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徹底收攏芳仙
空曠的房間里，石螢就地盤坐在地上，兩手掌心朝上，放置在膝頭。
她並不是在修鍊，她也不會修鍊。
她只是在找回自己的小泥人。
「如何是自成一界呢？」小石螢仰頭問巫奶。
巫奶慈愛的問，「小螢認為我們凡人擁有什麼呢？」
小石螢摸著巫奶蒼老的眉眼，巫奶包容的看著她。
彼時正是黃昏，小石螢的聲音稚嫩極了，「我們凡人有眉毛，眼睛，鼻子，嘴巴……」
老人被她小手的游移弄得很癢，不由忍著笑問道，「還有什麼呢？」
「還有……」小石螢眼睛一亮，「還有身體！」
「除了血肉之軀，凡人還有最寶貴的東西。」巫奶將手輕輕按在石螢的胸口，蒼老的眼眸微微一彎，「還有靈魂啊。」
「靈魂？」
「是啊，靈魂。」巫奶意味深長的道，「等學會感受到靈魂的時候，小螢就明白我在說什麼了。」
靈魂……
石螢的眼皮微微顫動，腦海揮去一切紛雜的想法。
可是要怎麼感受到靈魂呢？
靈魂是什麼？
她會走會動，會跳，是因為身體還是因為靈魂呢？
不過人死後身體就只是一副軀殼，那麼讓她會走會動會跳的應該就是靈魂了吧。
可是接著石螢又煩惱起來。
那神仙呢？不說雲生神君之流，就說芳仙，芳仙她肯定是有靈魂的，她還能感覺到她靈魂凝實的感覺。
那如果她能感受到別人的靈魂，那為何不能感受到自己的呢。
石螢沉下心神，到處都是一片黑暗，她聚集注意力在自己的心臟上。
自從小泥人活了之後，她時常感到心中和它建立起了一絲聯繫，只是這點聯繫並不深。
石螢感受著心臟的跳動。
一下……兩下……
砰砰砰……
心神的牽引更深了，心跳放緩，那絲牽引似乎要將她的注意力從鮮血縈繞到左手手腕上。
石螢感到自己的鮮血在發起燙來。
她不由微微屏住呼吸，心神的牽引更甚，她忽然福至心靈，手腕越來越燙，越來越燙，好像有什麼東西就要破體而出。
忽然，石螢眼前一片亮光。
她敢發誓，她的眼睛沒有張開一絲一毫，但是她就是「看到」一片亮光，好像有什麼角落傳出破繭而出的聲音。
好像身上哪個地方破了一個洞……有什麼東西無聲的張開，露出裡面的世界，石螢呼吸粗重起來。
「啪！」
細微的響動卻如雷貫耳，石螢眼前的亮光消失不見，周圍一片黑暗，她猛的睜開眼睛，劇烈喘息著，靈動的雙眸內全是駭然，細細看去，似還有什麼即將要驚濤駭浪的東西，卻被戛然中止。
燙。
好燙。
石螢渾身的血液都是燙的，她愣愣看著自己的左手手腕。
明明一切如常，在她的眼中，卻彷彿通過血肉看到深藏其中的能量。
她好像看到了自己的靈魂。
手上一涼，小泥人忽然跳上來，腳腕的繩子垂了下去，身子有一半是扁的，它揮舞著手在告狀，很是委屈。
石螢朝著它的動作看去，地上赫然躺著七色花，七色花旁還有小泥人摔扁的泥土。
剛才就是它們發出的動靜。
在石螢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時候，它們突然出現，被甩在地上。
細弱的手伸出，石螢彎腰撿起七色花，看了一會兒后，她忽然發出笑聲。
小泥人瞪起小綠豆眼。
石螢溫聲細語的托起小泥人，「留下七色花，你再進去一次。」
小泥人，「……」
它奮力開始掙紮起來。
三日後，芳仙還沒來得及去雲生殿，路過百花園時就看到眾多仙子圍在一塊，臉上各有不屑。
她心裡感到不好，果然在角落裡看到石螢。
芳仙一時都不知道該不該過去，石螢卻已經看到她，興高采烈的沖她揮手，「芳仙姐姐，你快過來！我等你好久了！」
所有仙子瞬間臉色奇異的看芳仙。
「芳仙，你什麼時候和這個凡人混在一起了？」
芳仙，「……」
視線變成了針尖，直直扎進芳仙的心裡。
她硬著頭皮靠近石螢，在三步遠的地方停下來，硬邦邦道，「東西呢？」
石螢天真爛漫的一笑，「芳仙姐姐不能想要得到好處，又試圖一點代價都不付出。」
芳仙心裡一涼，索性狠下心不管那些仙子的目光，又靠近了石螢一步，揮手設下仙法，將自己和石螢圍在裡面，讓旁人都看不到。
「芳仙姐姐對我真好。」
「……」
芳仙的眼睛都要冒出火來了。
不過三日未見，石螢已經和她印象里有些不同。
那向來柔弱蒼白的臉色有了幾分血色，因為體弱帶來的虛弱感減少許多，更讓芳仙心裡覺得不舒服。
石螢將她與那些仙子們孤立起來，若是石螢沒有做到她承諾的，芳仙恐怕很難再顧及以前的交情。
「別這樣，」就算是這樣，石螢還表現得很好脾氣，「我來百花園是有原因的，不是故意的。」
什麼原因？
卻見下一秒石螢不知道從哪兒摸出一朵花，花根完好，還帶著泥土。
石螢沖著芳仙笑，「芳仙姐姐，你的東西。」
「……」
芳仙睜大眼，心中大受震動，「這……這是……」
石螢將花塞到芳仙手中，動作粗魯得芳仙心都在跟著顫。
「當然是答應給你的七色花啊。」
「……」
芳仙當然知道這是七色花，她咽了口唾沫。
她只是沒想到石螢真的能拿出來。
芳仙如同對待珍寶一樣撫摸遍七色花的每一寸，忽然手中摸到粗糙的地方。
那是七色花離花根的七寸之地，有一處銜接不流暢，像是生長時生彎了一般。
芳仙卻覺得這拐角處甚是熟悉。
像是……被石螢折斷的那枝。
芳仙口中發乾，「這是從哪拿來的？」
石螢一派天真爛漫，「這個芳仙姐姐就不用管了吧？」
「……」
芳仙望著眼前的石螢，明明石螢的個子才到她的肩頭，她卻覺得眼前的石螢甚是陌生。
「你就不怕我告訴別人？」
石螢神色變都沒有變一下，「我相信芳仙姐姐！」
芳仙皺眉。
石螢，「畢竟，我們可是同一條船上的人呀，芳仙姐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