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誣陷

第二十一章誣陷

佟靈析把手中的資料合上，眼眉低垂，默默搖了搖頭。

「除了這本資料還有其他比較好的嗎？」

「怎麼了，這本不合你的心意嗎？」

「嗯」佟靈析點點頭。

季安歌也沒有多想什麼，以為只是這本資料不太符合佟靈析的喜好而已。

這很正常，每個人的偏好都不一樣，誰說一本好的資料就一定是適合一個人的教材呢？彼之甘露我之砒霜，再正常不過了。

「沒事，我再給你找找，這裡的資料很多的，總會有一款適合你的。」季安歌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

他刻意地安慰面前的少女，害怕因為這個資料不是很合口味而折損了少女購買數學資料的熱情。

「你在這裡等著我，我剛剛把這些都翻了一邊，沒有更適合的了，我再去架子上找一找。」季安歌說完就走向了一旁的書架。

佟靈析見季安歌沒有因為自己的不滿而厭煩，心裡安生了許多。

她擔心季安歌因為自己的挑剔而不滿，從而不願意給自己挑選資料，不過幸好，季安歌並不是一個一點耐心都沒有的人。

她看著季安歌順著書架一邊走一邊翻找，不由得看向了腳邊的那一摞書。

「他買了這麼多的資料，肯定很有錢把，身上的錢就算是再多買一本應該也沒有問題。如果我說我沒有錢的話，他會不會像小說里的老師那樣，給我錢讓我買資料呢？」佟靈析心裡想道。

她想起來了她在上學的時候看過的那一篇小說。

那是一天的晚自習，她實在是學不進去了，索性就放縱了一回，拿起了那本雜誌。

那一篇小說的名字她不記得了，總之就是一個老師和一群學生的故事。其中最讓她印象深刻的就是那個老師在知道自己的學生沒錢買書的時候，大方的掏出了自己的積蓄，完成了學生的期望。

那時她就在想，要是她也可以擁有這樣的老師就好了。

但是她自己明白，世界上不是不存在這種老師，也不是她無法遇到，而是即使她遇到了，也沒有辦法這樣接受他人的好意。

她的初中班主任雖說沒有給過她錢，但是因為知道她的家庭問題，所以也會經常給她一些資料，幫助她學習。其中可能會有佟靈析學習成績優異的原因，但是也不能否認她的班主任是一個善良的好老師。

但佟靈析從來沒有接受過老師送給她的資料，她寧願去藉資料，看著別人的資料寫題，亦或者是抄下來，也不願意接受老師的饋贈。

不是說她矯情，而是她已經經歷了很多的事情了，冰冷的現實告訴了她，求人永遠不如求己。接受別人的幫助總是需要還的，甚至是變本加厲的還。

所以她不願接受老師的好意，這是她的信念，也是她的倔強。

同時，這也是她在季安歌問她要切的時候沒有說出價錢問題的原因之一。

季安歌是一個老師，佟靈析知道的。如果他是一個好老師的話，他對於學生肯定是更加地關心關愛的，一旦她主動的說出自己的錢可能不夠買資料，季安歌會怎麼想呢？他會不會也像小說里說的那樣呢？主動給她買資料？他會不會覺得她是故意的，故意這樣說來讓他同情她，幫助她？

她不想這樣去做，季安歌對於她的好意讓她很高興，這樣一個陌生的人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給予了這樣的好意，如此不尋常才會讓人覺得如此溫暖。

所以她不想一個善良的陌生人對她產生一個不好的印象，即使是一個可能會出現的念頭，也不可以。

季安歌對此倒是沒有什麼想法，他本來就是個熱心腸，平時誰出了什麼事他也經常湊上去出謀劃策什麼的。而且身為一個數學老師，他看見有人想要努力學數學，高興還來不及呢，當然很熱情，能夠幫助一個小姑娘提高成績，怎麼說都是大功一件吧。

這也是因為他在找資料的時候，只想到了用教材幫這一本基礎的資料。

季安歌順著自己走過的路線，重新審閱著面前數以百計的資料。他在給自己找資料的時候其實並沒有特別的重視基礎的地方。

因為他覺得有了教材幫這一本資料就可以了，基礎知識非常的全面，剩下的就是如何去講解了。所以他更關注的是一些對於知識運用的例題，可以讓他在課堂上的時候當做練習題使用，或者作為課下作業。

「這本？不行，超綱的地方有些多」

「這本的話，題目太多的，不太適合打基礎，而是適合提高，或者是給學習能力比較好的學生用。

「這本的話，包裝好劣質，一看就不是什麼好資料，pass。」

季安歌一路走，一路翻，將自己的搜查範圍擴大了一番。

這次他尋找地更為細緻，不僅看那些大牌子的資料，那些的小牌子也沒有逃過他的視線。

終於，季安歌找到了一本沒有被他發現，但是同樣優秀的資料。

「這本的話，也是大牌子，質量上應該沒啥問題，不過應該是這個牌子的另一個系列呢，所以我沒有注意到。內容上的話，意外的很詳實，而且還有課後題，解析也很到位，嗯，就是你了！」

