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三章 煉體

兩本冊子不厚，比巴掌略大，一本也就二十頁左右，樣式有些古舊，有點類似從前賣的線裝書。

余樂打開隨意翻了翻，裡面的文字風格，和現在略微有些區別。但仔細看的話，倒也能理解個大概，只是個別名詞聞所未聞。

拿出『陰陽化丹訣』，翻開第一頁，寫著一篇小小的序言：

「余修道貳百年又一甲子，平生伏妖無算。然誤服紫色妖丹，自知大限將至，作此『化丹訣』，欲解妖丹之禍。

「怎奈遍尋天下，難見黑丹妖物。嗚呼！命當此劫，避無可避，甚憾。」

余樂看完后，暗暗咋舌，這篇功法的主人，居然活了兩百六十多歲！

而且，看他的意思，如果不是因為找不到『黑丹』，還能繼續壓制下去。

不過，『黑丹』又是什麼東西？難道是比紫丹更為高階的妖丹嗎？

余樂腦仁生疼，現在暫時不用考慮後面的事，還是先度過眼前的難關再說吧。

翻到正文，開篇寫著「煉體境後方可修鍊，否則性命有虞。」

余樂無言，合上功法，只能等明早萬老的解釋了。

想到這裡，躺到床上，閉目睡去。

……

叮鈴鈴～

余樂被鬧鐘吵醒，睜開眼，天色正暗，穿上外套下樓。由於和萬如海約定的是早上五點，他在昨晚就訂好了四點半的鬧鐘。

時間還早，再加上住所偏僻，路上還沒有行人。

余樂走到公園，不遠處隱隱約約能看到一個黑影，走上前去，正是萬如海。

「早啊，萬老。」

「嗯，不錯，小子，很守時。」萬如海滿意點點頭。

隨手拍拍余樂的前胸後背，捏了捏胳膊，萬如海繼續開口：

「身體素質看起來還行，來，跟我走幾步。」

萬如海說完，背著雙手，往前走去。

余樂熱熱身，跟在萬如海身後，這是對他的考驗。

萬如海不緊不慢，余樂吊在後頭，慢吞吞地跟著，心裡納悶。

正走神間，萬如海加快了步伐，速度簡直不像老年人。

不過還好，能夠跟上，余樂慶幸連日來的鍛煉，終於再次派上用場。

快步走了十分鐘，余樂已經小跑起來，前面的老人仍是背著雙手，閑庭信步的樣子。

五分鐘后，萬如海健步如飛，余樂兩腿邁開，奮力甩動雙臂，勉強能夠跟上。

又跑了一段時間，余樂氣喘吁吁，後背已經被汗浸濕，但萬如海卻仍然精神滿滿。

余樂覺得很奇怪，他甚至覺得，萬如海的走路頻率，就是普通人的模樣，但偏偏能把他甩到後頭。

他咬著牙，頭髮濕漉漉的，像是剛剛淋過雨，兩腿跟灌了鉛似的，肺部成了一個風箱，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

