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曖昧黃昏

最近飛做了很多從沒做過的事兒，比如買了一束鮮花，訂了一桌網紅告白餐。飛也改變了衣著，腳上穿著休閑皮鞋，下身是稍顯正式的棕色長褲，襯衣雖然是舊的，但在飛更衣櫃里靜候的新西裝卻已經等的不耐煩了。

但在這片環境堪憂地形複雜的棚戶區，讓阿飛的煥然一新瞬間綴上了黃泥點子。在昨晚前半夜的狂風肆虐后，在破曉的前一刻終於下起了雨，而趕在最早上班的打工人還未出發前就停了。對於辦公室的領子們當然天公作美，但是對於外勤黨就相當不公平了。

由於最近的工作清閑下來，雖然讓飛十分的不適應，但這也代表著無事發生歲月靜好，這放幾年前是他不會有的心態。在處理積案的過程中，讓飛有了改變。曾經，他有很多的看不慣，偷雞摸狗的賊偷、陽奉陰違的官兒、缺斤短兩的奸商、甜甜蜜蜜的情侶，但這些人並非都能繩之以法。即使到了而立之年，因為依舊憤青反而讓他保持著高昂的鬥志。一切的變化似乎都源於那個女人的到來。

而現在他多了同情與關懷，那是與痛恨、鄙夷、不屑根本不同的情感。隊里的糙老爺們笑嘻嘻的說他娘炮，飛更加鬱悶了。

對於工作，阿飛雖然有著熱忱但卻並不仔細，這個毛病曾經一度讓他萌生退意。即使他能觀察到隱秘角落，推敲出很嚴謹的行動軌跡，但卻經常忽視人性的變化多端，通常其更喜歡大刀闊斧不留餘地的蠻幹。所以有領導評價其有勇無謀，是個能緝盜卻不會捉賊的警察。

「做工作要剛柔並濟，最近一周咱們組都是零投訴，錢隊今天特意表揚了咱們。但是接下來將進入黃金周，或許會有新的，緊急的，突發的事發生，請大家做好準備。」

「隊長同志，你就剛柔的不對勁，該柔柔的誇我們幾句就誇嘛，不要非要冷板板的。」

「小飛，全隊就等著你一起上光榮牆了，一邊呆著去。好了，趁著這幾天沒事，大家都該生娃生娃，該結婚結婚。」

「嘿嘿，隊長我娃過滿歲，這可是聽您老的命令。」

「咳！你娃都初中，咋還滿歲呢。」

「你懂個啥，1歲是滿13歲就不滿了，我給你說啊想讓丫頭高興，不僅要過還要隆重過。」

「那老大，我也過滿歲，自己給自己過。」

「那......」

氛圍開始向不著調的方向發展，而她也不惱，笑呵呵的看著一群大老爺們爭先恐後的胡謅白咧。飛看著頭上的掛鐘有點急躁，因為預定的時間快到了，可按照這個架勢，等身邊這群散場不知道猴年馬月了。

「都該幹啥幹啥去，我找隊長有事，去去。」在她沒空降來之前，飛的外號還是『混世魔王』，一吼之下震懾力不減當年，人堆立馬散開，但卻也有圍而不散的趨勢，眾人都呵呵的笑看。

這讓飛的心毛毛地，就好像自己的糗事被所有人都發現了，而現在不能說『好像』了，人群正中帶著三分淺笑的她也望了過來。只看的飛呆愣愣於原地，他從沒見過這麼美的人。

「小飛，你孩子也過滿歲嗎，或者老婆滿歲？」

「...」

「不是請假，那就是請客嘍，大家有口福啦。」

「那個...」

「也不請客？那有什麼事，你倒是說啊。」

飛左看右看，一個人也沒少，好似更多了些好事之徒。

大家都樂呵呵的盯著他，這算不算是好事呢？

「你，你出來一下。」他只能像拉犯人一樣把女上司拖出了辦公室，轉角拐個彎還差點撞上一個，明明天都黑了，整個辦公大樓好像充滿了人。

「哎，你使這麼大勁幹啥呀，說吧到底有啥事？」她一定憋著笑，她一定知道。

「不是，之前就讓你把今天晚上的時間空出來了，我這兒有事跟你說。」

飛想了想，換個詞。

「跟，跟你彙報。」

「說吧。」

「就是，咩？」

「嗯」

「在這兒說？不對，不在這說。」

「你到底說不說。」

「說說！你吃了嗎？」

「你是不是傻了呀，沒吃呢。」

女警笑的更開懷了，阿飛成功變成了一個傻子，且還是一個巨大號的。他懷疑自己被涮了，被一個人精玩弄了。

「那一起先吃飯，我在慢慢跟你說。」

「所以今天晚上，你專門請我一個人吃飯嗎？」

她的嘴角依舊保持著美麗的弧線，收起大部分笑意，以刻意嚴肅起來的口吻問話，問的對面男人臊得臉紅，嘴巴子有點發燙，不利索的吐字像個結巴。

「嗯嗯，就咱兩，你等我換身衣服！」

他飛也似的跑走，還拐錯了方向，掉頭回來傻愣愣的沖著女人喊「院門口」見。女人抱著肩膀不答話，見他完全消失在了走廊也快步向更衣室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