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人魚還活著

雲佳期像每次那樣準備上樓，一個驚奇的聲音叫住了她：「雲同學？」

她偏頭看去，目光凝了一下。

秦觀，教生物的那個老頭？

他怎麼在這兒？

很顯然，秦觀對於她也有相同的疑問，樂呵呵地笑了笑，極具親和力：「我教授帶我來的，說是今晚有好東西，沒想到自己先走了。我一個人在這邊也沒什麼意思，還打算離開的，結果看到雲同學也在這……雲同學你是怎麼……」

秦觀是讀完博士后教學生的。有個不簡單的教授這事也說得通。

但就是說得通了才奇怪。

雲佳期扯了扯唇，正欲說話。

「期期，你怎麼走這麼快？」陸清抱怨的聲音夾雜著急促的腳步聲。

雲佳期笑了，眼尾輕抬，示意陸清和顧杳年的方向，對秦觀說：「他們帶我進來的。」

陸清看到秦觀也愣住了：「你是那個，物理老師？」

顧杳年雙手插在口袋裡，冷淡糾正：「是化學。」

雲佳期掀了掀眼皮，輕嗤了一聲。

陸清有點尷尬：「抱歉抱歉。我上課不太聽。」

秦觀：「……」

有沒有一種可能，其實我是教生物的？

不過秦觀沒太糾結這個問題，笑得和善：「我一個老頭子在這邊也不太合適，要不我們一道？」

陸清皺著眉頭，顯然很為難。

這誰出去玩，帶個老師啊？

他正要回絕，雲佳期漫不經心地應道：「行啊。」

*

包間里，秦觀點了一瓶酒，又拿了四個杯子，全斟上，熱情得不要不要的：「既然都出來了，那就玩好一點。」

陸清和顧杳年沒好意思拒絕，雲佳期也接過高腳杯，唇輕輕碰了下杯子，卷了點酒味進口腔。

秦觀目光在雲佳期身上：「好喝嗎？」

她的指腹摩挲著著高腳杯的杯身，又輕輕抿了一口，嘴角勾著似有若無的笑，眼裡卻冷得不像話：「好喝。」

拍賣還沒開始。

秦觀拿出筆記本架在腿上在做上課的課件，雲佳期瞥了他一眼：「我也有一樣的筆記本。」

她從自己背包里拿出筆記本，純黑的筆記本極薄，因為品牌好，價格貴，所以運行自然也是極快。

倒是有意思的一點。

秦觀一個老師要運行這麼快的筆記本有什麼用？

秦觀黑色鏡框下的眼睛很快地閃過了一抹精光，他隨即低了低頭，掩蓋住了眸底的深沉，抬頭，又是那個笑容滿面的老師：「這麼巧啊？」

*

正說著，拍賣會開始。

辰閣拍賣場拍賣的自然都不是些常見的，而能來辰閣的也不是什麼一般人，大風大浪什麼沒見過。

所以即使再稀奇，再珍貴，也沒做到轟動全場。甚至參與拍賣的人也寥寥無幾。

直到最後一件拍買品……

連主持人看到名字眼裡都浮現出了驚愕，和過來遞牌子的人反覆確認。

而全場人滿人患，顯然都是為了最後一件拍賣品。

來之前所有人就聽說今晚最後一件絕對是壓軸品中的壓軸。

雲佳期窩在沙發里，雙腿交疊，手腕輕晃，懶散地看著高腳杯，像是在打發時間。

陸清在極其興奮地等著最後一件拍買品。秦觀雖然也在等，但臉上的興奮和期待並不多。

顧杳年在看雲佳期。

台上拉起了紅幕，紅幕後面掩蓋的是最後一件拍買品。

主持人在反應過來之後很亢奮，語氣都止不住地上揚：「下面，我們拍賣最後一件商品。這件商品，原諒***拍賣這行也十幾年了，都沒親眼見過，如今，真是大開眼界……」

所有人的期待值升至最高。

紅幕緩緩拉開。

最後一件拍賣品出來。

全場嘩然！

雲佳期提了提眼皮，漆黑的瞳孔聚焦於台上的展品，眼神里忽然迸發出極冷的戾氣。

台上，一個偌大的封閉玻璃缸立在正中央，裡面盛滿了水，而水裡面，赫然是一個長著魚尾的男人！他恐懼地看著周邊，墨綠色的瞳孔並不澄澈，很渾濁。魚尾是淺藍色，魚鱗早已不完整，甚至還帶著血跡。

所以，人魚還活著？！

陸清和全場的人反應一樣，嗓音顫抖著都快破了：「那是，人魚？」

雲佳期收回了目光，挑了個眉，沒見過世面的模樣：「那就是人魚？」

顧杳年「嗯」了一聲。

雲佳期側頭看了三人一眼，又喝了口酒，微微低頭，高腳杯上，映出她冷漠乖戾的臉，眼角浮著幾條駭人的紅血絲。

這就是人類。

一邊惋惜人魚的滅族。

一邊又做著滅族人魚的事。

發現了人魚他們會怎麼樣？

把人魚捧成國寶嗎？

不可能。

他們會把人魚放在實驗室里，抽她們的血，拔她們的鱗，用她們做實驗，滿足他們永生的願望。

對外又宣揚，人魚們為實驗獻身是偉大的。

誰在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