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道具不準提意見
伴隨寧秀依南下,有些所謂的「內部消息」開始私下傳播。流傳最廣的消息是:寧秀依南下,女皇陛下將重新啟用太史信,壓制全戎,保持并州穩定。傳播小道消息的人甚至煞有介事地分析:「全戎已經成婚,同齡的太史信也已老大不小。女皇正好啟用太史信,強化對并州的控制,隨後尋找時機委身下嫁。」雖然小道消息的內容很不靠譜,但它糅合了政治與八卦兩大要素,十分符合吃瓜群眾的口味,因而流傳很廣,甚至流傳到了烏里雅。
得到新漢帝國女皇要重新啟用太史信的小道消息,拓跋力立刻找黑田雲子議事。拓跋力拉著黑田雲子的小手,在自己臉上蹭了一下,貪婪地嗅著她手上的香氣:「太史信倒霉,是我們的好機會,上次沒抓住霍慎行,這次要是把太史信抓來,頂一百個將軍!」
黑田雲子熟練地伸出另一隻手,在拓跋力脖子上撫摸:「大汗,太史信只能智取。上次我派去的幾個忍者被他砍死了。現在他身邊有一隊禁衛軍,更難對付。」
拓跋力放開黑田雲子,看著旁邊的拓跋糠和拓跋爽:「太史信他爹挺老實一個人,怎麼會有個這麼厲害的兒子?我這倆兒子加在一起也比不過太史信啊。」
黑田雲子看拓跋糠和拓跋爽臉色不好,連忙幫著解圍:「大汗,太史信不好對付,您這兩位王子也不是等閑之輩。將來建功立業的日子長著呢。」
拓跋糠和拓跋爽一向對黑田雲子在兩人之間首鼠兩端的做法不滿,但此時由她解圍,還是不由得回報以感激的笑容。
當然,拓跋力埋汰自己兒子的話說得並沒什麼道理。拓跋爽的主業是吃喝嫖賭,長成個垃圾是再正常不過的結果。拓跋糠作為拓跋力庶出的兒子,一直不得父親喜歡(從拓跋力給他起的名字就可以看出來了),自幼習文練武,希望通過自己的努力改善境遇乃至逆襲。只是太史信當真不是普通人,拓跋糠還就是比不過。前邊說過,秦道士除了太史信以外,還收寧秀依為徒,指點公孫靈姐妹。秦道士的志向是成為鮮卑汗國的掘墓人,所以布局的時候當然不會只關注區區這麼幾個人。他收太史信為徒之時,對於培養徒弟已經有了一套完整的體系,能夠讓太史信按部就班地接受騎術、武藝、潛水、野外生存、隱蔽刺殺等科目的訓練與考核。秦道士的考核一向從實戰出發,絕無半點放水,倘若徒弟沒通過考核就是死路一條,例如潛水科目的考核就是安排太史信與水匪在水裡動手,不死不休。太史信實際上是踩著一連串屍體走到了今天,這屍體既有敵人的,也有那些沒通過考核的同門的。
「孫子兵法說,『攻城為下,攻心為上』。太史信的死穴就是他的心魔。我這次給他下了套,就算他不死也要掉層皮。」黑田雲子滲人地笑了,彷彿地獄里逃出來的妖魔。
拓跋糠受不了黑田雲子的笑容,借故跑出拓跋力的大帳,大口呼吸新鮮空氣。他剛緩過勁來,肩膀上就被拍了一下:「沒事吧,萱姐要成親了,跟我瞅瞅去。」
拓跋糠回頭,發現是宇文林青找他,跟著宇文林青去找慕容萱了。
慕容萱好事將近。婚禮的良辰吉日還沒定,她和駙馬已經開始試穿各種禮服,畫禮服像了。
鮮卑人曾經入主帝都,後來才退回草原,幾百年間,鮮卑文化與漢文化相互影響。似慕容萱這樣的大貴族,婚嫁習俗既有原汁原味的鮮卑風俗,也有受到外部文化影響的部分,其中最重要的就是畫禮服像——留下婚前及婚禮現場的圖像。確切地說,這一環節甚至不是新漢帝國原生,而是西方海外傳入的。在新漢帝國的時代,沒有攝影攝像器材,如何留下新人的影像?敬請放心,伴隨畫禮服像同時到達東方古國的,還有那些技巧高超的西洋畫師。這些畫師畫風寫實,繪畫速度很快,「只需」幾個時辰就能畫出高度還原現場的人物畫像。後人結合考古成果,驚訝地發現這些畫師作品的寫實程度和新聞攝影不分上下。
慕容萱身份尊貴,心地善良,待人如春風拂面,在烏里雅的鮮卑貴族中人緣極好,所以今日她僅僅是試穿禮服畫像,就有很多同齡的貴族和百姓前來祝賀。
