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六章 黃雀在後

洛母本以為余樂確實有什麼高招，沒想到余樂只是提議說換個病房，心裡失望萬分。

余樂不理會眾人的表情，繼續平靜說道：「不換也行，只要把病房裡的花拿出來，也是可以的。」

「不行！」

「絕對不行！」

洛俊傑夫妻立刻反對道。

洛雨和母親有些奇怪地看著他們，為什麼反應這麼大。

余樂似笑非笑，心裡更加確定，洛俊仁的昏迷一定和那盆花有關。

夫妻二人也覺得有點反應過度，連忙開口解釋。

「媽～那花可是俊傑託人從國外買來的，貴就不說了，對大哥的病情也有好處啊……」

「是啊～您不能聽這小子胡說八道，就連醫生都沒辦法，他又哪來的本事讓大哥醒過來。依我看，肯定是小雨受了他的蠱惑。」

「洛阿姨，您在病房的時候，覺得花香聞起來怎麼樣？」余樂也不辯解，開口詢問。

「很好聞，我在那覺得心裡很平靜……」

洛母有些狐疑地看了余樂一眼，不知道他問這是什麼意思。

「那您有沒有昏昏欲睡的感覺呢？」

洛母有些驚訝，點了點頭，她在病房待的久了確實想打瞌睡，而且回去後晚上也很少失眠。

「這就對了，那花雖說能安神助眠，但對昏迷中的人來說，反而是負面效果。把花移走後，悅悅爸爸肯定能醒來的。」

余樂笑著點了點頭，眼角的餘光看到，洛俊傑已經緊張到握緊了拳頭。

他並沒有說出真實的情況，如果不出意外，那盆花也不是普通的花。但現在人多眼雜，他不能堂而皇之拿出定妖盤，真要這麼做，怕是要被當場轟出去。

洛母有些猶豫，她覺得余樂說的確實有些道理，但花又是洛俊傑買給他大哥的，貿然搬走，洛俊傑肯定不會輕易答應。

「媽！你覺得我會害大哥嗎？」洛俊傑悲傷地看著母親，低聲詢問。

「就是啊，俊傑可是大哥的親弟弟，那花可是俊傑的一片心意，您可不能聽這個騙子危言聳聽……」

余樂無語，他已經從「這小子」變成「騙子」了。不過他也懶得辯解，最終還是得看洛母的決定。

洛母長嘆一聲，開口道：「花就暫時不動了，再觀察一段時間吧。」

余樂對她的決定並不意外，一邊是剛認識的陌生人，一邊是相處幾十年的家人，應該相信誰顯而易見。

洛俊傑頓時肩膀一松，對余樂的眼神更加不善。

孫如燕輕哼一聲，斜瞥一眼余樂。

余樂毫不在意，轉過身去，右手慢慢伸進褲子口袋，握著定妖盤。

「俊傑，送我跟悅悅回家吧……」洛母拉著悅悅的小手，開口道，轉身又看著余樂和洛雨：「小雨，你跟小樂一起散散心。」

余樂和她們打了招呼，坐上洛雨的甲殼蟲。

上車前，余樂迅速掏出定妖盤，發現指針果然定定指向身後的醫院，不動聲色地把它放進口袋。

洛俊傑盯著洛雨和余樂離開，這才不情不願地駕車離開醫院。

「余樂，你是不是發現什麼問題了？」洛雨看著副駕駛一臉笑意的余樂，開口問道。

「等晚上你就知道了。一會兒到前面的電子城停一下，我去買個東西。」余樂也不解釋，當了次謎語人。

洛雨無奈搖搖頭，驅車往郊外行去。

到了目的地，洛雨停好車，看向余樂：「陪我下車走走吧。

」

余樂跟著洛雨，眼前是一片小小的楓葉林，林中有一座不大的山坡。

秋天到了，楓葉已經略微泛紅，晚霞滿天。

洛雨走上山坡，坐在飄落的楓葉上，遠眺著西邊的霞光。余樂在她一旁坐下，欣賞這難得的美景。

「大明星，你知道嗎？其實我二哥以前不這樣，記得小時候，我跟大哥還有二哥，三個人經常來這邊玩耍。

「我們原來住的地方，就在那邊的小村子里。」洛雨用手指著不遠處，依稀能見到一片村莊。

「那時候，我爸媽常常擺攤到很晚，我們就在這裡，躺在山坡上，數天上的星星。

「我小時候很瘦小，總是被同齡人欺負，都是他們幫我打回去……」洛雨說到這裡，輕聲一笑，眼神滿是懷念。

「後來，我爸的生意越做越大，等二哥成家立業，一切都好像不一樣了。

「我想不通，人的變化居然可以這麼大。改變人的到底是什麼呢？是時間么？」洛雨眼神迷離，看著天空出神。

余樂也不清楚洛雨到底是在問他，還是在問她自己。

世上有永恆不變的東西嗎？食物會變質，人們會老去，江河會改道，就連太陽都在走向毀滅。

「可能是人自己選擇了改變。」余樂想了想，開口道。

洛雨點點頭，靜靜抱著雙臂，下巴放在膝蓋上，沉默不語。

