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鷸蚌相爭誰漁翁
巡邏艇盪開層層碧波，朝著清哲湖水域行進。這是石毅他們這組護豚志願隊的必經之路。
[我愛海豚：希望今天還能見到嘎嘎，還有它的女朋友，呃，叫什麼來著？]
[江豚我本命：主播給它取的名字，好像是「嘀嗒」？還是「嘻哈」？]
石毅不由得扶額：「嘻哈是什麼鬼？我是按叫聲取的名啊。白鱀豚本來就會『嘀嗒嘀嗒』地叫啊。」
石武無奈地望著他：「你起名廢也就算了，能不能別這麼理直氣壯啊？」
不多時，巡邏艇按著航線，來到了清哲湖。
這次，白鱀豚小隊並未再次出沒。直播間觀眾頻頻轉發的「仙鶴」也沒有露面。
唯有幾隻野鴨來此覓食，慢慢悠悠，怡然自得。
巡邏艇等了一會兒，正待開走，眼尖的石毅忽然有了發現：「等下，看那邊，有情況！」
石武兩人順著他的手勢望去，只看到了一處淺淺的湖洲，再無所得：「什麼都沒有啊？」
石毅擺擺手，操縱著無人機，朝那處湖洲飛去。
石武兩人不明所以地湊過來，連著直播間的近萬名觀眾，一起觀看直播畫面。
一開始，茫茫湖水暈開春日暖陽，粼粼波光晃得人眼花繚亂。
無人機很快將光線調整，並按照石毅的操作，鎖定了湖洲上小小的一圈。
[青草池塘：咦，好像有隻小鳥受傷了？]
[孤雁北飛：看形態，應該是只小白鷺。當然，也有可能是其它白鷺幼崽……]
無人機掠過空中，終於達到了目的地。而回傳的畫面，讓大家不由得目瞪口呆。
石武有些不可思議地問石毅：「這就是，傳說中的鷸蚌相爭？」
只見一隻小小的鷺鳥虛弱地癱瘓在洲灘上，不時張嘴發出有氣無力的叫聲。
而在它的趾蹼上，一隻足足有兩個巴掌大的河蚌，緊緊閉合「咬」住不鬆口。
也許是鷺鳥離了群，又或者是河蚌實在太過堅硬，以至於同伴無法搭救，最終棄它而去。
這隻鷺鳥只能虛弱地癱倒著，等待死亡的腳步臨近。
[環保小衛士打賞了一架衝鋒舟：啊呀，那隻小鳥真的好可憐，主播你快去救它呀？]
同樣的彈幕，帶著小額打賞的特效，在直播間小小地刷了次屏。
而侯金已經在石武的指揮下，慢慢靠近了那處湖洲。
湖中洲灘地形複雜，常常漲水為湖，退水為洲，岸線並不分明。侯金幾番嘗試，最終還是只能在十來米的地方停下船隻。
「看來我們的船是過不去咯！」石毅搖了搖頭，反身從船艙中拿出下水全服。
石武想要勸阻：「還是我去吧！這本就是我的工作。」
侯金也拉住石毅：「我從海軍退役，這種事情，我比毅哥你更有經驗。」
眼下湖水還未回溫，泥濘的洲灘也容易讓人「泥足深陷」。貿然下水，多少有些危險。
石毅搖了搖頭：「鷺鳥本就虛弱，看到陌生人，說不定直接嚇休克了。我比較容易受到它的信賴。」
石武和侯金無言以對，只能為他綁了條安全繩：「事不可為，就放棄吧。人身安全更重要些。」
石毅穿好下水全服，一個翻身，從船沿下了水，然後直接大半個身子沒入了水中。
站穩身體后，他嘗試著走了一步，發現腳下淤泥深陷，想把腳抬起來，都不容易。
而直播間的刷屏彈幕，
已經由[快去救它]，變成了[注意安全]。
[寶石海星打賞了一架輕奢畫舫：救命！我怎麼有一種「風蕭蕭兮易水寒」的錯覺……]
石武再次勸解，而侯金則已經在脫衣服，準備直接游過去，把那「鷸蚌相爭」組合給撈上來。
但石毅堅定地制止了：「還是先讓我試試吧。不然費這麼大勁把它帶回來，結果嚇死了，那就太可惜了……」
說著，他奮力一抬腳，步履蹣跚地朝前走了一小步，然後又是一小步。
區區十來米的路程，石毅走了足足有半個小時。而鷺鳥已經在觸手可及的位置。
虛弱的鷺鳥，已經快要叫不出聲來，一雙眼睛死死地盯住走近的「龐然大物」。
後面有石武、侯金用繩子拉著，石毅也不怕摔倒。
他前傾著身子，試探著，輕輕撫摸了一下鷺鳥的腦袋：「乖孩子，我是來救你的，別害怕，放鬆！」
鷺鳥勉力抬頭，想要掙扎，卻在石毅極有技巧地順毛下，慢慢放鬆了下來。
[荷塘月色打賞了一架皮划艇：每次看主播跟小動物的接觸，都有種自然之子的既視感。]
[我愛海豚打賞了一架衝鋒舟：動物們其實也很敏感的。能直覺分辨出誰對它們好。]
石毅見鷺鳥不再掙扎，這才小心地托起它的腦袋，又捧起它腳上的河蚌，開始返程。
又是近半個小時，石毅成功靠船。侯金和石武準備拉他上來，他卻先將鷺鳥高舉著，放到了船沿上。
「趕緊上來！」石武急促地催了下，然後和侯金一道，將他拉上了船。
「各位，有驚無險，幸不辱命！」石毅笑著朝無人機打了個招呼，「我成功將它們救上來啦！」
[寶石海星打賞了一架輕奢畫舫：毅哥好樣的！]
在一連串的打賞中，石毅脫掉了下水全服，將之扔到船尾，這才蹲下身看向相爭的鷺蚌。
「好了，現在鷺鳥是給撈上來了。」石毅抬頭望向無人機，「那麼請問大家，我該如何救它呢？」
[趕海小丑：這還用問，直接把河蚌砸了，鳥兒就安全了。我在海邊碰到過幾次了……]
石毅笑著搖搖頭：「可是，同樣是生命，為了救鷺鳥，就可以犧牲河蚌的性命嗎？」
[空軍阿飛：總要權衡輕重啊。一隻普通河蚌，又怎麼能和鳥兒比呢。]
石毅笑了：「那假如說，這隻河蚌，是我國的二級保護動物背瘤麗蚌，而鷺鳥不過是三有保護動物呢？」
[桃花蜜：事關生死，哪怕只是動物，這抉擇也挺殘酷啊。]
[花之夭夭：啊這……那難不成，要任憑鷺鳥耗死在眼前嗎？]
石毅無意做過多說教，輕輕將鷺鳥的腳，連同河蚌一起，浸到了水中。
「乖孩子，放鬆，小爪子別用力啊！」石毅輕輕給鷺鳥順毛，「你越用力，它就咬得越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