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豬靈
話說我在李老頭家吃了晚飯就起身準備回家,這時天兒已經黑了。那個時候又沒有手電筒這種東西,有,但是不太普遍,最常用的就是火把,把松樹皮剝下來晒乾,或者向日葵的杆子晒乾,拿一小捆點燃就算是一火把了,煙熏火燎的反正也能看得見。
我一手打著火把,一手拿根棍兒深一腳淺一腳的在山路上走著,天上一輪月亮,看起來模模糊糊的,時不時被黑色雲彩遮一下,,給人一種奇奇怪怪的感覺,在李老頭家裡暈了幾口小酒,酒勁兒上來也有點飄飄然了,走著走著抬頭一看前面走到一個叫板栗灣的地方,這裡兩面都是陡峭的山坡,漫山遍野都是參天大樹,就一條小路從樹林中間穿堂而過,加上樹林長的密,顯的陰森森的,不禁放緩了腳步,心裡打鼓「這地兒一直都說邪乎的很,我得趕緊穿過去,」
說著深吸一口氣,就準備進林子了。沒走幾步忽然聽到前面有人說話,「咦?莫不是還有趕夜路的人?剛好,人多有個伴兒」,加緊走了一段,隱約看見前面有兩個人,一個背著背簍一個佝僂著身子在前面走著,我看見了就一路小跑,我沒敢沒喊前面的人,因為晚上特別是走夜路,不要隨便隔老遠喊別人,那樣容易招來不利的事兒,背簍里裝著殺豬刀,還有抓豬的鉤子,一跑就叮叮噹噹的響起來了,我跑著跑著就覺得不對了。前面是走路我我這一路小跑咋就跟不上呢?正想著呢突然前面兩個人走到一個抱粗的大樹邊上,站定了往路旁一歪,不見了。我瞬間酒都給驚醒了,在原地站了一會兒,進也不是退也不是,「邪乎事兒被我趕上了?」於是摸出自己的殺豬刀拿在手裡,「我這殺豬刀殺的豬沒有一千也有五百了,放在地上螞蟻都繞著走,這煞氣也不一般了,特么管它是啥先捅過去。」
給自己壯了壯膽,我拔腿就往前走。眼看著就到樹跟前了,握著刀都手都出汗了,等走過大樹啥也沒發生,回頭舉著火把照了照,啥也沒有,四周寂靜的連個蟲鳴都沒有,「莫非喝了點兒酒眼花了?嘻,自己把自己嚇一跳。」正自嘲呢,手裡的火把不爭氣的給滅了,就剩個火頭在黑暗裡跟個螢火蟲似的忽明忽暗。這下我慌了,趕緊扭頭拔腿就走,反正離出林子也不遠了,等煥爺走出林子身上一身大汗,扭頭看了一眼樹林子,黑漆漆的出口跟個洞一樣,還好沒啥跟出來,吐了一口氣我轉身就往家去,但在我轉身的那一刻,我隱約看見在樹林邊一顆大樹上,一雙紅色的眼睛正陰森森的盯著我,我當時一動也不敢動,原地站了一會兒那雙眼睛也沒啥啥下一步的動作,於是我面朝它一步一步慢慢後退,等我快翻過那小山坡的時候我看見那雙眼睛從那棵大樹上慢慢下來順著我來的方向去了,準確的說是飄過去的。我沒敢做過多停留,趕緊回家,到家了我也沒吱聲,洗洗就睡下了。
然後沒過幾天就發生了開頭的那一幕,
「煥爺,您快想想辦法吧,這種事只有您能弄好啊!」
「你別急,容我想一想,李老頭這樣有多久了?」
「前後算下來也有一個禮拜了,就這兩天特別嚴重」
「行吧,那這樣,你先回去,我來想想辦法,放心吧」。說著就讓夥計先回去了。
「我說,李老頭別是撞了邪吧?」你奶奶神情不自然的問
「不好說啊,聽夥計形容的八成就是撞邪了,我得去那邊找找那傢伙,這事兒只有他才行」,說著我就起身換了雙長筒膠鞋就準備出發。
一路上積雪化了,路不是很好走,約摸走了個把小時終於到地方了。
「周老弟在家嗎?」
「誰啊?喲,煥爺,這大冷的天兒你咋來了呢,快進屋」一中年婦女走到門口招呼著。
「大妹子,周老弟在家沒,我有事兒找他」
「在呢,剛灌了幾杯馬尿,床上躺著呢,快坐」,女人半開玩笑的說著,一邊讓我進屋,走進裡屋就聽
「我說,煥爺來了,你趕緊起來,找你有事兒呢,」話剛說完,只聽見啪啪啪幾聲響亮的巴掌聲響起,我在外不經悶著發笑,
