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級戒備

凌晨1:20

距離發現朝城A級外神殘存詭域已經過去2小時40分鐘。

一處視野開闊，可以直接到觀測A級詭域全局的樓頂上，不少朝城的人員因為事件的毫無進展而昏昏欲睡起來。

啪！

林清韻皺眉一拍桌子，眾人頓時嚇得清醒過來，一個個正襟危坐。

見各位腦子醒了不少，林清韻也不打算訓話，她知道在座的人里有不少都是前一天已經熬夜工作過的，現在應該都十分疲憊了，所以只是提個醒。

不過顯然林清韻發起火來的表情有些兇惡，就連一旁吃面的特清處三人都嚇到了，白桃桃更是一動不動地端正坐姿，只敢用眼角餘光盯緊自己的面碗，生怕肉又被偷了。

這時，身旁的蘇雲忽然歪了下頭，看向林清韻身後天台邊沿處的人影，驚噫道：

「誒隊長？你回來了。」

「嗯。」人影平淡地回道。

眾人聞言紛紛望去，林清韻也跟著轉身看去，想見識一下這第七隊的隊長到底是什麼人物，能把他們晾在這那麼久。

只見一個矮小的初中生腳踩運動鞋站在天台邊上，頭帶鴨舌帽，臉部被一個森藍的口罩完全遮住，只餘一雙清秀的眼眸在外邊，上衣一件純黑的衛衣，身下橘白色短褲，雙手插在衛兜中。

這孩子是隊長？

看清江沐容貌的那一秒，林清韻不禁荒謬地發問，內心滿是不可置信。

一個看起來甚至都沒滿十六的孩子竟然會是特清處第七小隊的隊長，許知禮和冉保龍等一眾人震驚的同時也困惑不已。

無視林清韻等人那驚奇的目光，江沐腳下輕輕一躍，從台上跳下。

白桃桃招手：「沐沐，這裡這裡！」

江沐見狀，手插著兜，默不作聲地走向桌子。

所有人好奇的目光都悄悄地牽扯在其身上，彷彿在關注著從動物園裡偷跑出來的獅子，場面十分安靜。

男孩從林清韻身邊漫步經過時，林處長雖然和眾人一樣奇怪對方的年齡，但並沒有第一時間提出疑惑和質問，而是側過一步，讓對方先行與隊員交接。

江沐來到王一海等人面前，停下腳步，還未等王一海開口詢問，便直接說道：「一級戒備，讓朝城的同事封閉整個下河站周圍一公里，以此建立空間屏障，將這兩公里內的普通人員轉移到距離外圍線最少一千米處，除此之外，周邊的通訊、網路、攝像頭等一切可以傳遞信息的手段全部切斷。」

「另外，讓總局把斬邪拿來。」

男孩下達命令的聲線平淡而糯軟，沒有半分銳氣，恰似一名青蔥少年該有的聲音。

但王一海三人在聽到話語時，一臉肅然，已然沒了之前和許知禮幾人嬉鬧的神色。

「好！」答話完的王一海隨即站起身，凌厲的眼神看向林清韻：「林處長想必已經聽見了，那就麻煩你協調一下人員去組織撤離工作，我要和總局彙報下情況。」

一級戒備！

聽到這個詞時候都讓頭腦冷靜的林清韻不禁晃神一下，就不要說圍觀的眾人。

面對王一海有些不容置疑的言語，林清韻強壓下震驚的情緒，沒有去提問為什麼這麼輕易就下達一級戒備的命令，而是執行身為一名軍人的素質，回道：「明白。」

離去前，特意看了眼已經坐在桌子前，拉過一碗紅燒肉面準備開吃的男孩。

一級戒備，又稱一級戰時緊急戒備。

在普通人眼中，這是指國與國之間的戰爭狀態，在軍隊面前稱作一級戰備狀態，戰爭蓄勢待發，而在林清韻這種負責異常事件的人員眼裡，則是人類這個種族為抵抗詭異入侵而進入的戰時戒備。

不管哪種，它都屬於人類最高級別的戒備狀態。

而現在，人類這最高級別的戒備就被一個小孩清描淡寫地開啟了。

……

活物滅寂的詭域里，

一道嘴裡咬著把菜刀的白色身影騎著自行車，警惕地行駛在各個巷子街道里，時不時扭頭觀察著周圍。

這人正是走出家門，四處尋找吊墜線索的陸明川。

從出來到現在，陸明川已經走了大半個詭域，為了方便趕路和逃跑還特意找了輛自行車。

雖然沒有什麼關於吊墜和外神的線索收穫，但他起碼確定了詭域覆蓋的大致範圍，大概在八百米到九百米左右。

除此之外，就是對詭域內規則多了些許的了解。

一路探索過來，什麼危險和其他異常的情況都沒有發生，這完全不符合陸明川的常識，感覺自己嘴裡防身的刀甚至是個擺設而已。

按道理來說，這麼一個詭異的空間起碼得有不少異常的生物或者怪物存在於其中才對。

哪怕沒有，任務之一的外神「盲目痴愚之神」——阿撒托斯也應該在，要不然那個與陸明川簽訂契約的存在幹嘛送他進來，真的要他翻垃圾桶找個東西？

扭了扭頭，找准一家大排檔，摁下剎車，將單車擺放於街道的一旁，把嘴裡緊咬的刀拿下扔到桌上，一屁股坐在矮凳上。

看著大排檔里吃夜宵的人們正詭異的停留在大口大口吃東西的那一刻，陸明川靠在凳子上嘆了口氣。

與其說是沮喪，倒不如說是茫然，畢竟這片詭域被他找了大半也沒找到關於任務內容描述的東西，雖然只是簡略的搜索一邊。

但說實話，他不太認為剩下的區域里有自己要找的東西。

想著，拿起桌上還剩一半酒的酒杯玩了玩，將其反扣於桌面，只見那酒杯里的酒一絲不漏，好似膠水一樣粘在酒杯的杯底。

然，陸明川又拿起另一個盛滿酒的酒杯倒扣，這次酒杯里的酒就像現實里的一樣自然流動，灑滿了小半張桌子，滴向地面。

這個現象很有趣，算是陸明川對這個詭域規則的一點了解，兩杯酒杯倒扣發生不同情況的區別，只是一杯酒杯里的酒他沒用身體直接觸碰過，另一杯則是在倒扣前手指尖觸碰了下酒水。

