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路熙天下第一

「我說真的。」萬銥把終端防窺解除，給他們看自己的銀行卡餘額：「但是這筆錢可能十分鐘之後就會被凍結。」

志剛頭腦空白了一瞬間，然後她血脈中勤儉持家的基因刻不容緩地蘇醒過來：「你還有其他卡嗎！快把錢轉出去！」

萬銥解釋：「這張卡是綁在我爸卡上的副卡，只可以做消費性支出，不能轉給個人。」

志剛立刻提出一個普適性的誠懇建議：「去買房。馬上去。」

萬銥：「啊？我的想法是，我既然組建了這個隊伍，這筆錢應該花在這個隊伍上。」

志剛恨鐵不成鋼：「我們又不是圖你的錢才來的，零零散散花得花多久！你再遲疑錢就全沒了！」

志剛從自己的終端里喚出以前存過的高清AR地圖。

雲端營地呈正圓形，從里到位分為三個部分。

圓心是「870號時空撕裂點」，在官方平台登記備案的職業無限定者，可以通過時空撕裂點進入混沌空間，目前受混沌遺物「雲端」影響，懸在空中。

最靠近圓心的一環是模擬空間。這裡除了受混沌遺物「雲端」影響，還受混沌遺物「泡影」影響，可以設定出任意模擬混沌空間。本次無限定大賽的主要比賽場地，就在這裡。

最靠外的一環則處於地面，從大門向東，依次是服務大廳、後街、綜合樓、宿舍群。

志剛找到後街，然後點擊放大：「咱們現在去不動產交易中心。」

萬銥提出質疑：「我查過了，伊斯帕大區買房要十天的購房資質審核，才能正式過戶。」所以她才沒考慮不動產。

成績不好的少女姚志剛，初中畢業之後就混跡於武館，早早進入社會經濟獨立。有些事情網路上查不到太具體的關節，非得經歷過、見過的人才能明白，姚志剛顯然對「擁有一所自己的房子」做過太多功課，比刷了兩輩子學歷成就點的萬銥懂行多了。

志剛：「你買無限定者營地里的啊！營地里的房子直接屬於人類聯盟，不歸伊斯帕大區管轄，就不用購房資質審核了，全款購房，過戶起來要不了十分鐘。你自己住也行，租出去給別人也行。」

萬銥一行人急匆匆衝進不動產交易中心，抓住最近的一個導購：「你們這裡有一萬兩千銀克朗左右的全款房嗎？要營地里的。」

導購很專業，抬手扶扶眼鏡：「有的有的，一萬兩千銀克朗是很高的預算了，基本能買我們手上80%的房源了。還有其他要求嗎？」

萬銥：「精裝修，立刻能住人。」

導購喚出終端投影：「我們這邊有一批精裝修的別墅。這批房源要走拍賣的，但是現在只有你們要買，也可以直接成交……」

萬銥已經火速看好了房源——這是每一個小鎮做題家都具備的技能，不會快速獲取信息怎麼卷死別人——她指著門牌號是「077」的一套房子說：「就這個，全款，現在刷卡。」

導購可能沒經歷過半分鐘的成交案例，愣了一下，然後說：「嗯……咱們這邊需要提供一下身份證明，然後再簽個認購書……」

「等一下！」一隻手伸過來，阻止了導購拿認購書的動作。

剛才那個惡劣少年不知何時跟了過來，他一頭紅髮，鼻樑高，嘴唇薄，175左右，肩膀後面有個小披風，很標準的中二少年。

導購似乎認識他，打了聲招呼：「路先生。」

最多十五歲的路先生雙手抱胸，眼睛中閃爍著「這個賤我今天一定要犯」的光芒，抬著下巴：「我要和她搶，請你啟動拍賣程序。」

萬銥：「……」

萬銥：「那給他吧，我不要這套了，換那套編號105的。」

十五歲的路先生從來不覺得自己有問題，一天不作妖就心裡難受：「那我也不要這套了，我要105。」

萬銥轉嚮導購：「這種情況你們應該介入，他在騷擾我們正常消費者。」

導購為難道：「可是這批房源確實是走拍賣的。如果多人有購房意願，是得進入拍賣程序。」

萬銥：「……」

萬銥一字一頓，咬著后槽牙：「那就105號，給我們走拍、賣、程、序。」

十五歲的路先生，一看就是家裡有錢、父母寵愛，一帆風順的不懂事青春期破小孩，不讓他找地方宣洩自己過剩的存在欲不如殺了他。他一看萬銥上頭了，立刻眉飛色舞地催導購快點。

