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吳果的紋身
張空收拾好自己,就出門去廚房端出了飯菜,坐在桌子旁吃了起來。
這是他爸出門上班前做的,十多年來都是這樣,他爸又當爹又當娘,一把屎一把尿把他含辛茹苦的養大,他也沒有辜負父親的辛酸,大獎獎金之類的都拿到手軟。
從小到大,他都是身邊大人口中的別人家的孩子,收穫的羨慕嫉妒的眼光,數不勝數。
不過憑藉著高超的情商,他還是和同齡人打好了關係,雖然表面看起來朋友很多,不過實際上交心的也就只有一個。
當然了,如果作為天才的代價是要看到那些髒東西,還他媽要忍受那些東西的騷擾,張空寧願自己是一個十年腦血栓患者。
想到這裡,張空不禁心下一寒,他發現那些鬼好像都像遊戲里boss一樣,得到了一些類似於經驗值的東西,都在快速的升級著。
就像每天都打卡光顧的他媽那樣,出現的時間越來越早,晃悠的時間也越來越長,越來越沒有規律可循,這幾天他竟然在白天也看到了鬼的蹤跡。
這並不是一個好的徵兆。
思緒萬千下,嘴裡的東西也有些食不知味,冗長的嘆了口氣,張空把食物三下五除二的吃完。
這麼些年來,他也大概了解了這些鬼的活動軌跡,它們不會無差別的攻擊人,除非在特定的時間,特定的狀況,你滿足他所需的特定條件,這樣他才會攻擊你。
比如他媽——
所有媽媽都有一個通病,那就是在半夜的時候,看你有沒有好好睡覺。
張空親愛的母親的「規則」就是這樣,如果你被鬼媽媽發現了沒有睡覺……
張空還是露餡兒了好幾次的,在他媽媽出現的時間比較晚並且時間短的時候,只是象徵性的嚇嚇他。
比如把手放在他脖子上狠掐,不過沒有卵用,或者張大嘴巴把張空的頭塞進去,聞它的口氣之類的。
不過,在某一天張空又露餡了,這也是他最後一次露餡,因為他親愛的母親大人,再次用它那高貴的雙手,把他的頭塞進了它的嘴裡。
不過這次張空不僅僅是聞到了腥臭難聞的味道,還有糊在整顆頭的不明液體,以及脖頸處傳來的疼痛撕咬感,那是張空第一次體會到了死亡的逼近。
它真的想把他的頭咬下來!
它才不是他的母親!
幸虧它「活動」的時間過了,不然張空肯定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因此他設定了一系列的計劃,比如清除女鬼來時的障礙,比如安上隔音門。
至於為什麼要清除障礙,因為,女鬼來時身體能化成實體,有一次就因為一個凳子的阻攔,它發狂了——
指甲爆張,獠牙滿嘴,四處撓抓房間里的一切,像是打開了無差別攻擊的開關。
它一揮手,張空感覺脖頸一涼,猶如被什麼尖利的東西割開了一樣,冷氣直冒涼意森森,不過他不敢睜眼,只能聽見房間內的東西一個接一個的被破壞打碎。
而天亮的時候,東西又奇迹般恢復成它們原本的樣子。
當然了,張空也不是沒想過,不在家住不就行了嗎?
他當然試過,在外面過夜的話,鬼媽媽沒在家等到親愛的兒子,會來接兒子回家的。
他的身體會不受控制的跟隨著它回家,到家之後就會直接跪在地面上,而他親愛的母親大人,則會用它那保養的非常好的指甲,一下又一下的戳進他的身體里去。
陰冷的氣息滲透進血肉骨髓中,
明明沒有痛覺,卻勝似凌遲。
現在張空肯定是不敢再嘗試一下夜不歸宿的,他敢肯定,他媽一定「升級」了。
指不定第二天新聞上就會報道出,勝豐高中天才少年,一朝在家中被捅成蜂窩狀,死相極慘。
現在不應該思考這麼多,他要去上學了。
一路上熙熙攘攘車水馬龍,偶爾些地方夾雜著一些黑影或者不明狀物。
張空走在去公交車站的路上,面上波瀾不驚,心裡卻暗罵了一句該死的,他發現這一路上能在白天出現的鬼,又多了一點。
它們會追尋著一定的規律「活動」著,而有些鬼,則以扭曲的姿態趴在一些人的身體上,張空仔細觀察了一下,他們的臉色都不太好,有的面露恐懼,有的一臉灰敗,有的一臉腎虧虛弱的模樣。
當然了,這些不是他能夠管的,秉著眼不見心不煩,張空坐在公共汽車上,閉上了眼。
他有預感,要是這些鬼繼續「升級」下去,指不定以後世界要亂套。
這個預感讓張空越發不安起來。
陽光明媚,公共汽車穿過,小孩在人形道上無憂無慮的跑著,後面追著的大人氣喘吁吁,大喊著讓孩子慢點跑。
小孩的面前突然出現一隻黑幽幽的手,腥紅的長指甲沒有任何預兆的插進了小孩的眼睛里,血液伴隨著孩子撕心裂肺的哭聲,順著稚嫩的臉頰流了下來。
後面的大人彷彿看不到還飄在半空的黑手,只是快步跑到跌坐在路上的孩子那裡,無措驚慌的捂著孩子滲血的眼……
車到站的提示音響起,公共汽車停在離學校一百米的地方,少年剛下了車,就聽見身後有人扯著嗓子在喊:「張空!等等你爸爸我!」
身邊有人向張空這邊投來探究的目光,張空一臉不虞轉過身,果然看見染著紅毛打著耳釘,渾身上下都散發著精神氣息的傢伙朝他這邊撩著頭髮,自以為很帥氣實則毫無形象可言的狂奔過來。
張空突然後悔回頭了,他現在跟各位路人說他不認識這傢伙,還有機會嗎?