「你餓不餓？」余樂開口問道。

「啊？」洛雨有些迷惑。

「走，我帶你去吃好吃的。」余樂站起身，看著洛雨。

他平時開心的時候，難過的時候，迷茫的時候，總是喜歡到小吃街，嘗試各種各樣的食物。

「嗯。」洛雨眼睛發亮，重重點頭。

二人坐上車，前往余樂所說的小吃街。

臨近晚飯的時間，小攤已經開始陸續支起來。

余樂帶洛雨走遍了整條街，兩人吃的滿嘴都是食物殘渣，互相打量了一下，忍不住笑起來。

「怎麼樣？心情是不是好多了？」余樂拿出餐巾紙，遞給洛雨，笑眯眯說道。

洛雨接過後，擦擦嘴唇，邊點頭邊看著不遠處的鐵板燒，吞了吞口水。

余樂看著仍然胃口大好的洛雨，有些驚訝。他都已經吃了個半飽，洛雨和自己吃的差不多，看起來仍然想繼續戰鬥。

似乎是注意到了余樂的目光，洛雨臉一紅，揉了揉小腹，戀戀不捨收回目光。

余樂走到攤前，買了兩份鐵板燒裡脊肉，一份遞給洛雨。

「不吃嗎？那我吃了。」余樂看洛雨猶猶豫豫的樣子，就打算收回來自己吃。

「誰說我不吃的！」洛雨連忙搶過，瞪了余樂一眼，像是破罐子破摔，津津有味吃起來。

余樂點點頭，這才像公司里那個風風火火的姑娘。

吃完后，洛雨擦擦嘴角，一幅心滿意足的樣子。

「洛雨，咱們還得去一趟醫院。」余樂思考了一下，還是決定如實告訴洛雨。

洛雨心裡咯噔一下，開口問：「是不是那盆花真的有問題？」

「對。今晚你大哥可能有危險。」

余樂回應，繼續道：「你二哥他可能會動手……」

洛雨面色突然煞白，她以為最多也就是花的問題，沒想到事情要比她想象的，還要嚴重百倍。

「對我大哥動手？……」洛雨聲音顫抖，急忙拿出手機：「不行，我要告訴爸媽……」

余樂輕嘆一聲，繼續反問道：

「怎麼說？告訴他們你二哥要害你大哥？你覺得他們會相信嗎？

「再說了，萬一他們找你二哥核實，錯過了這次機會，他以後再動手，恐怕會更加隱秘。」

當局者迷，洛雨的反應在余樂的意料之中。

「那我該怎麼辦？余樂……你是不是已經想到辦法了？」洛雨急切地看著余樂，忽然驚喜地問道。

「很簡單，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那現在就出發嗎？」事關大哥的生命安全，她一分鐘都很難等下去。

余樂拿出手機，已經晚上七點多鐘，天色也暗下去了，可以提前過去等著了。

點了點頭，示意洛雨能出發了。

坐上車，提醒洛雨把手機調至靜音，余樂心裡也有些忐忑，今晚算是他第一次，獨自面對妖物。

今天是周末，萬如海給他放了一天的假，不用再鍛煉，讓肌肉放鬆恢復一下。

洛雨把車停到一個偏遠的車位，保證進醫院后無法看到，跟著余樂躡手躡腳往前走。

天色已經黑了下來，兩人躲過醫院裡的燈光，靠著牆往洛俊仁的房間摸去。

好在洛俊仁的病房窗戶，離地面還有一段距離，兩人躲在窗戶下，放緩呼吸。

病房裡亮著燈，只有一個醫護人員坐在門后，擺弄著手機。

余樂蹲在窗下，一動不動，身後忽然一個柔軟的身體靠了上來。

余樂回頭一看，洛雨身體晃來晃去，臉色痛苦。無奈搖搖頭，估計她蹲的時間太久，腿蹲麻了。

咔嚓──

余樂的聽力向來很好，開門的聲音響起，余樂微微起身，朝窗戶內看去。

醫護人員已經走出門去，余樂迅速打開窗戶，在窗帘后的角落放下一個東西，又把窗戶快速關上。

開門的聲音再次響起，屋內傳來竊竊私語。

「人都調開了嗎？」

「放心……今……」

余樂和洛雨屏息，想分辨是誰的話語，但有窗戶擋著，聽得不夠清晰。

呼啦──

頭頂的亮光被突然遮住，余樂意識到窗帘已經被拉上，微微起身。

窗帘被拉的太過用力，倒是在邊上留出了一絲縫隙，余樂拉起洛雨，透過縫隙往裡看去。

由於長時間的下蹲，洛雨已經站不太穩，手扶著牆壁，兩腿微微顫抖。

病房內，只有洛俊傑和孫如燕兩人，病床上躺著洛俊仁，昏迷不醒。

洛俊傑和孫如燕不斷低聲交談，手臂揮來揮去，臉上露出掙扎的神色。

孫如燕表情忽然發狠，說了幾句話。

洛俊傑盯著洛俊仁，臉色猙獰，掏出一隻白色手套，戴到右手上，然後用右手掏出一把小型水果刀。

洛雨面色劇變，就要喊出聲。

余樂連忙捂住她的嘴巴，輕聲『噓』了一聲，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