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治理與戰爭
「啊?」這人怎麼知道我會這樣回答?
劉備驚的目瞪口呆,賈成這是想做什麼?難道他知道了所有一切,故意過來耍我?
名場面被賈成攪的收不了尾,志得意滿的賈成樂的鼓掌大笑。
看著白面劉備臉上一陣青一陣紅,像是深得川中變臉神技,賈成怕再逗下去這貨憋不住要動手。
雖說自己身邊有陳到這位變態高手護衛,但對方可是傳說中的劉關張加虎痴許褚,打起來自己肯定吃不了兜著走。
輕咳一聲,賈成面色一整道:「酒後閑話,玄德不必當真。」
隨即指了指關羽、張飛和許褚道:「我此次帶兵征討西北不臣,玄德既然不願出戰,我便不再勉強。不過朝廷用人之際,三位虎將正是當打之年,玄德何不割愛,讓他們隨我出征,也好為朝廷立功,留名青史。」
賈成再度表現出對三人的喜愛,並言之鑿鑿稱他們三人為虎將。
要知道面前說此話的人非同一般,乃是當今天下權勢最盛之人。適才品評天下人物之時對各路諸侯一針見血的評價,和流露出的自信氣勢,讓三人心折不已。
反觀自家大哥、主公,一步步被賈公牽著鼻子走,最後失態到像個小丑。
兩人無論怎麼比,都是高下立判。
就這樣的人物,從始至終對自己三人稱讚有加,譽己為虎將,願意給自己上陣作戰的機會,甚至還可以留名青史。
三人年紀都不小了,關羽三十九歲了,張飛也有三十五歲,而許褚雖然小一些,但也年近三十。
在這個時代,他們都快做爺爺了,再耽擱下去,難道真的像賈公所說的步李廣、馮唐的後塵,一輩子碌碌無為,被人當做反面教材笑話幾百年?
許褚對劉備早就心懷不滿,當即對賈成躬身施禮道:「能得大司空錯愛,小人之幸也。許褚願鞍前馬後,為大司空帳下走卒!」
關羽、張飛還算念追隨劉備多年之情,關羽只是目光熱切的看著劉備,不知道怎麼開口。
張飛卻已經忍耐不住,大聲道:「大哥只管在家中安坐,俺與二哥跟著大司空走一趟西北,把馬騰、韓遂的腦袋拿回來與大哥做個酒器!」
「這個......」劉備面上笑嘻嘻,心裡mmp。
好你個賈成,還說閑來無事找我喝酒,說什麼品評天下英雄,把老子唬的一愣一愣。
卻原來暗藏禍心,老子手下本來就沒幾個人,糜竺、簡雍、孫乾被你勾走還不夠,僅剩的關羽、張飛和許褚都要拿走。
簡直是欺人太甚!
賈成卻微微一笑,故作不知道:「怎麼?玄德不願意三位虎將戰場揚名?只是可惜了三位一身武藝和滿腹韜略。」
賈成這話一處,別說許褚和張飛了,就連關羽也受不了了,滿臉不情願的對劉備道:「大哥若是不願,某留下就是,只是請大哥不要耽擱三弟與仲康前途。」
關羽話都說到這地步了,劉備知道自己若是不答應,非但得罪了賈成,這三位也肯定從此與自己離心離德,再也回不到當初親密無間的地步了。
「備乃無用之人,怎會一己之私耽誤兄弟們的前途。三位賢弟,戰場之上刀槍無眼,切切保重自己,為兄在家中靜候三位賢弟得勝歸來,倒是定擺下酒宴一醉方休。」
「哈哈哈哈!好!有三位虎將相助,此次出征西北,定然一戰而勝!玄德你放心,你這一放手,大漢史冊上定然會多了三員不世名將!」
挖角成功的賈成仰天大笑,帶著眾人揚長而去。
小樣,沒了關羽張飛,你劉備還怎麼翻得出本大司空的手心?
有衣帶詔又咋樣?沒兵沒將,又沒人出主意,你還能往哪裡逃?
