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劉敬（婁敬）

匈奴一敗再敗，完全不堪一擊，漢軍乘勝追擊，一直追到離石。

晉陽城內，大漢皇帝劉邦下榻於此，作為中華五千年來排名一直穩居前三的皇帝，劉邦雖然自信自傲卻不自大，面對匈奴的節節敗退也沒有得意忘形，派出了十幾個使者去觀察這個游牧民族的頭領冒頓單于。

這個年近五十的中年人在一張巨大的羊皮圖前來回踱步，皺著眉毛並不說話，跟平時完全不像。

不知來回走了多久，輕快的腳步聲傳來，走進一個樣貌姣好，身材高大的青年，青年身後跟著一個身材不高，相貌平平的文士。

聽到陳平進來，劉邦轉身看去。

「陛下，是好消息！」

陳平讓開位置，讓文士上前說話。

見到皇帝的目光朝自己看來，個子不高的文士這才開口：「匈奴兵力不足，糧食短缺，可擊之！」

接著他又細細將自己的發現說來。

原來在代谷，大多是匈奴的老人與孩童，連戰馬都是老弱病殘，那些個戰士更是垂頭喪氣，毫無鬥志，看來是被漢軍嚇破了膽。

除了第一個來的使者外，半天時間內，又有著十幾個出使匈奴的使者回來，跟頭一個一樣，匈奴可破！

聽完偵察彙報，劉邦內心得意，果然匈奴不堪一擊，一邊派郎中劉敬出使匈奴，一邊召集夏侯嬰過來商討攻打匈奴的事情。

在劉敬一行人出發的時候，劉邦喊來夏侯嬰研究良久後下定決心，調兵遣將準備攻打。

.......

劉邦調動二十餘萬大軍翻過句注山朝平城彙集，這次平叛，他可不僅僅是為了一個韓王信，只是韓王信的話，根本不用自己來，灌嬰、周勃兩個足以。

北方這個游牧民族，自這個冒頓單于統一之後就屢次南下侵犯邊境，劫掠人口，百姓苦不堪言。

這次正好，若是匈奴強勢，自己就先忍忍，能把他們趕走就趕走，趕不走就送些物資給他們，忍過去，反正弟弟劉交研究的新作物據說能增產不少，到時候國富民安再與匈奴做過一場！

既然匈奴沒甚實力，那就趕盡殺絕，定叫他們不敢來犯！

畢竟始皇帝能做到的，我劉邦哪比他差了，除了他有五代極其優秀的祖宗，劉邦又比他差在哪兒？

終於，在皇帝的命令下，二十餘萬大軍朝著平城進發。

......

劉邦下發命令的兩天後，出使匈奴的劉敬騎著快馬回到軍中。

「我要求見皇上！」

匆匆趕回軍中的劉敬頭髮衣襟都散亂無比，看上去毫無文人風度，快跑進營帳中打斷舞姬的載歌載舞。

正在興頭上的劉邦看到衣衫不整的劉敬臉色不悅，語氣也不像平時那樣不著調，淡淡開口：「你有什麼事要報告？」

「陛下，兩國交兵，這時該炫耀顯示自己的長處才是。現在我去那裡，只看到瘦弱的牲畜和老弱的士兵，這一定是故意顯露自己的短處，而埋伏奇兵來爭取勝利。我以為匈奴是不能攻打的！」

經過長途跋涉，劉敬已經身心俱疲，沙啞著嗓子跟劉邦報告。

此時的漢軍已經翻過句注山，哪有半途而廢的道理。

劉邦直接大怒，破口大罵：

「齊國孬種！靠著口舌之利撈得官做，現在竟敢胡言亂語阻礙我的大軍。給朕拖下去，囚了關在廣武，等朕回來再處理你！」

劉邦沒說錯，這個劉敬確實是靠勸說劉邦得到官職。

漢五年（前202年），此時還叫婁敬的齊國人劉敬被派往隴西戍守邊塞，當他去往隴西路過雒陽的時候，劉邦正住在雒陽。婁敬進城後用雙手放開車前的橫木，穿上自己的羊皮襖，去見齊國的虞將軍說：「我想面見皇上，去說一些對國家有利的事情！」

