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其實我拍了照片

面對墨梓幽意味深長的目光，古寂的臉上並沒有顯露太多情緒。

他當然知道自己可能會遭到懷疑，不過就像墨梓幽對他的身份表示懷疑一樣，他同樣清楚墨梓幽身上藏有秘密，二者就像抓住了彼此把柄的同夥一般，有些事其實心照不宣。

不過……

讓古寂擔心的事好像還是發生了。

正常來說，面對一個只見過幾次面的女人，哪怕他把對方的背景調查了個底朝天也絕不會放鬆警惕，更不會輕易暴露可能對自身安危造成威脅的信息，以免埋下隱患。

可明明現在都在這樣想，他居然還是輕易把「信任」這種東西交給了墨梓幽，沒有什麼防備就把不少信息透露了出去——就好像那天選擇救這女人一樣，似乎有什麼東西在不知不覺中影響了他的判斷。

想到這裡，古寂不由心中一沉，難道又是見憐體的影響嗎……

可問題在於他這次也沒有什麼理由能覺得這傢伙可憐啊……

恍然間，古寂突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說起來……神臨症好像也是神明力量下影響的結果吧，可是為什麼【窺神之眼】始終沒有察覺到有關神臨症的異常？是因為這種力量並不明顯，還是有什麼別的原因？

見古寂一言不發，墨梓幽還以為他對自己的懷疑感到不舒服，於是解釋道：「別擺出那副表情，你放心好了，我可沒有把你抖出來。」

古寂思索片刻，平靜道：「是嗎，那我也會好好為你保密的。」

墨梓幽一愣，狐疑道：「什麼保密？」

「當然是那天你差點死在我家的事。」古寂學著墨梓幽之前的樣子，同樣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低聲說道，「我會為你好好保密的。」

相比於那種完全沒由頭的「信任感」，他還是覺得這種互相抓住對方把柄的關係更加真實，也更加可靠。

畢竟這和利益相關。

墨梓幽似乎讀懂了他的意思，不過並不在意，而是得意一笑，說道：「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那件事已經過去了，所以你說的這些可威脅不了我。而且相信我，如果這件事真的被了傳出去，你肯定也會受到牽連的……」

「我指的不是這件事。」古寂打斷她的話。

墨梓幽一愣：「那是什麼事？」

見古寂神色從容，她不由有些心虛，難道自己還有什麼把柄落在了這傢伙手裡不成？

不應該啊……

在她的注視之下，古寂微微嘆息，似乎有些難以啟齒，手中的水瓶拿起又放下，半晌才緩緩開口。

「那天給你脫衣服的時候……其實我拍了照片。」

墨梓幽神色一僵。

……

古寂是被抬***室的。

他已經很久沒感受到這種筋疲力盡的感覺了——兩腿發軟，渾身的每一寸肌肉都在哀嚎，肺部仿若火燒一般，心臟好像要從胸腔里跳出來，甚至連動一下手指都做不到。

負責抬他的人是同樣不太好受的胡威和班長許文，兩人此刻皆是鼻青臉腫，呲牙咧嘴，臉上的神色有些古怪。

看著趴在桌子上猶如死屍一般的古寂，許文終於忍不住了，他面露同情，欲言又止道：「那個……古寂，你難道是哪裡得罪了墨老師嗎？」

之前當看到墨梓幽帶著古寂離開的時候，他還在想是不是因為墨老師了解了古寂並非超凡者的情況，所以打算跟他道個歉，然後為他單獨安排之後的課程什麼的。

然而當見識到古寂歸來的下場后，他才明白自己想錯了，而且錯得很離譜——

這個倒霉的傢伙一回來就被勒令圍著場館一直負重跑，並且中途絕對不可以休息。

許文本來還打算去勸勸老師的，然而當看到墨梓幽那張冷若冰霜的臉，以及那副「誰來都不好使」的表情時，他終究還是退縮了。

畢竟他當時已經在對練中被打得暈頭轉向了，可謂是自身難保。

教室里，古寂沉重的呼吸聲彷彿連綿的悶雷，半晌才擠出兩個字：「沒有。」

——他一口咬定自己拍了那樣的照片，那女人不針對他才怪。

許文聞言微微皺眉，嚴肅道：「那就是她在故意針對你了？不行，我要去報告孫老師！」

之前墨梓幽對班上眾人的處罰他倒是可以理解，畢竟對方說的有理有據，頂多只是嚴苛了一些罷了，可她明知古寂並非超凡者，居然還不斷壓榨後者的體能，差點沒讓古寂死在場館里，這種事他無論如何都不能忍受。

「不，不是針對……」

古寂此時連抬手的力氣都沒了，為了減少體力消耗，他連多餘的話都不想說，可還是出聲制止了許文。

胡威摸著自己發腫的額頭，皺眉道：「既然不是針對，那她讓你跑那麼多圈幹什麼？」

「別問，我休息。」

古寂的聲音很虛弱，但語氣卻格外嚴肅，顯然不想讓他們繼續過問這件事。

見狀，胡威和許文兩人面面相覷，最終只能無奈搖頭，呲牙咧嘴的往教室外走去——

他們要去醫務室。

其實正常來說，像古寂這種累得半死的情況也應該被送到醫務室才對，可今天的醫務室已經被班上的其他人塞滿了……

墨梓幽的訓練方法太過殘暴，在那之後除了古寂一個人一直在跑圈之外，其他人都在相互對打，不能留手——面對那女人帶著殺氣的目光，所有人都知道有手的後果是什麼。

好在那女人還沒有到喪心病狂的程度，自費讓醫務室給大家使用最有效的療傷藥劑，像這種皮外傷應該明天就可以恢復。

隨著許文兩人的離去，教室里就只剩下了古寂一個人。

壓榨體力也是【古衍鍛體術】的修行方式之一，不過他平日里並沒有多少這樣的機會，今天也算是如願了，希望下次可以繼續……

不多時，古寂的耳邊突然響起了一陣腳步聲，腳步聲很輕，來者的腿似乎受了傷，走起來一瘸一拐的。

他連抬頭的力氣都沒有，只是發覺那人停在了自己身邊，輕輕在桌子上放了什麼東西，然後便一瘸一拐的離開了，整個過程中什麼話都沒有說。

大約十分鐘過後，古寂終於恢復了些許力氣，從胳膊里擠出一隻眼睛，發現桌上不知何時被人放上了一瓶標註為特級的體力恢復藥劑。

特級的藥劑功效比普通藥劑更為強大，只有技術高超的製藥師才有機會煉製出來，這玩意對恢復體力有奇效，更是可以有效緩解因為超負荷運動所帶來的種種不適感，當然也價格不菲，需要到專門的店裡才買得到。

而從標籤上的日期來看，這應該是有人剛剛才從店裡買回來的。

古寂看了看門外，空無一人。

送藥劑的人早就走了。

古寂心中其實有所猜測，端詳藥劑良久，扭開嗅了嗅味道，隨即將其一飲而盡。

在那之後，隨著一種清涼感在體內暈開，他重新把腦袋埋進胳膊里，繼續在意識海中研究起【古研機械圖紙】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