季安歌一邊用書拍著手，一邊笑嘻嘻地準備把它交給等著他的小姑娘。

「這回肯定可以了吧，不知道她看到這本資料會不會雙眼放光呢？總不會尖叫出來吧，那就太誇張了。說不定對我這個老師還會崇拜的不行呢，給她找到了一本這麼好的資料，哈哈哈哈……」季安歌內心的喜悅洋溢在臉上。

季安歌走過轉角，卻發現佟靈析並不是孤身一人站在那裡，她的對面還站著一男一女兩個小年輕，而且氣氛看起來並不是特別的友好。

「發生什麼事情了嗎？」季安歌心想。

還沒等他走過去，只見似乎是那女孩說了些什麼，佟靈析雙手緊緊握拳，猛地向前沖了一步。

對面的女孩嚇了一跳，整個人都抖了一下，回過神來之後，張開嘴大叫到，「她偷東西啦！她偷東西了！」，手指狠狠地指向佟靈析，似乎想要在她的身上戳上幾個洞。

這一聲好似一塊巨石投入到了寧靜的書店之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了三人那裡。

季安歌聽到聲音之後趕忙過去，想要知道發生了什麼。

事情還要回溯到季安歌去給佟靈析找資料的時候，佟靈析在原地等著季安歌。

這一男一女，一對小情侶拉著手從從另一邊進來，似乎也是來買高中的資料的。

兩個人手拉著手，一會親親，一會抱抱，一會低頭說兩句悄悄話，在這間隔中間翻兩下架子上的書，就算是找翻書的時候兩個人的手也拉在一起，一幅熱戀中的模樣。

不過兩個人的年紀看起來也就是十六七歲的樣子，應該也是高中生。不過這也見怪不怪了，現在的學生談戀愛都早得很，小學都知道親親了，更別說高中生了。

佟靈析並沒有翻書，而是背對著書架在過道里站著，低著頭髮呆。

但是因為她的存在，讓這對情侶沒有辦法想剛才一樣拉著手並排過去，只能一前一後從佟靈析的面前經過。

那女孩有了意見，瞥了佟靈析一眼，嘴裡嘟囔著「不買書在這裡當什麼路」，哼了一聲，翻了個白眼。

佟靈析自然不會搭理這樣的人，只是抬起頭冷冷地看了他們一眼。

兩個人也沒有走遠，就在佟靈析的旁邊說說笑笑，隨意地翻找著架子上的書。

突然，那女生看到了一旁的地面上放著一摞書，心中有些好奇，就拿起了最上面的那一本，也就是那本教材幫。

「誒，這本怎麼樣啊，看起來好好啊。」那女孩翻了一下，驚喜地發現這書似乎很不錯，招呼著一旁的男朋友。

那男生看了一眼，教材幫啊，還行吧，我以前也用過一段時間。」

「真的嗎？」女孩聽了男朋友的話，更加的熱切，不停地翻看手裡的資料。

「這一摞資料似乎都挺不錯的。」那男生似乎是一個高年級的學生，翻看著那一摞書里其他的資料。

「讓我看看。」女孩把手裡的資料隨手丟到一邊，和自己的男朋友貼在一起。

兩個人翻翻看看，原本擺成一摞的書被翻得亂七八糟。

「這些都不錯，我直接全買了吧，正好你在這裡，幫我提回家，你要是不在的話我肯定買不了這麼多的。」女孩嘻嘻笑著，摟著男孩的胳膊。

男朋友則是滿面紅光，「行，這點書能有多沉啊，再多個十來本我都能給你送回去。」

聽見兩個人準備把季安歌放到這裡的書買走，佟靈析無法再視而不見了。

如果說兩個人就只是翻翻看看的話，佟靈析不能說什麼，雖然這是季安歌擺在這裡的書，但畢竟還沒有被他買下來，所以還是書店裡的書，客人翻翻看看也是可以理解的，她也不好說些什麼。而且就算是兩個人把這些翻亂了，佟靈析自己把它們再放好就行了，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但是，他們如果要買走的話，佟靈析就不能再冷眼旁觀。