宇文林青和拓跋糠悄悄穿過圍觀的人群,走到維持秩序的衛兵面前。衛兵們認識這兩人,連忙行禮,讓他們走進內場。
圍觀的百姓中有一個姑娘認出了宇文林青:「呀,那是宇文林青!」旁邊的人連忙捂住那姑娘的嘴巴:「噓,別大驚小怪,宇文公子是慕容公主的表弟,兩個人從小親近,他自然要來賀喜。」另一個姑娘插嘴:「聽說宇文公子的愛人是漢家公主呢!」一個老大媽祈禱:「啊,宇文家一直善待百姓,願神靈保佑,讓宇文林青和心上人終成眷屬。」
碧空白雲之下,慕容萱頭髮盤起,白裙曳地,右手輕提裙擺,左手與新郎相牽,滿面柔情;新郎藏青色禮服,內襯白色上衣,領口藏青蝴蝶結,左手放在腰間,右手與心上人相扣,面孔英朗。
「好一對壁人!」宇文林青暗自感嘆。
拓跋糠的關注點則與眾不同,他一直打量著慕容萱和愛人身後的高大牌坊:「咦,慕容萱兩口子新婚留念,為什麼要以這麼個牌坊為背景。這牌坊上還有字,寫的是『學大啥啥立國』哦。」
宇文林青「咳咳」兩聲,提示拓跋糠:「漢字牌坊是從右往左讀的。」
拓跋糠連忙點頭,轉移話題:「嗯,還沒成親呢,就要換上各種衣服這麼折騰,當新郎官好累啊。」
宇文林青瞅瞅拓跋糠:「你就是個道具,也好意思提意見?」
拓跋糠繼續轉移話題:「等到萱姐大喜的日子,咱們都要來討杯喜酒。」
「那是當然,」宇文林青想著,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到時候,那位大人會出現嗎?」
拓跋糠一臉懵逼:「哪位大人?」
宇文林青「嘿嘿」一笑:「那位象徵自由的大人。」
這邊,畫師停筆,示意慕容萱和愛人可以動了。旁邊的侍從連忙上前給兩人擦汗。雖然拓跋糠剛才被宇文林青吐槽了。但客觀地說,穿著禮服這麼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確實非常累。而全戎成親因為是被「坑」的結果,並沒有經過畫禮服像,事後又補上了這個環節。要知道全戎的勞動量可是普通新郎的四倍,等他和柳瑤、冬凇、阿賴、阿娜爾汗四人一一留念,身體都快僵直了,心想這可比和鮮卑人打仗還累啊。
「林清弟弟,拓跋王子,你們來啦。」慕容萱拉著未婚夫迎了過來。稱呼之中,明顯拓跋糠和大家關係不是那麼親近。
「見過萱姐、姐夫。」宇文林青帶著拓跋糠一起施禮。
慕容萱和未婚夫一起還禮:「都是自己人,就不要多禮啦。你們倆剛才怎麼不直接過來,招呼不周,不好意思。」
拓跋糠擺擺手:「沒有沒有,就是怕打擾了你們,不然又得多花幾個時辰畫像。自家人,不見外。」
這時候一個侍從過來稟告:「明天要用的一匹棗紅馬不知道吃了什麼,這會兒上吐下瀉。」
慕容萱的未婚夫和眾人打了個招呼,說:「我去看看。」拓跋糠也跟了過去:「我也去,我那兒有一匹棗紅馬。」
一時間,近處只剩下慕容萱和宇文林青兩個人。沒了拓跋糠在身邊,兩人都自在多了。
宇文林青一拱手:「恭喜萱姐覓得如意郎君。大喜之日,我不光要來討一杯喜酒,還會早點來,幫著萱姐招呼下賓客。」
慕容萱喜從心生:「謝謝林清弟弟。你來幫忙,我省心好多呢。我和你姐夫之前去神廟求了兩對情人扣,送給你一對,我林清弟弟也一定要和相愛的人在一起哦。」
宇文林青聽到慕容萱的美好祝願,想著遠在帝都的秦晚,感慨萬千。他沖慕容萱抱拳:「我和她,多謝萱姐和姐夫的好意。」
慕容萱想到橫亘在宇文林青和秦晚之間的千山萬水,也深有感觸,她認真地對宇文林青說:「光感謝我們不夠,你還要好好的,每天都過得開心,這樣她才不用在帝都為你擔心,記住了嗎?」
宇文林青點點頭,笑得像個三百斤的孩子。他轉過身,望向東南,望向帝都的方向:「天下女子如銀河繁星,我的晚晚是那最璀璨的一顆。晚晚,我願劈山填海,殺穿如雲的戰陣,為你獻上那束綻放的百合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