一開始觀察到這個現象時，陸明川還以為是簽訂契約里提到特殊獎品的能力，能夠使自身影響到詭域里的物體，但後來仔細想了想應該不是，因為看著反而更像是詭域里體現的規則。

就在陸明川對著兩杯酒玩的不亦樂乎時，渾然不知身後幾米外的大排檔老闆娘正低著頭，一隻眼睛看著手裡的記賬本，另一隻眼睛抬起緊盯陸明川，眼神里似乎有些不解。

休息片刻，陸明川便打算再次出發，把剩下的區域探明，雖然心中不認為有找到任務物品的希望，但至少讓新老闆看看態度，看能不能少扣點壽命。

至於桌上還沒吃過的食物，倒不是他不餓，而是之前就嘗試過了，吃不了，味道跟嚼蠟差不多，吃下去就會嘔吐出來，看樣子應該會和現實世界的人體產生排斥。

扶起自行車，左腳踩上踏板，接著助力往前推了推，右腿一擺，一個老式上車法就這麼帥氣的完成了。

……

嗒嗒嗒嗒——

巨大的汛風聲襲來，一架直升機停浮在樓頂上方，那明亮照人的探光燈照在許知禮等人身上，讓人止不住舉起手掌遮蔽下強烈的燈光。

幾條堅固的長繩被上方的直升機甩了下來，五名特種兵手持步槍順著繩子速降，很快就抵達了下方的營地。

到達目的地后並沒有第一時間叫直升機撤離，反而其中一名背帶著一個長盒的特種兵對著眾人大聲嘶吼詢問道：

「請問哪一位是江沐！」

微小的人聲摻雜在旋風中。

一名男孩迎著眾人的目光走出。

看著眼前弱不禁風的少年，彷彿隨時會被上方的旋風吹倒，士兵不由一怔，但也僅僅只是半秒，就毫不猶豫地執行起上級的命令，解下後背的長盒將其放到男孩手上。

任務完成，幾名特種兵利落轉身攀爬起繩子，待其回到直升機艙室后，直升機才再次行動起來，比剛才還要大的颶風呼嘯而出，帶著幾根長長的繩子消失在夜空。

眾人目送直升機離去，轉而都看向江沐手裡的長盒。

燈光下，古樸的長盒上布滿了宛如封印的奇怪花紋和未知文字，一眼看去，不僅沒讓人感到詭異，反倒有著質樸和厚實的感覺。

江沐自然嫻熟地背起長盒，顯然不是第一次拿到這盒子了，但以男孩的身高而言長盒明顯過長了，長長的盒尾已經拖到男孩的膝蓋處，一人一盒顯得格外的突兀。

林清韻來到男孩面前，伸出手道：「情況緊急，之前還沒來得及介紹，我是朝城的總指揮林清韻，在本次詭異事件中負責與你們進行交接和輔佐。」

江沐低下頭，帽檐下的雙眸看了眼伸過來的玉手，猶豫沉默了下，才再次從衣兜中掏出手，握住對方。

「江沐」

由於身高差距，江沐只能仰起頭來，才能和這位身材高挑的林處長對視，給予同事間的尊重。

剛剛觀察到江沐內心猶豫的林清韻，還以為是自己配合工作上哪裡做的不對，正要反思所做的工作時，江沐已經握住了她的手，而林清韻也看見了男孩抬起頭，帽檐下那純凈無比的眼睛。

那眼睛如此得純凈，怎麼會排斥身為同事的我呢？那眼睛如此的白潔，怎麼會不滿我的工作呢？……那眼睛如此的……虛無，怎麼……會……那眼睛……如此的……荒謬……怎……么…………會…………

「林處長！林處長！林清韻！」

一旁的王一海才發覺不對勁，立馬上前拍打林清韻的肩膀，大聲呼喊對方的名字。

嘶——

林清韻聽見耳邊傳來的呼響，這才從幻想中清醒，倒吸了口涼氣。

好在王一海發現的及時，不然林清韻感覺自己恐怕會深陷幻覺不得而出。

「抱歉！」身旁傳來男孩特有的軟糯聲線，林清韻扭頭望去，卻見對方已經離去走向蘇雲和白桃桃那邊。

這孩子……

還未細想，身旁再次傳來聲音，不過是男人特有的醇厚聲線。

「沒事吧，林處。」

林清韻看向關心的王一海，深呼吸下，來平復心境，再次尋回女強人的氣場，答道：「謝謝，我沒事，王副隊先去處理工作吧。」

說完，輕微點頭示意告辭，便徑自走向回頭在忙碌的眾人。

王一海望著林清韻的背影有些愣神，他第一次見到有人能在受江沐影響情況下，如此快速的擺脫心理陰影。

在王一海愣神時，一道人影不知不覺的繞到身後，緊接著啪的一聲響起。

秀掌拍到了王一海的肩膀上，白桃桃吐槽道。

「傻大壯，別發春了！隊長要交代任務了。」

「哦噢！」

回過神了的王一海連忙回道。

抬起腳，跟在白桃桃後面，向等候江沐兩人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