獲得獎賞，他教的奴隸也只殺了一人，他的憤怒可見於表，青筋暴起，手握成拳，對那奴隸殘忍毆打。

艾爾諾終於知道他們為何拼了命也要獲得獎勵，不惜殺害自己的同族，因為他們代表的不僅僅是自己，更是教官之間的攀比。多殺一人便是多強一分，自己教官的實力便比其他教官強上一分。

他咽了口口水，心中也惴惴不安，只見前方，他的教官衛兵身著胄甲而來，艾爾諾的心頓時緊張害怕。

「走吧，賤奴，滾回你的狗屋。」

但奇迹的是衛兵並沒有毆打於他，但他的口氣卻是充滿憤意，又好像是在怪罪於他，艾爾諾沒有多言，深怕再度引起衛兵不滿，他雙眼蒙住，顫顫巍巍的被拉扯前進。

他以為衛兵在意形象，想要走到無人的地方再施加暴力，然而一直到家取下眼罩艾爾諾都沒有遭到一頓打罵，衛兵直接離去，不吭響一聲。

他不理解，但他也沒有賤到自問原因，他回到屋內，躺在了自己的草席上回想著今天的殺人場面，只覺得心中再起噁心，差點再度嘔吐出來，他還是沒有適應這種感覺。

他不願再想，也不願等下海蓮娜來時在她面前失態，他強制自己適應，又強制自己去忘卻，腦海之中雜亂無比。

待到海蓮娜送飯而至，艾爾諾才勉強的忘卻了一小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