萬如海的背影，已經快要消失在他視線里。

余樂拋去就地躺下的衝動，身體前傾，艱難邁著步子。

就在他快要堅持不下去時，發現萬如海已經在前方停下，靜靜看著他。

余樂內心一松，放慢速度，但腳步不敢停止。劇烈運動后，立刻停下休息，很可能會引發重力休克。

慢慢走到萬如海眼前，余樂大口穿著粗氣，緩步行走。

萬如海跟在余樂身側，等他平復呼吸。

走了一段距離后，余樂擦擦頭上的汗水，呼吸已經平穩，轉頭看著萬如海。

「耐力還不錯。」萬如海微微笑道。

「萬老，我這算不算開始煉體了？」余樂想起昨晚看『化丹訣』時，見到的內容，開口問。

「唔，可以這麼說吧～你已經看了『化丹訣』的內容了嗎？」

「嗯，不過有些東西不太理解。」余樂回應。

「煉體境，用通俗的話來說，就是鍛煉體魄。人體是一個巨大的寶庫，也蘊含著非凡的潛力。

「人們所熟知的那些大力士、運動員、健身愛好者等等，都是在日復一日的練習中，強化自身某些方面的能力，激發人體潛能。

「當然，他們開始的目的，或許各不相同，但最終的結果，大體都是一致的。」萬如海慢慢解釋道。

「那怎樣才算是完成了煉體境呢？」余樂有些疑惑。

「很簡單，等人體能夠感應到天地中，『靈氣』的存在的時候。」

「『靈氣』？」

「沒錯，有人也把它叫作『元力』、『元氣』、『查克拉』什麼的。用更準確的話來描述，就是『能量』。

「只是『靈氣』這種說法，已經傳承了很久，也是修士們約定成俗的叫法。」

萬如海對余樂疑惑的表情，並不意外。他剛剛接觸『靈氣』的時候，比余樂的反應還要激烈得多。

余樂伸出手，在空氣中揮了揮，並沒感覺到有什麼存在。

「『靈氣』看不見，摸不著，至少對現在的你是這樣的，只能用身體來感受。

「如果把『靈氣』這種能量比作水的話，那人體就是一件防水的雨衣……」

余樂有些明白了，人時時刻刻都在接觸『靈氣』，但它並不能或者說很難被人吸收。

「煉體境，就是為了加強人體對靈氣的敏感度，等感受到靈氣，煉體也就完成了。」

「那大概需要多久？」

余樂心裡有些忐忑，要是一年半載的，那就不用煉了，趁早聯繫殯儀館，還能享受下最後的時光。

「看個人體質，有對靈氣比較敏感的，可能兩個星期就行。運氣差點的話，十年八年也不為過……」

萬如海笑著說道。

十年八年……

余樂目瞪口呆，到那個時候，估計墳頭草都好幾米了吧。

「萬老，有沒有能幫助感受靈氣的辦法？」

余樂苦澀一笑，事關生命安危，早一天感應，生機就多一分。

「有，不過要吃很大的苦。」萬如海表情嚴肅，收起玩笑的表情。

「沒事的，萬老。我能接受……」

都已經半隻腳踏入棺材了，余樂也無所謂吃苦不吃苦了。

「那好，先把這兩個沙袋綁上，今天晚上睡覺前，不許解下。」

萬如海不知道從哪拿出來兩個綁腿的沙袋，遞給余樂。

余樂伸出右手，差點被閃了個跟頭。

萬如海撇撇嘴，像是覺得余樂的表現很丟人，才多重一點？加起來才十公斤。

余樂扯了扯嘴角，人跟人的體質不能一概而論。

把沙袋綁好，站起身，看到萬如海拿出一個礦泉水瓶，遞給自己，余樂接過。

「每天晚上睡前，把瓶子里的東西倒出一瓶蓋，混在清水裡，擦拭全身。」

萬如海偷偷笑了笑，擺了擺手，轉身離去。

「記得晚上下了班繼續過來。」

余樂看著走遠的萬如海，長長一嘆，大恩不言謝。

打量著手中的礦泉水瓶，余樂眼中露出好奇的神色。裡面的液體呈暗紅色，看起來倒像是飯店裡的辣椒油。

天色已經大亮，余樂拿出手機看看時間，已經七點鐘了。

余樂拖著綁著沙袋的雙腿，一步步走回小區。

凌記麵食店已經開門營業，不斷有顧客上門買早點了，凌年夫婦二人在店內忙來忙去。

注意到余樂一瘸一拐走過來，杜月放下手中的面點，大驚失色問道：「小樂，你這是怎麼了？！」

凌年聞言，急忙衝出來，滿臉擔憂：「小樂，怎麼回事？是不是和別人打架了？！」

余樂見兩人焦急的神情，笑著回應：「沒有，凌叔，杜阿姨，你們接著忙吧。我這是鍛煉累的……」

鍛煉累的？凌年狐疑地看了余樂一眼，見他渾身上下沒有血跡，頭髮還沒幹透，鬆了一口氣。

「你小子，注意著點～別把身體練壞了……」凌年拍拍余樂的肩膀，善意勸導。

「放心吧，凌叔。我會注意的……杜阿姨，我先上樓了……」

跟兩人打了招呼，余樂回到屋內。

洗漱后，重新綁好沙袋，在樓下買了早點，前往公司。

一天的工作過去，余樂邁著略微發酸的雙腿，來到公園，萬如海果然已經在等待了。

「感覺怎麼樣？」萬如海笑眯眯看著余樂，像個老狐狸。

「有點累……」余樂苦笑。

「累是正常現象，明天早上就不累了……」

哪可能會恢復那麼快，余樂並不太相信萬如海的話。

「穿上這套玩意兒，然後用力攻擊我……」

萬如海拿出一套甲胄一樣的東西，丟到余樂面前。

什麼東西？余樂看著眼前黑灰色的甲胄，有些好奇。拿起來后，才知道到底有多重。

沙袋加上甲胄的重量，讓他連移動一下都萬分困難。

嘭──

余樂朝萬如海揮拳，被後者隨身閃過，一個趔趄，摔倒在地上，揚起一片塵土。

萬如海笑吟吟看著趴在地上的余樂，開口道：「起來，小子。不會站不起來了吧？」

呸～

吐掉嘴裡的灰塵，余樂手撐著地面，爬起來，再次朝萬如海衝去。

嘭──

呸～

……

余樂不知道摔了多少次，卻連萬如海的衣角都沒碰到。

夜色漸深，余樂氣喘吁吁坐在公園長椅上，一臉沮喪。

「好了，把東西脫下來，回去吧……別灰心，記得睡前把藥水擦遍全身。」

萬如海隨手拿著脫下的甲胄，像是提著一袋垃圾，消失在黑暗裡。

余樂拖著疲憊的身體，比平時多吃了一份飯，回到家中。

洗漱后，按照萬如海說的那樣，倒出一瓶蓋液體，混合在溫水裡，擦拭了全身。

嘶──

像是辣椒、芥末摻了風油精，抹在傷口上的感覺，但酸爽之餘又有一絲絲涼意。

余樂強忍著把液體洗掉的衝動，沉沉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