導購喚出終端程序：「那我們啟動簡易拍賣程序了。105號底價是17萬納爾，請雙方輪流報價，不足18萬納爾將流拍。」

萬銥看起來很火大：「18萬納爾。」

姚志剛悄悄去拽萬銥的衣袖，低聲說：「算了吧，咱們別和他上頭，買別的也來得及。」

萬銥安慰地拍拍姚志剛的手，臉上的表情卻完全不像冷靜下來的樣子。

路先生立刻抬價：「19萬納爾。」

萬銥眼都不眨，眼中怒火熊熊：「24萬納爾。」

路先生：「30萬納爾！」

導購心中萬分激動，覺得自己指不定是這個月的銷冠，期待地看向萬銥。

萬銥：「哦。」

導購提醒：「輪到您出價了。」

萬銥眼中的熊熊怒火忽然消失得無影無蹤，好像從來沒存在過，只聽她無辜地說：「出什麼價？我不要這套了，他拍到手了。」

導購：「……」

十五歲的路先生：「……」

萬銥：「接下來是301號，路先生還敢進拍賣流程嗎？」

十五歲的路先生在五分鐘內付出150萬納爾買了四套房子之後，終於，被找來的生活助理以「告訴你爸媽」這種通用的熊孩子必殺技，強行終止了不理性消費行為。

成功找回初心，買到77號別墅的萬銥：計劃通√

剛剛經歷了心率過山車的姚志剛，用夢幻的語氣問：「你怎麼知道他什麼時候加價？什麼時候停止加價呢？」

萬銥：「我不知道耶。」

姚志剛：「那，萬一，你報完價他不繼續加價了呢？」

萬銥：「我膽子大。」

多死幾次，誰都會膽子大的。

他們是頂格買的房子，過完戶，卡里還剩兩千多銀克朗。萬銥趁著卡還沒被封，拉著黃毛和志剛一起去掃蕩後街生活區。

真·掃蕩，問完價，一算買得起，立刻讓老闆把貨架上的東西全包起來。

買的東西要用多久才能用完，不知道，反正爽是真爽。

萬銥他們掃蕩到水果區，剛結完賬，準備下一站去買大型毛絨玩具，就收到簡訊，提示萬銥她手上的副卡被暫停使用。

不過上一條簡訊顯示卡里只剩九十多銀克朗，萬銥覺得自己已經花回本了，也沒在意，甚至還有點期待時飛雲的質問電話。

別的不說，真要氣人，她還挺在行的。

就在萬銥翹首以盼時飛雲的電話時，她看見一個穿著白色連帽衫的小哥從貨架後面轉出來，詢問老闆蜜桔什麼時候補貨。

連帽衫小哥十分弱氣，戴著帽子，劉海凌亂地搭在額頭上，眼型偏圓，路過萬銥的時候，不小心和她視線碰上了，還不好意思地抿嘴笑一下。

剛買完貨架上所有蜜桔的萬銥感到一絲愧疚。

她從給自己運貨的快遞車裡拎出一筐蜜桔，走到收銀台旁邊，說：「我送你一箱吧，你不用買了。」

連帽衫小哥手足無措，緊張地舔舔嘴，本能地往後躲，又覺得萬銥提著一筐蜜桔很費力，應該幫她拎著，可是接過來之後才發現哪裡不太對勁，還給她也不是，繼續提著也不是，像做錯了事情的小孩一樣，怯生生地、慌亂地去看萬銥。

萬銥幫他解圍，隨口問道：「我把這筐蜜桔送給你，因為我很喜歡你手腕上的手鐲，可以告訴我在哪裡買的嗎？」

連帽衫小哥的左手手腕上，戴著一個素手鐲，顏色柔和，是洗了多次的衣物褪色的那種白。

連帽衫小哥緊張地抓著一筐蜜桔，指節泛白。水果筐里是飽滿的橙紅色，鮮花擁有最美的色彩，但萬銥認為最濃郁的色彩反而在不值錢的小蜜桔上。濃郁的橙紅、濃郁的酸、濃郁的甜，還很便宜。

