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擦肩而過

兩人拉開封條，進屋一眼就看到玄關空蕩蕩的鞋架，跨過紅底金花的祥雲紋腳墊走進客廳。客廳的長條餐桌上，果藍里的水果都乾癟發蔫，摺疊起來的水果刀放在一旁，桌角杯墊上寬口透明的涼水壺裡尚有一底殘水。

飛看著楠站在廳口深鎖眉頭的環視客廳。他的目光也從餐桌，沙發，茶几上掠過，順便在腦中組織起這家人的生活狀態，只通過眼前擺放的零星道具竟有點困難。

整個客廳被掃查搜查人員徹底翻了過來，桌底牆角摸了個遍。而在搜查前，整個屋子收拾的像退租前般乾淨利索，技偵警員們也就化身貪心的老房東吹毛取瑕的清查一番。屋子裡可能與案件相關的物品都被打包帶走，三件卧室的被褥枕套也都剝下來用以提取生物檢材。最近進入這間房的人與人間互相比著耐心與細心，只要有一絲疏忽就會輸。

兩人又去了三件卧室查看，能看到相片中每個主人生活的縮影。書桌的玻璃板下壓著老人的退休生活，可以看出老兩口喜歡結伴出遊，一張漁船照里拿著魚竿垂釣的老爺子還很矍鑠，一旁的妻子笑呵呵的看向湖裡；夫妻倆的房間布置的很簡單，衣櫃床鋪都是素白純色調，床頭柜上的兩個相框里分別是是母親與兩個孩子的合影；最後一間房空空蕩蕩，床板上罩著藍白條的布單，一看就是經過老人打理的空屋。

「看見那孩子的照片了嗎？」

「看的了呀，有發現？」

「跟他媽在一起，一點笑模樣沒有。」

「你這聽著像髒話。」

「也算吧，可見這小子也不招人稀罕。」

「跟你很像啊。」

「胡說。」

「你不覺得那孩子很可憐嗎？」

飛摸摸鼻子不開心的嘟囔著什麼，楠根本沒聽清他的話。兩人不約而同的向浴室走去。靠門邊的開關被按下，白光經過瓷磚的反射把整個浴室照的熠熠生輝，兩人能在牆上看見自己的影子。洗衣機與置衣籃躲在浴櫃下面，洗手台上的鏡中印照出浴缸與淋浴間。整間浴室沒有看到一條毛巾或浴衣外掛，掛鉤與掛桿上空無一物。

「說真的啊，他家這浴室可比樓下大多了啊。」

「嗯，我猜他們應該是了拓了空間，因此沒做好防水，才會漏到樓下去了吧。」

「所以說，夠用就行了，整那麼多花樣多麻煩啊。」

「直男，每個人習慣不一樣，有條件的話當然要大家都滿足了。」

「那到最後都滿足了嗎，我看沒有吧！」

她有點不高興了，直瞅到他腦門滲出了汗珠。楠不發一語的走出浴室，等走到門口轉過身又審視面前的屋子良久。隨著一聲嘆息兩人離開了302室。叮咚一聲電梯門打開，阿飛的手機鈴聲也回蕩在樓道之中。

「什麼，追蹤到那個人了？」

「什麼情況」

「嗯，把定位發送給我，我和楚隊立即趕過去。」

被猛力推開的門飛快的撞回到門框上又彈了回來，留下原地來回搖擺的樓門，飛和楠衝上警車揚長而去。

「15分鐘前，地點在柳林路與雙水路交口，距離這裡不遠。」

「現在人在哪。」

「他們正在找」

隔著車窗都能聽到其他車輛憤怒的喇叭聲，一定有人砸著方向盤罵著大街，只是因為飛筆走龍蛇的開著車，就連紅燈也攔不住的勢頭嚇停了綠燈直行的兩輪摩托車。人行道並沒有行人，於是車子飛速穿過。

「喂，我是楚楠，找的怎麼樣了。」

電話外放中傳來十分焦急的聲音，顯然警員們正分別沿著四個方向努力搜索目標。

「隊長，我們發現一個戴著漁夫帽背著黑色登山包的男人，上身是黑色短袖T恤，沒有明顯花紋。下身應該是黑色單褲。」

語速十分快，楠一詞一句的記下來，眼前不經意一瞥前方，發現車頭驚險的擦著前車車尾而過，驚起的心跳還沒平復，就又見眼前人行道上三兩行人已在眼前。隨著飛的方向盤向右輕打，隨著一連串喇叭聲響起，行人也消失在了眼前。

「現在在哪裡，坪山路與懷柔路交口附近，由東向西的人行道東側。」

「隊長，還沒到大路口，是雙林路的那個小路口」

「什麼？」

楠飛快的確認導航地圖，同時記憶在腦內一閃而過。那突然出現的人影和電話中描述的非常相似，但就那樣擦身而過了，她不甘心這樣，於是立即推門下車，望著人影消失的小路口直追過去。

「你幹什麼去」

「路口停下再來找我」

話語被利索的甩在奔跑的身影后，她躲閃著車輛，只留下焦急的飛和氣憤的鳴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