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不信天上掉餡餅
當天下午，趙妍回到洋湖村，將蜂箱和自己的行李收拾好，便趁著絢爛的晚霞，開著自己的快巴車，啟程返回省農科大。
石毅原本還打算隨車送她一程，結果被無情拒絕：「我車上都塞滿啦！你要來，就只能坐我身上了！」
望著女朋友絕塵而去的車影，石毅有些苦惱地撓了撓頭：「看來，還是要努把力，把駕照考了啊！」
他從大二起，每年暑假都會去學車。結果三年過去，同一批的小夥伴都拿到了駕照。
就他一個人，理考滿分，路考不及格，被恨鐵不成鋼的教練，送了個「馬路殺手」的雅號。
下定決心，石毅打開手機，翻出縣裡駕校的網站，再一次報了名，並且挑了個最貴的套餐。
「包教包會，考不過全額退款是吧？」石毅狠狠地按鍵，「就你了！」
報名成功，石毅望著快五位數的扣款，沉默了一瞬：「又要加倍賺錢了！」
*
這天中午，石毅接到了一個京城打來的電話：「您好，請問是石毅老師嗎？我是國家9台的……」
原來是之前國家台記者郭勇，給他介紹的那一單紀錄片業務，需要購買他白鱀豚相關視頻的使用權。
石毅精神一振，聽對方把話說完，有些喜出望外：「您是說，除了白鱀豚的視頻，中華秋沙鴨的那段，也需要？」
那邊耐心地回復：「嗯，雖然人與動物和諧相處的案例有很多，但像這樣有故事性的，就很罕見了。」
野生動物親近人，並不罕見；向人求助，也屢見報端。
但像那對中華秋沙鴨一般靈性，一個主動向陌生人求助，一個在暗處觀望。在獲得幫助后，它們又銜魚報恩，這起承轉合下來，故事就很有吸引力了。
石毅又問道：「我前一陣還救了只東方白鸛，素材也挺不錯，你們看需要不？」
對方笑著回絕：「抱歉，類似的素材我們已經有很多了。而且這是整個清江流域的紀錄片，光您一個主角也不合適啊……」
石毅一拍腦門：「嗯，您說的很對！是我有些貪心了。」
最終，國家9台以10000元的價格，購買了白鱀豚和中華秋沙鴨，兩段視頻的永久使用權，同時承諾，會對其他人的肖像做出規避。
石毅也不知道這個價格算不算高。
但想到當地宣傳部門，為了在國家台上條幾十秒的稿子，還得反過來請客送禮，他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再不濟，不還能漲一波關注度嘛。」石毅知足常樂，哼著小曲兒將國家9台需要的視頻，上傳發了過去。
好巧不巧的，這邊國家台的事情才忙活完，又一個來自京城的電話打來了。
「你說什麼，10萬元獎金？」聽對方把話說完，石毅下意識打開了國家反詐APP，「我沒聽清，麻煩您再說一遍？」
「我們這裡是華國生物多樣性保護與綠色發展基金會。基於您和兩位同伴，發現並救助了白鱀豚，我們決定授予你們三位，10萬元現金獎勵。」
石毅瞥了一眼正常運行的反詐APP，小聲嘀咕了一句：「說得跟真的一樣。這天上哪有掉餡餅的好事啊。」
對方半晌沒聽他回話，又繼續介紹：「這份獎金需要您三位，親自來我會辦理領取手續。」
「如都不方便前來，也可以登錄我們的官方網站，下載相關申報表格，如實填報后回寄。我們將在收到資料一個月內，
將獎金打到您的賬戶上。」
「得得得！你們這越說越離譜了！」石毅沒好氣地打斷，「我這人，從小不喜歡佔人便宜，但也不會輕易上當。你們這套話術啊，還是忽悠別人去吧。」
說著，他將電話一掛，順手將相關錄音傳送到反詐APP上，點擊[舉報]。
然而，沒過多久，石臻的電話就打過來了：「阿毅，因為發現了白鱀豚，我們有一筆10萬元的獎金！」
「臻哥，你不會是要結婚，缺彩禮錢了吧？」石毅有些奇怪，「連這麼明顯的騙局，都看不出來？」
「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石臻遲疑了一下，「那可是華國綠髮會，有據可查的半官方組織，獎金也是2017年就公布了的。」
「從他們發起『白鱀豚公民科學家尋證項目』以來，已多次有人聲稱發現白鱀豚，但能夠確切證明的，還只有我們這一次。」
「啊這！」石毅愣住了，低頭看了眼反詐APP，趕忙將之前的舉報信息撤銷，結果發現了三個綠字：[已受理]。
*
半個小時后，石臻和石武哥倆來到了石毅家。一進門，就看見他在搗鼓手機。
「我怎麼以前沒發現，你反詐意識還挺強啊？」石臻笑著拍了拍石毅的肩膀。
石武則一屁股坐到他身旁，用胳膊肘輕輕撞他：「你上次在火車站，不還信了騙子沒錢回家的鬼話？」
石毅沒好氣地瞪了他倆一眼：「說吧，這筆獎金，我們怎麼處理？」
石臻和石武對視了一眼，試探著徵求他的意見：「你拿三萬，我倆各拿兩萬，剩下三萬給站里，如何？」
畢竟，那次巡湖，主要是石臻、石武在執行公務，石毅只是作為志願者參與。
哪怕沒有石毅，甚至沒有石臻、石武，同樣也會有人開著巡邏艇，去收繳「地籠王」，最終解救白鱀豚嘎嘎。
所以這錢，如果他們仨直接分了，肯定不合適。
但同樣，石毅的親和體質，在很大程度上避免了白鱀豚嘎嘎，因為應激反應而拒食、驚厥，甚至危及生命。
而這，也為之後陸續接觸另外兩頭白鱀豚，奠定了良好的基礎。所以石毅的功勞，還是應該適當體現。
石臻在來的時候，就和石武私下裡通過氣，主要從他們的份額中取出部分，交給站里，好堵住某些人的嘴。
石毅認真聽完他倆的分析，提出了自己的顧慮：「這樣你們不吃虧了嗎？另外，站里能同意這方案？上次救嘎嘎，算職務行為吧？」
石臻笑著搖搖頭：「我們倒沒有吃虧，畢竟之前站里也發了部分獎金，這是你沒有的。」
「可是我獲得了榮譽獎勵。」石毅下意識地反駁了一句。
石臻沒理他，繼續分析：「至於上交站里那部分，主要也只是表明態度。」
石武也笑著附和了一句：「我們站里一年那麼多經費，哪會在乎這一丁點？就是個意思。」
石毅聽他倆這麼一講，終於打消了顧慮：「那行，就按這個方案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