他有點社恐自帶的陌生人結巴：「這是銀的，952銀，我女朋友送給我的，外面買不到。你想要的話……沒有的，我女朋友生病了，沒法再做一個出來。」

萬銥本來也就是隨口問的，並不是真的喜歡，「哦」了一聲，然後說：「沒關係，我就問問。祝你女朋友早日康復。」

黃毛從快遞車上探出頭來：「老大！打包好了！咱們走吧！」

萬銥上了車。

貨運車上並沒有給人坐的地方，老闆在水果旁邊放了一個矮矮的長凳子，黃毛和志剛對著單子點東西，萬銥在看地圖。

「咱們就住新買的房子里。」萬銥說：「這下好了，一步到位，都不用去交錢找宿舍，多省事。」

志剛問：「說起來，房子具體買在哪啊？司機還不知道定位。」

萬銥也不知道，於是她根據門牌號找了起來。

黃毛也湊過來，和她一起找。不過萬銥隨手點的第一下就點到了路先生「拍賣」走的那套105號，她和黃毛一起默契地「嘖」了一聲，表示晦氣。

志剛瞄了一眼，跟著他們一起「嘖」了一聲。

萬銥快速滑了幾下，沒看見77號，但是這個別墅區不規律的編號已經讓她產生了不好的預感。

她滑回最開始的105號，往後轉了轉。然後下一秒，她就看見了77號。

77號就在105號隔壁。

志剛單子清點到一半，見萬銥那邊死一般的沉默，又問了一句：「買在哪了？不會在剛才那人附近吧？」

萬銥：「買了隔壁。」

志剛：「……是真的買在了他隔壁，還是你只是在說髒話？」

萬銥：「……」

萬銥：「真的在他隔壁。」

姚志剛疲憊地往箱子上一靠。

黃毛忽然說：「我看見他了。」

萬銥也看出去，果然看見別墅區路邊有個熟悉的臭臉小孩，他一個人抱著胸在前面雄赳赳氣昂昂地走著，後面跟著兩個生活助理，正揮汗如雨地搬著行李。

他明明有錢喊車，完全是為了報復生活助理阻止他鬥氣，才讓人搬的吧。

志剛愁眉苦臉：「他們這個方向就是105號別墅。」

前面開車的司機問：「萬小姐！你有具體定位嗎？我們要進別墅區了。」

萬銥：「門牌是77號，前面那個小孩的方向就是了。」

地面上的車嚴重限速，尤其這種貨運車，25碼就是上限，只有距離近的貨運會用電動車，而不是飛行器。

黃毛開始思考。

黃毛思考結束，抽出一根鋼管：「我去揍他一頓。」

萬銥根本來不及攔他，黃毛直接從車上跳了下去，就地一滾，生龍活虎地站起來，拎著鋼管指向那位姓路的惡劣少年，挑釁道：

「是男人就報上姓名！來打一架！」

惡劣少年雖然性格壞，但腦子沒壞，非常明白175的自己和一個187的鋼管殺馬特鬥毆毫無勝算，冷笑道：

「誰要和你打，讓你們老大來和我打！」

身高165的萬銥：「……」

黃毛論著鋼管就衝上去了：「連我都打不過，還想挑戰我們老大！你想得美！」

開車的司機終於意識到有人跳車，一個緊急剎車，停在了路邊。

兩位拖著行李的生活助理正好路過，其中一位戴著眼鏡的女生對她笑了一下，很是無奈地說：「您就是萬小姐吧。」

萬銥從心底湧出同病相憐來：「……他平常也是這樣嗎？」

戴著眼鏡的女助理：「其實因為有您在，今天對我們倆來說，已經算是風平浪靜的一天了。」

旁邊的瘦高男助理點頭贊同：「我打心底尊敬萬小姐。」

眼鏡女助理：「我也是。」

萬銥：「……」

她忽然想到什麼，遲疑片刻，還是開口問：「請問，他……全名，是不是叫路熙？」

那個冷麵酷哥仇衍，轉進的新隊，叫「路熙天下第一」。

兩位助理對視一眼，異口同聲地給出了肯定答案：「是！」

瘦高男助理賣力推銷：「萬小姐知道我們老大的隊伍嗎？我們抽到了7號模擬空間的比賽，後天早上直播，您要想多了解了解我們老大，可以收看一下！」

萬銥都不想吐槽了，疲憊地嘆了口氣，說：「我不怎麼想了解他。」

瘦高男助理麻木的臉上竟然透出幾分渴望，他有點害羞地說：「萬一您鬼迷心竅看上我們老大了，我們倆就永遠脫離苦海了。」

萬銥：「……」

萬銥：「我今年二十一了，你家老大有十五嗎？」

女助理義憤填膺：「二十一怎麼了！您四十一也是可以的！」

萬銥：「……」他們倆被路熙折磨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