吳果氣喘吁吁的跑到張空跟前,不等張空討論一下輩分的事情,就炫耀的擼起袖子將手臂擺在他的面前,「看!你爹我的新皮膚!怎麼樣,是不是帥的要死?」
張空驚恐的退了一步,卧槽,那是什麼東西啊!?
吳果的紋身是一條荊棘布滿的蛇,覆蓋了整條手臂,明明吳果紋身用的是花臂常規用的顏色,而張空卻看到一條如枯樹葉的顏色且布滿一張張人臉的蛇在吳果手臂上遊走。
那些人臉扭曲著,細聽之下竟然在痛苦的哀嚎著。
那蛇吐出的蛇信子上帶著一顆猩紅的眼球,眼球下方居然長著張嘴!那張嘴還迫不及待地啃咬著吳果的手臂,隨著他的啃咬,吳果的手臂上留下一個又一個的小坑,像是血肉被蠶食了一樣。
「咋了嘛這是,你個細狗不會被嚇到了吧?哈哈哈哈哈……」吳果沒心沒肺的大笑不止。
張空翻了一個白眼,雙手插兜朝學校走去,試探的問道:「兒啊,你不感覺手上疼嗎?」
「紋身都會疼的,這點小小的疼痛對你爹我來來說根本不算什麼。」吳果心大的表示。
張空不接話了,隱隱發覺吳果應該是感覺不到疼,他皺起眉頭,心裡苦惱至極,想著該怎麼幫他這個倒霉的好大兒。
吳果停了笑快步跟了上去,用那刺了紋身的右手攬住了張空的肩膀,「怎麼著啊今個兒?這可不像你啊?心情不好還是咋滴,難道是終於對哪個妹子動春心了,結果還沒開始就失戀了?」
張空此時渾身一顫,吳果手臂上那東西像是被激活了一樣,既然爬到了他的臉上!陰冷的觸感遊走在臉部皮膚上,那清晰無比的蛇吐信子的聲音,極為駭人。
少年驀得停住腳步,他不敢輕舉妄動,生怕這蛇咬他一口,偏偏吳果這狗der非要給他來個鎖脖,「你怎麼不說話啊你?」
那鬼東西受驚一般迅速在他嘴上咬了一口,這一咬就咬掉了張空的一塊肉,沒有鮮血淋漓的場面,就只是像摳下來的橡皮泥一樣,留下了一個缺口,然後那蛇悠悠然的退回到了吳果的手臂上。
卧槽!好疼!!!
這下張空確信了,吳果肯定是感受不到被這蛇咬的痛的,在極力剋制下,張空才將已經在嗓子眼的痛呼給壓了下去。
他壓抑著心中所有的憋屈,深吸了一口氣,看著旁邊吳果不知所謂的表情,發現根本忍不住,於是所有的怨氣都化作了一手致命殺招——猴子偷桃。
「嗷!!!張空你大爺的!謀殺你親爹的性福嗎你?!」吳果撒開張空,捂住不可言述的地方吼叫道。
張空迅速離吳果有十米遠,嫌棄的甩了甩手,這才沖他說:「乖兒子,你那個破紋身真的快帥死我了,所以,為了避免我被你的紋身帥死,以後我們父子倆就維持這個距離交流吧!」
張空用手摸了摸嘴巴,發現嘴上並沒有缺口什麼的,不由得奇怪,這是怎麼回事?難不成那蛇咬的根本不是肉?可是那鑽心的疼痛又不是假的。
吳果這邊已經緩過來了,朝他這邊一瘸一拐的追了過來,「給爹站那兒!」
「怎麼跟你爸爸說話呢?別過來,聽到沒有?」張空邊吼道,邊往前面跑。
兩個少年就這樣肆意的在學校奔跑著,陽光輕輕的灑下來,溫暖和煦,帶著一股青春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