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斷尾黑貓
早上七點鐘，鬧鐘準時響起。
余樂睜開朦朧的睡眼，洗漱過後，像往常一樣出去跑步。
身體是前進的本錢，自從不久前同事因為加班而暈倒在公司之後，余樂就開始了作息規律的生活。沒有什麼比生命更可貴，健康是一切的基礎。
跑完步，余樂洗了個澡，幾天來的疲憊感一掃而空。
拭去身上的水珠，光著身子在鏡子前擺了幾個燒包的造型，看著已經顯現出輪廓的肌肉群，滿意地點了點頭，這段時間以來的鍛煉總算有了成效。
他不求練出來健身房裡那麼大塊的身材，只要能夠勻稱就行。
余樂背起裝有電棍和手電筒的挎包，鎖好門窗，往樓下走去。
凌年的麵食店早早開了門，客人很多，一男一女在店裡忙個不停，正是凌年杜月夫婦二人。
凌記麵食店雖然不在商業街，但價格實惠，味道又特別好，因此每天來的人特別多。
「凌叔，杜阿姨，早啊～」余樂跟兩人打了個招呼，熟練的接過凌年手中的餐品，幫著送到客人的桌上。
「小樂，你別端！讓你凌叔來，你剛出院，別傷著身子！」杜月看著自顧自忙起來的余樂，急忙喊道。
「沒關係，我身體好著呢！」余樂隨意拍了拍胸口，笑著答道。
「就是，大小夥子的，身體棒著呢！」凌年認同地拍了下余樂肩膀，哈哈笑道。
見余樂面色正常，杜月長舒一口氣，無奈點了點頭，轉身白了凌年一眼。
凌年縮了縮脖子，嘿嘿一笑。
太陽逐漸升起，吃完早餐的客人一個個離去，余樂吃完飯也離開了凌記麵食店。
拿出手機看了看，才九點鐘，距離約定的時間還有一個小時，余樂走向約定的地點，女人還沒來到，拐角處的牆壁和地上還留有暗褐色的血跡。
余樂摸了摸脖子，傷口結痂癒合后居然沒有留痕，看來那晚抹的不是普通的藥物。
時間還早，余樂往不遠處的公園走去，路邊電線杆上貼著的一張尋貓啟事引起了他的注意。
紙上正中心彩印著一隻黑貓，端坐在貓爬架上，渾身漆黑，沒有半分雜色，歪著腦袋盯著鏡頭，黑色的眼眸冷酷的簡直像是喵界的霸道總裁。
余樂甚至有種錯覺，眼前的黑貓分明是在嘲諷照片的拍攝者。
看著黑貓這欠揍的表情，余樂想起來幾年前流行過的一句土話：如果酷是一種罪，我已罪惡滔天。
對著尋貓啟事，隨手拍了張照片，余樂進入公園，遊人並不是很多。
公園的樹上也張貼了很多同樣的尋貓啟事，清一色全是彩印，時間是四天前。
看來貓主人對黑貓確實很喜愛，想必愛寵丟失一定很焦急。
陽光透過公園裡茂密的樹叢投射到余樂身上，清晨正是一天中難得涼爽的時刻。
余樂坐在長椅上，聞著草木與荷葉的清香，鳥叫與蟬鳴此起彼伏，心裡有種前所未有的寧靜。
余樂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九點四十分，站起身出了公園，往約定地點走去。
還沒走近，余樂就遠遠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走近了看，不禁眼前一亮。
女子上身穿了一件白色T恤，下身黑色長褲，一雙普通的女式夏季涼鞋，戴著一頂遮陽帽，馬尾用一根絲帶束在腦後，肩上斜挎的應該是可拆卸下的長槍。
簡單的穿搭給人的感覺，不輸熒幕里的女星街拍圖。
感覺到自己盯的太久，余樂老臉一紅，伸出手誠摯地說道：「余樂。謝謝你那天晚上的救命之恩」
女子沒理會余樂伸出的右手，淡淡看了他一眼，開口道：「葉然」，聲音清脆而動聽。
余樂訕訕收回右手，裝作若無其事的撓撓腦袋，清了清嗓子，說道：「葉姑娘，那天晚上是怎麼回事？那隻貓應該不是普通的寵物貓吧？」
葉然看著余樂，沉默了一會兒，緩緩開口：「你說的不錯，那的確不是普通的貓。不過，你若是知曉了事情的真相的話，就再也回不去正常的生活了。即使如此，你還堅持嗎？」
余樂沉默不語，是啊，平靜的生活難道不好嗎？
人生本來就是難得糊塗的，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繼續兩點一線的日常，掙錢買房，娶妻生子，再安享晚年，直到生命走向盡頭。
這是我想要的嗎？這是我所追求的嗎？
不是的。
余樂眼神逐漸堅定起來，看著葉然，緩慢而鄭重地點了點頭。