「剛躺下就鬼叫鬼叫的,能不能消停點兒,」男人揉著臉披著衣服迷迷瞪瞪的走出房間,
「哎呀,煥爺,你咋來了呢,坐坐坐,茵子啊,把茶倒上」
「別忙活了,我來找你是想跟你說個事兒」
「啥事兒啊這麼急啊,讓你這大冷天的跑我這兒來
說著我就把章夥計他家的事兒連同去他家殺豬發生的事講給他聽。
噢忘了介紹,這周老弟全名周國良,在家排行老三,所以大家一般就叫他周老三,老三是個道士,不是大家印象中的那種道館里的,他是那種村裡有人去世了,請他過去做法事的那種,據說他本人有法力,一些稀奇古怪的事兒他都能搞定,但是大多數人都不信任他,就因為他好酒,平日里嘻嘻哈哈,看著就不穩重,所以一般沒人找他,我跟別人不同,我倆從小玩到大,特了解,老三十幾歲的時候機緣巧合跟著一個老道士學習什麼做道場,學了有七八年之久哦,後來老道士得了什麼病去世了,他就開始自己一個人接白事了。
老三聽完我說的之後,沉吟了一會,「肯定是被上身了,結合你去他家裡發生的事兒,錯不了」
「有啥辦法呢?」
「事不宜遲,我跟你一起去,你等會兒,我收拾一下傢伙」
說著起身進內屋,從牆上取下一個黃布袋子,從箱子里拿出一個羅盤,這個羅盤乍一看很舊,感覺隨便哪裡淘的,但你要是仔細看就會發現這羅盤不簡單,非常古樸,上面的用的是小篆,筆鋒蒼勁有力,又拿了一把用紙折的黃旗,一隻毛筆,一盒硃砂,一疊用於畫符的黃紙,還有些七七八八的東西一股腦的塞進包里。
「走吧,宜早不宜遲,趁著天兒還早」
「走」
說著,我倆結伴就直奔章夥計家裡,約摸走了兩個時辰就到了板栗灣了,我指著那顆大樹說
「喏,我那天晚上就是這兒碰到的,就在這樹邊上人不見的」
老三沒說話,圍著樹轉了幾圈,又往上看了看,從兜里掏出幾個銅錢圍著樹擺了一圈。
「走」
徑直朝李老頭家去,我緊跟著,約摸半小時,我們就到地兒了。夥計趕緊迎上來,
「三哥,快進來看看吧」夥計都快哭出來了,家裡人都一個個愁眉苦臉的,
「別急,容我先看看情況」
老三進屋,只見李老頭蓋著被子,直挺挺的躺在被窩裡,臉色鐵青,枕頭上吐的都是污穢,家裡人給擦乾淨了,老三伸手進被窩摸了一下李老頭,
「怎麼這麼涼啊?他不冷啊?」
「他還說熱呢,之前死活不蓋被子,我硬是給他壓住才蓋著的」夥計說
老三拿出筆跟硃砂,掏出一張黃紙,畫了一個符籙,對夥計說
「把它放在碗里燒了,-用水把剩下的灰餵給他」
夥計趕緊照辦,等灌下去沒多久,李老頭就嘰哩哇啦的喊起來了,說肚子疼啊,沒一會兒就拉了,整個屋子臭氣熏天,殺豬總是弄豬下水,也沒見這麼臭的,我都差點給整吐了,老三把被子掀開,只見李老頭拉出來了都是黑色的污穢之物,我看了一眼悄悄跟老三說
「這顏色我咋瞧著跟上次殺豬放的血一樣呢?」
「我估計是那豬快成精了,上了李老頭的身,我在做做法」
說著從兜里取出羅盤,圍著房間轉了起來,而後找准方向,又從包里掏出一把香點燃,繞著老李頭轉起來,嘴裡還念念有詞,看著就像個跳大神的,弄完就把香插在了他家大門口,
「等這柱香燒完,李老頭也就好了」
夥計一家人鬆了口氣,趕緊上來遞煙倒茶,我低聲問道咋回事呢
「他這就是豬靈沖體,其實也沒啥大不了的,就是他火眼低,被豬靈鑽了空子,你在樹林里遇到的是豬的魂魄,當天因為你在,所以沒法兒下手,等你走了它就順著你走的路找到李老頭上了他的身,我在那顆樹下用銅錢擺了個陣,它本身就依託那顆大樹的,用符把它從體內逼出來,它肯定就要往那顆樹上跑,這個陣就能把它給封印在裡面,只要陣不破,啥事兒沒有。」
「噢,是這樣啊,我就說覺得奇怪,這麼多年殺豬也沒遇到過這檔子事。」
此事就這麼結束了,我們倆結伴各回各家,相安無事。
只到今兒你這手裡的銅錢。。。恐怕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