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迷茫
姻緣仙君越是如此，石螢越是不動聲色。
她在姻緣殿可不是白呆的，多多少少了解姻緣仙君的性子。
她心念電轉間，反而翹了翹唇角。
姻緣仙君既看不起她，又想從她這裡得到泥人的秘密，這天下間，哪有這麼好的事。
「這小兒怎麼到你這裡了？」姻緣仙君像是才看到石螢，裝作不經意的問道。
司命仙君笑眯眯，「你不願收她為徒，我卻不像你一樣不識慧人。」
石螢意外。
姻緣仙君眼珠子在轉，他走到石螢面前，「你可願拜司命為師？」
石螢霎時知曉他的目的。
她猶豫，「今日才見司命仙君，這……」
姻緣仙君道，「你看！她當日去姻緣殿也這麼說，結果如何？她連本仙君都看不上！」他對司命仙君道，「一個凡人，自視甚高，司命仙君一口一個小徒弟，也不問問人家願不願意！」
石螢無言。
霧雲仙子欲言又止，複雜的看著姻緣仙君。
他是否忘了，他來這裡的目的是什麼？這樣得罪人好嗎？
出乎意料，司命仙君臉色變也不變，「姻緣此話差矣，不管是師徒之事，還是處世之事，不都一個願字嗎？照姻緣所說，一個凡人在我們面前不配談願，那我等在天帝面前，是不是也就任天帝如何，而不管願不願？」
姻緣仙君一噎，既納悶司命仙君不站他的邊，又怨司命仙君拆他的台，「這怎麼一樣！」
「哪裡不一樣？」司命仙君反問，「爾等好不容易成仙，為何心中門戶之見如此之深。天地之大，你非要分個三六九等，豈不可笑？」
石螢吸了口氣。
這司命仙君真是每一句話都說進她的心裡。她自入神界以來，沒少壓抑本性，處處忍耐不計較，但是司命仙君的話，卻正正說出她的想說之處。
這司命仙君……也不像外表那樣不著調。
姻緣仙君的臉色更難看，「我從沒有那樣說！」
他踮腳問石螢，「本仙君幾時看不起你了！我從見到你第一面就說要收你當弟子，是你自己不願意！」
姻緣仙君才不覺得自己有錯。
石螢假笑，「仙君誤會了，我只是覺得姻緣太過深奧，不適合我罷了。」
「你是覺得你修姻緣修不出什麼來？」
石螢搖頭，「不是姻緣仙君自己說的嗎？」
姻緣仙君一噎。
司命仙君瞥了他一眼，「姻緣啊姻緣，你這麼看不起人家，還千里迢迢跑過來嘲諷她，何必連這點肚量都沒有呢？」
姻緣仙君甩袖，「小老兒才沒那麼無聊！」
司命仙君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哦？那姻緣是來做什麼的？」
「……」
姻緣仙君看向石螢。
石螢無辜的回望他。
姻緣仙君白須微動，嘴張開又閉上，怎麼都說不清求人的話。
霧雲仙子見此站了出來，為姻緣仙君解圍，「仙君忘了？您是為一樁姻緣來找司命仙君的。」
「哦，對對對！我來幹什麼不是和你說了嗎！」
司命仙君看了霧雲仙子一眼，並不計較，從善如流的一指門口，「那現在問題解決了，姻緣仙君該走了。」
「……」
姻緣仙君甩袖，氣鼓鼓的走了。
霧雲仙子行了個禮，然後跟了上去。
司命仙君摸著下巴若有所思。
「仙君。」石螢叫他，「我們接下來要做什麼？」
司命仙君轉身，看她若無其事的樣子不由有些有趣，指著門口道，「你跟那個仙子關係很好嗎？」
石螢心中一動，「之前在姻緣殿，有勞她多照顧。」她歪了歪頭，自然而然的問道，「有什麼不對嗎？」
司命仙君笑一聲，「她啊，是個苦命人。」
石螢困惑，「為什麼這麼說。」
「你當她為何跑到姻緣殿？」
石螢不動聲色，「仙君為何認識她？」
司命仙君一笑，竟然說，「你猜。」
「……」
石螢鬱悶的看著他。
司命仙君哈哈大笑，「來吧！我教教你何為命數！」
司命仙君變出兩個蒲團，在命數石下坐下，石螢學他的樣子盤坐下來。
「聽說凡界有很多傳言中的小故事，那今日我就讓你看一看這小故事吧。」
司命仙君揮出仙光，從命數石中牽引出一顆光點，落在石螢身上。
霎時，石螢眼前一亮，一個農夫出現在面前，同時耳邊同樣傳來司命仙君的聲音。
「兵荒馬亂之時，一位農夫面前忽然降下一個神仙，言稱他乃天下之主，然後農夫披上戰袍，征戰沙場，自立為王，受天下人敬仰……」
雲生神君來接石螢時，石螢還是頭昏腦漲的，被塞了一腦子凡間為何而戰。
雲生神君含笑看她，「司命教了你什麼？」
「司命仙君讓我看了好幾個皇帝的發家史。」
雲生神君頷首，「可還有趣？」
「有趣是有趣，」石螢想了想，搖了搖頭，「但是我不喜歡。」
「為何？」
石螢理所當然的道，「那麼多做皇帝的命格，天上的神仙去幫他們做皇帝，也沒見他們做皇帝之後，天下人都吃飽了，那麼他們為什麼天生就能做皇帝呢。」
她仰起小臉，很是困惑，「皇帝不就應該讓天下人吃飽嗎？」
雲生神君凝視她一會兒，然後失笑說道，「命數石上裝不下太多人的命數。」
「……」
石螢心中一涼，只覺得雲生神君意有所指，可是雲生神君卻不就此多說什麼。
「今天才第一日，石螢好生學著，若是還不喜歡可以換個地方，若是喜歡……」雲生神君看她一眼，輕輕一笑，「那自然最好。」
石螢抿唇，「知道了，雲生神君。」
雲生神君送她回雲生殿，就說有事走了。
偌大一個雲生殿，只有石螢一個人。
石螢放下小泥人，前所未有的迷茫了。
轉眼來到神界快一年了，她今年十七歲了，可是關於成仙之事還是沒影。
她想拜強大的人為師，可是所有人都說自己不能拜雲生神君為師，於是雲生神君便為自己物色其他人。
姻緣仙君不行，司命仙君不行……
再這麼下去，她何時才能強大？
石螢的目光落在泥人身上。
或許，她應該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