負責看管的虞將軍很驚訝，要給他一件光鮮的衣服換上，婁敬說：「我穿著絲綢衣服來，就穿著絲綢衣服去拜見；穿著粗布短衣來，就穿著粗布短衣去拜見；我是決不會換衣服的。」

於是虞將軍進宮把婁敬的請求報告給劉邦，劉邦這個人最大的優點就是來者不拒，對於這種有個性的人才更是欣賞，召婁敬進宮來見，並賜給他飯吃。

過了一會兒，劉邦就問婁敬要談什麼大事，婁敬開口道：「陛下建都洛陽，難道是想建立一個和周朝一樣興盛的王朝嗎？」

劉邦笑道：「乃公難道做不到嗎？」

婁敬又道：「陛下奪取天下的情況與周朝大不相同！

周朝的先祖從后稷被唐堯封他於邰（tai）地開始算，積德行善了十幾代。

公劉為避開夏桀的暴政而到豳（bin）居住。

太王因為狄族侵擾的緣故，離開豳，拄著馬鞭隻身移居到岐山，國內的人都爭相跟著他去岐山。

到了周文王當上西伯，成為西方諸侯之長時，妥善地解決了虞國和芮（rui）國的爭端，才得到了天命，諸如呂望、伯夷這樣的賢能之士從海濱趕來歸附於他。

周武王討伐商紂王時，不約而同到孟津會盟的諸侯有八百家，大家都說可以討伐商紂王了，於是周武王率領諸侯就滅掉了殷商。

後來周成王即位，周公等人輔佐他，就在洛邑營造成周城，把它作為天下的中心，四方各地的諸侯來交納貢物賦稅，道路都是均等的。

君主有德行就容易靠它稱王統治天下，沒德行就容易因此滅亡。

凡是建都於此的，都想要像周朝一樣務必用德政來感召人民，而不想依靠險要的自然形勢，讓後代君主驕奢淫逸來虐待百姓。

在周朝鼎盛時期，天下太平，四方的外族都嚮往周朝的風範，仰慕周朝的道義，感受周朝的德政，因而團結起來共同侍奉周天子。

不駐一兵防守，不用一卒出戰，八方大國的百姓沒有不歸順臣服的，都向周天子進獻貢物和賦稅。

到了周朝衰敗的時候，分為西周和東周，天下再沒有人來朝拜，周王室也已經不能控制天下。

這並不是周朝的德政不足，而是勢力太弱了！

如今陛下從豐邑沛縣起事，招集三千士卒，率領他們勇往直前，英勇奮戰，席捲了蜀郡、漢中地區，平定了三秦。

與項羽在滎陽交戰，爭奪成皋的關口，大仗七十次，小仗四十次，使天下百姓血流大地，父子枯骨曝露於荒郊之中，橫屍遍野不可勝數，悲慘的哭聲不絕於耳，傷病殘疾的人們欲動不能。

這種情況卻要和周朝成王、康王的興盛時期相比，我私下認為這是不能同日而語的。

況且秦地有高山被覆，黃河環繞，有著四方的天險可以作為堅固的防線，即使有了突發的危急情況，百萬大軍可以很快的集結起來！

憑藉秦國原來的基礎，又以肥沃的土地為依託，這就是所說的形勢險要、物產豐饒的天府之地啊！

陛下進入關中把都城建在那裡，山東地區（秦以外的六國地區）即使有禍亂，秦國原有的地方依然可以完全佔據。

與別人搏鬥，不能掐住他的咽喉，只是擊打他的後背，是不能完全獲勝的。

如果陛下進入關中建都，控制著秦國原有的地區，這也就是掐住了天下的咽喉而擊打它的後背啊！」

劉邦被說動了，徵求大臣們的意見，大臣們都是六國的人，爭先恐後地申辯說周朝建都在洛陽稱王天下幾百年，秦朝建都在關內只到二世就滅亡了，不如建都在周朝都城雒陽。

劉邦猶疑不決。等到留侯張良明確地闡述了入關建都的有利條件后，劉邦當日就乘車西行到關中建都。

當時劉邦說：「本來主張建都在秦地的是婁敬，『婁』就是『劉』啊！」

於是賜婁敬改姓劉，授給他郎中官職，稱號叫奉春君。

回到現在，劉邦派人將劉敬囚禁在廣武，親自率領著大軍繼續向平城出發。

劉邦這麼憤怒有兩個原因，一是被勝利沖昏了頭腦，覺得匈奴不堪一擊，劉敬這樣是擾亂軍心；二是被匈奴掠奪過後的城內慘狀給憤怒到了，匈奴過境之處，使父母失其子，夫失其妻，子女失其父母，百姓失糧，這讓作為一國之主的劉邦怎能忍住？

軍中的將領又沒什麼謀略，讓他們做大將倒是各個好手，攻無不克戰無不勝，但面對這些要靠戰略的，他們跟真正的名將還有差距。

而且大多數將領早已被勝利沖昏頭腦，漢軍的屢戰屢勝讓他們覺得匈奴不過是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多久！

......

遠在代谷的冒頓單于也在焦急等待，自己敗了這麼久，就是為了引蛇出洞，劉邦派來的那些個偵察早就被發現了，所謂的老弱病殘都是給他們看的。

「報！」馬蹄聲在營帳邊上停住，一個粗獷的聲音配著急促的步伐傳來。

聽到聲音，冒頓直接大笑起來，轉頭跟身邊的親隨說道：「漢帝不過如此，兒郎們，建功立業的機會到了！」

劉邦一行人成功踏入了匈奴預設的包圍圈！

（PS：本書欲以故事的形式介紹史實，會在文中參雜許多史記中的內容，本文中的人物劉敬出自史記劉敬叔孫通列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