季安歌可是幫她去挑選資料了，自己怎麼能就這樣讓他們把這些書拿走呢？

如果說陌生人直接的好意是因為情理和道德，那麼佟靈析的這種行為，就是單純的偏袒。

偏袒是不需要太多理由的，無關道德，無關規則，僅僅是因為我們兩個的關係比較好，所以我才會幫助你，偏向你。

「你們不能拿這些書，他們是別人暫時放在這裡的。」佟靈析的聲音很冷，態度顯得非常僵硬。

正和男朋友膩歪在一起的女孩聽見后先是愣了一愣，反應過來之後，鄙夷地看著佟靈析，反問道：「這是你的書嗎？」

佟靈析眼睛連看都不看對方，冷冷地回道，「不是，但是把書放在這裡的人去買其他的書了，我在這裡看著。」剛才女孩的行為讓她的感官非常的不好，所以她也沒有什麼好臉色。

看著佟靈析冷淡的態度，那女孩在心理一股厭惡，心想，「裝什麼呢」。

隨後冷笑了一下，說道：「那就是說這些書還沒有被買下了咯？沒有買下來我憑什麼不能拿走？」

「我說了這是別人放在這裡的書，他去拿其他的書去了，一會就會回來，我在這裡看著。」佟靈析回答道。

女孩一旁的男朋友見狀反而是非常通情達理，對著自己的女朋友安慰道，「沒事，咱再去拿就行了，我都記住了。」

但是那女孩一點都不領情，反而是瞪著自己的男朋友，「你是我男朋友還是她男朋友，為什麼要幫她說話。」

「不是，這畢竟是人家放在這的，而且還專門找人看著了……」

那女孩一巴掌拍開男朋友的胳膊，不聽她的解釋，而是憤恨地盯著佟靈析，似乎佟靈析真的把她的男朋友搶走了似的。

此時的她已經沒有了關於買不買這些書的想法，她只想攻擊佟靈析。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佟靈析，直接開始人身攻擊，陰陽怪氣道：「怎麼了，憑什麼我們不能買沒賣出去的書啊？穿的這麼破，還在這裡買書，你能買得起嗎？」

「還穿著這麼破的鞋子，一看就是地攤貨，只有老太太才會穿，你家裡肯定很窮吧，能和你這樣的人在一塊，肯定也沒有多少錢吧。能把這一摞書買下來嗎？別一會付款的時候錢不夠才丟人呢！」

佟靈析皺了皺眉頭，柳葉般的細眉蹙起，眼神中充滿了厭惡。

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佟靈析怎麼會吃虧呢，冷聲說道。

「沒自信就別談戀愛了，天天怕男朋友跑了。」

平淡的聲音加上尖銳的內容，就像一把鋒利的刺劍，直直地穿透了那女孩的要害。

佟靈析也是心細的很，看見這女孩剛才對自己男朋友的反應，明顯就是有些自卑，於是精準地攻擊在了要害之處。

女孩咬了咬牙，此時的她已經怒火中燒了，自己的男朋友不幫自己，還被面前的這個人嘲諷。

她要反擊，她要讓佟靈析出醜，她要讓佟靈析付出代價。

憤怒的火焰融化了理智，男朋友一旁的勸解也無法進入她的腦海中。

「只要能讓她出醜，什麼都好，什麼都行，我要讓她後悔！」

她飛快地轉動自己的腦筋，回想著自己在電視劇里，小說上看到的那些攻擊人的手段，只要能夠讓她反擊，她什麼都不在乎。

女孩的眼睛掃過佟靈析的背包，-突然眼前一亮。

只見她臉上露出鄙視地笑容，身子微微前探，尖聲說道：「你這個包里怎麼鼓鼓囊囊的，不會是偷東西了吧。」

這樣一句無中生有的誣陷就像是一把抹著毒藥的匕首一樣，一旦被划傷被會劇毒纏身。

但是那女孩也是不怎麼聰明，這種誣陷沒有任何的道理，僅僅就從佟靈析帶這個包就說她偷東西，怎麼能讓人信服？這麼說來，所有帶著包的人都有偷東西的嫌疑咯，可笑的很，說不定還會應得眾怒呢。

可是，這原本應該沒有任何效果的中傷，卻是讓一直很冷靜的佟靈析變了模樣。

她憤怒地看著面前的女孩，原本不帶任何情感的眸子姿勢充斥著憤恨，兩隻骨感的小手此時已經緊緊地握成了拳頭，青色的血管浮現在白皙的小臂之上。兩隻腮幫子鼓起來，兩排牙齒死死地要緊。可是即便如此也無法按捺住她的憤怒，她的右腿不受控制的向前邁去。

那女孩見佟靈析猛地上前，以為她要動手，又或者是佟靈析的眼神太過於嚇人，那女孩被嚇了一跳，趕忙躲到男朋友的身後。

此時的她也想不了那麼多了，只要能讓佟靈析不好，她怎麼都願意做。

女孩的理智已經消失殆盡，什麼規則，道德，禮儀，善良，所有的所有，都比不上讓佟靈析不好受更重要。

「她偷東西了，她偷東西了！」女孩慌張地叫喊著，眼中滿是得意和扭曲。

惡毒的誣陷在空氣中飄蕩，女孩尖銳的聲音徹底撕碎了正午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