乖乖待在你這破左將軍府,吃那勞什子的青梅去吧。
逮著一隻羊使勁薅的賈成覺得光桿劉備應該很難翻出浪花,再說坐鎮鄭都的還有他最大的底盤老狐狸賈詡,手段可比自己高明的多。
有賈詡看著,他放心的很。
不過臨出征之前,他還要去見見叔父賈詡,就某些事情做些溝通。
「甘興霸那邊已經出兵了吧?」
一見面,賈詡就直接開口問道。
「嗯,雖然還沒有最新戰報回來,不過估計問題不大,有興霸在,隴城之圍只是小問題。」
賈成胸有成竹的回答道。
他之所以花了很多時間做出征的準備工作,還有心思臨行之前敲打劉備,薅光了他身邊所有人才,就是一見到前來求援的楊阜,便把出兵的命令六百里加急送到了陽平關前線。
在陽平關,甘寧早就聚集起了三萬精銳強兵,只等賈成命令一下,便可立即出兵救援隴城。
賈成估摸著以甘寧雷厲風行的行軍速度,此刻或許已經和圍城的韓遂軍交上手了。
「只是侄兒沒有考慮周全,讓嬸母與阿穆他們受驚了。」
「不怪君美,老夫也沒想到張叔威會心懷異志,暗中監控我賈氏族人,致使阿穆他們喬裝冒險走狄道南下。若是張叔威派兵護送,走安定這條路線,當不至於出現這麼多事。」
賈詡也有些后怕,他本以為對大漢忠心耿耿,鎮守邊疆多年,有著涼州三明之稱的張奐之子張威,絕不會做出扣押朝廷大臣族人的蠢事。
要知道張威父親張奐當初就是兼任這武威太守,在好友閻忠的推薦下把他賈詡舉為孝廉,也就是說賈詡嚴格意義上來說算是張奐舉主。
張威雖然比賈詡小十幾歲,但有了這層關係,按照士族傳統來說,兩家應該守望相助才對。
況且賈詡叔侄權傾朝野,漢中朝廷名義上雖是天子劉協為主,但明眼人都知道,這可是他們叔侄兩人一手一腳打下來的。
賈詡叔侄雖不承認,但朝野上下甚至別的勢力常稱呼朝廷軍隊為賈軍而不名。
照常理,張威作為賈氏故地太守,又有著舉薦之功,當然應該極力巴結賈家人,以獲取更多的政治利益。
所以賈詡這些年放心將家人留在武威郡治姑臧,只帶著侄兒賈成出外從軍。
就是覺得家鄉安全,有舉主張奐父子照應著,老家族人怎麼著也不會有危險。
哪知道張威居然心懷異志,居然暗中想要控制賈氏族人,以達到他割據一方的野心,這卻是賈詡萬萬沒想到的。
不過好在涼州牧韋端立場堅定,把賈家人保護起來,使得賈詡老婆孩子有驚無險,逃過了韓遂軍追殺。
「你這次親自帶兵出征,是想一舉平定西北?」
「是的,韓遂、馬騰不過芥蘚之疾,邯鄲商、張叔威一戰可擒,若只是軍事上攻取西北,甘興霸一人足矣。不過西北漢胡雜處,不能解決根本問題的話,去了韓遂、馬騰,又會有張遂、牛騰出來,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野心勃勃之輩防不勝防。」
賈詡頷首:「你能想到這一點,老夫就放心了。我們賈氏出自西北,當知大漢治理西北數百年,皆以武力威壓為主,治標不治本。特別是對待羌胡,撫則優待過甚,奪民之利以肥異族。剿則趕盡殺絕,刀鋒所指無一倖免。致使西北官民、漢胡之間矛盾重重永無寧日。」
「叔父說的是,侄兒最近觀太史公之書,也深有感觸。其實治理西北,根在朝廷派遣官吏權勢過大。若其貪鄙,仇視異族,則很容易為了邊功挑起戰端,拖累地方和朝廷財政,苦的都是西北漢胡百姓。若是其膽小軟弱,懼怕胡人入侵,則很可能欺瞞朝廷,奪民之利而賄胡族,長此以往必然逼的漢地百姓揭竿而起,西北也無寧日。」
「嗯,你是看了左昌、宋梟、楊雍、耿鄙這歷任涼州刺史故事,才總結出的吧。」
「叔父說的不錯,所以這次侄兒出征西北,作戰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解決朝廷和漢胡之間最根本的問題。」
「你準備怎麼做?」