葉然盯著余樂，眼神複雜，有些意外。她曾經也遇到過類似的事，不過別人給出的答案，都和余樂相反。
葉然的目光看向遠處，不緊不慢地說道：「萬物有靈。那隻貓也不例外，它很幸運，能走到它那個地步的，可以說既是機緣，也是劫難。
「吃了人類的精血，就能度過死關，也就是延長大限到來的時刻。不過也僅僅只是延長，而無法避免。」
「那為什麼會盯上我，是運氣太好，還是我是唐僧肉？」
余樂苦澀一笑，慢慢消化著讓人吃驚的信息。
葉然莞爾一笑，接著道：「人與人之間，精血的含量與品質也有差距，對壽命的提升，短則三年，長則十年。這樣看的話，說你是唐僧肉也不為過。」
「那如果它連續吃人的話，豈不是能夠一直延長壽命？」
「不會的。」
葉然搖了搖頭，「一是因為，吃過人後，體內會產生對精血的抗性，就好比人體對藥物產生的抗藥性，再想更進一步，需要的精血數量要遠高於第一次；
「第二個原因，傷人或吃人後，身體會發生很大的變化，等你見到就明白了。到時候自然會有專門的人員進行處理。」
專門的人員，應該就是指你這樣的了吧，余樂內心猜測。
聽完之後，有種古代的故事進入現實的感覺，葉然描述的不就是傳說中的妖怪嗎。
似乎是覺察到余樂內心的想法，葉然點了點頭，補充道：「沒錯，正如你想的那樣，就是妖和怪。那隻貓還不能說是妖，充其量也就是半個怪罷了。」
半個怪就能幾乎單殺成年男子，要是完整的怪或是妖的話……
余樂打了個冷顫，但想到走到那一步的動物，或許少之又少，就釋然了。
不過葉然找自己又有什麼事呢？余樂思索起來，說起來自己僅僅是一個受害者，憑她的本事，對付那隻貓應該不在話下。
想到這裡心裡一緊，不會是像釣魚佬那樣拿自己打窩吧？余樂面色逐漸變得鐵青。
葉然看著余樂青一陣紅一陣的表情，歉疚道：「看來你知道了，你放心，那隻黑貓由我對付，有我在，你不會有事的。」
我放哪門子心，余樂表情古怪，那晚你甩長槍過來的時候，我可沒看到有絲毫手下留情的打算。
嗯？黑貓？
「你是說那是一隻黑貓？確定嗎？」余樂連忙問道。
「是黑貓，怎麼了。」
葉然疑惑地看著余樂，從挎著的黑色袋子里掏出一根純黑色的尾巴，末端有一塊小小的禿斑。
余樂掏出手機，打開相冊，找到新拍的尋貓啟事，拿給葉然看。
二人對比了一下，手機中的尾巴末端居然也有同樣形狀的禿斑。
余樂和葉然對視一眼，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同一隻貓。
如果找到了貓主人的話，或許就能得到更多的線索。想到這裡，余樂撥通了尋貓啟事上留下的電話。
嘟～鈴聲只響了兩三下就立刻接通了。
「喂，什麼事？」一陣有氣無力的聲音傳來，聽起來應該是個年輕的女孩子。
「你好，我看到了你貼的尋貓啟事，見到了一隻黑貓，貓尾上有一塊禿斑，不知道是不是你的？」
余樂看著葉然手中的貓尾巴，說道。
「在哪裡？！一定是！告訴我，小黑在哪裡？！一定是小黑！你在哪？我馬上過去！」對方激動得有點語無倫次。
余樂下意識把手機拿遠了些，發現對方的精神狀態不太穩定。
如果極速趕來的話，或許要出事，斟酌了一會兒，試探到：「要不你說個地點，我過去吧？」
「嗯嗯，也可以。謝謝……謝謝你！」一陣哭泣聲傳來，斷斷續續告訴了余樂自己所在的小區。
等到余樂和葉然趕過去，發現一個年輕女子在小區門口走來走去。
女子隨意看了眼靠近的余樂二人，又馬上盯著街口，看上去是在等什麼人。
余樂打開手機相冊，翻出尋貓啟事，走上前去，還沒來得及開口，就發現對方盯著余樂的手機，表情從驚喜快速轉變成失望。
「你是尋貓啟事的主人吧？」余樂看著頭髮略微凌亂，眼睛紅腫的女孩，詢問道。
「是我，小黑呢？能麻煩你告訴我，你在哪見到的小黑嗎？」
女孩小心翼翼的盯著余樂，既希望對方說出黑貓的下落，又怕聽到不好的事情。
「我們的確看到了小黑，不過……」
余樂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才好，是說你的小黑差點殺了我？還是說小黑快要變成妖怪，斷了一截尾巴？
「小黑他……死了么？」女孩慘然一笑，眼睛里迅速起霧，哽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