「西北貧瘠,無論漢胡首先必須解決生存問題。只要解決了這個問題,那就能夠建立起漢胡百姓對朝廷的信任基礎。然後還需建立起完善的官僚體系和監察制度,限制地方牧守權力過大,擅自開啟爭端或增加苛捐雜稅。」
賈詡沉默稍許,搖頭道:「你這樣做,必然需要朝廷支出為數巨大的錢糧物資,且耗時耗力,值得嗎?關東袁曹大戰將起,正是朝廷坐收漁翁之利,平定中原之時。你把精力和朝廷積蓄用在西北邊地,卻錯失中原良機,豈不是因小失大?」
賈成卻不這麼認為,他是知道歷史的,漢末黃巾起義到三分天下,最後司馬氏的晉朝一統全國。歷經百年的戰爭,使得全國人口損失了近八成,漢人元氣大傷。
與之相對的是,西北胡族因為中原無力對外,不斷發展壯大,開始連年入侵。
加上各國兵力不足,引外族加入軍隊,導致北方一度胡族數量佔大部,具有壓倒性的優勢。
他雖然族類觀念不是非常強,不許胡族進入漢地。
但沒有制約的胡族一旦進入漢地,對中原百姓來說就是個滅頂的災難。
五亂華絕不是一句民daronghe所能一筆帶過的,那是一場場戰爭和血淋淋的屠殺所寫就的歷史。
賈成寧願慢些平定天下,也要把羌胡問題解決掉。
在賈成眼裡,只要承認朝廷統治,不管是胡人也好,漢人也罷,都是大漢子民,享有朝廷子民的權利和義務。
解決了西北問題,也就是解決了未來的隱患。
當大家的觀念一致,再也沒有族類之分,而只是把各族當成風俗習慣互不相同大漢子民。
那麼將來不管發生什麼朝代變化,所有百姓的行為和訴求是一致的,再也不可能產生漢胡之間大亂殺的現象。
這點,他在益州推行百城千道計劃就已經有目的的試著推行這個理念。
益州蠻夷族群眾多,風俗習慣也各不相同。
以往時候,特別是南中地區,因為地方官員視其為異類禽獸,動輒掠奪欺壓,所以叛亂頻繁。
到劉焉當政時期,南中更是連官府都沒了,劉焉的政令根本到不了南中。
賈成的百城千道計劃實施,就是從根本上打破了蠻夷不能當官的陋規。夷族從開始能自治,到獲得在京師太學學習的資格,再到通過考試可以獲得更高官職的權利。
一步步將遍布益州各地的夷族納入到朝廷統治範圍里,使得夷族百姓心向朝廷,天然認定自己就是完完整整的大漢子民。
僅僅五年,益州登記在各地官府籍冊里的納稅百姓數量就從兩百多萬,暴漲到接近千萬。
這就足以說明,賈成在益州的實驗是成功的,具有推廣的可能。
但是西北羌胡和南方蠻夷不同。
南方蠻夷族類眾多,每個族群人口少有超過千人,互相之間交流不多,而且多為在固定地點結寨居住。
他們的生存方式多以漁獵和耕種相輔相成,很少有遷移他地的習慣。
賈成的百城千道計劃落實起來就比較切合當地實際情況,受到的阻力也不多。
西北羌胡以游牧為主,遷移頻繁,各個族群之間還經常因為草場、牛羊等問題互相攻殺吞併。
很難將他們固定在一個地方接受朝廷管制。
而且西北適合耕種的地方也就是各郡城池所在的綠洲,資源有限,養活不了眾多百姓。
百城千道計劃計劃在西北行不通,賈成必須找到更好的方法才能實現西北糧食自主。
這個就算是在兩千年以後也是很難達成的目標。
不過賈成還想試試,既然不能耕種糧食,就從西北特產入手,用手工業來達成自己的目的。
「叔父,我的計劃若是順利實施,也許不需要朝廷投入你想象中那麼多的錢糧物資。朝廷手裡有的不僅僅是錢糧,還有給百姓的機會?」
「嗯?你想空手套白狼,可行嗎?」
賈成呵呵笑了:「叔父不知,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有時候百姓們更願意接受朝廷空手套白狼的方式,而不是直接拿到只能吃一段時間的錢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