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學生不怕

「爵位……」

徐小岳低喃一聲，突然想起劉凝嫣曾和自己說過。

因為《金縷衣》的教化之功，朝廷本來是打算賞賜他為十里男爵，並且獲得三代世襲。但是，卻被左相麾下之人反對，最後不了了之。

當時徐小岳並未意識到爵位的重要性，也不覺得有什麼損失。

現在回想起來，若是有世襲爵位在，即便柳家那位大夫人遇見李陌如，也斷然不敢如此出言不遜。

「柳院長是什麼爵位？」

徐小岳深吸一口氣，問道。Z.br>

「柳院長立過重大文功，被賜予子爵爵位，成為郡都文院院長，不過他的爵位，並非世襲。」

宋大義面色一凝，頓了頓，說道：「其實，以徐兄的文功，也可以獲得子爵爵位了。」

徐小岳所作的詩詞中，無論是《金縷衣》還是《雁門軍行》等等，都具備教化之功，而且，雙甲童生與秀考的三甲案首、廟前秀才這些功名，都能獲得一定的文功。

雖然朝廷有過賞賜，但是，這些賞賜幾乎都是聖廟文院所賜的聖卷，朝廷並未給過任何實質性的賞賜。

當然，徐小岳也知道，其一是因為左相的阻攔，另外一個原因就是，自己實力太弱，區區儒者境擁有如此文功，勢必會引來其他文人的不滿。

而且，這裡所指的文人，可不止是各大文院之人，甚至可能會連那些半聖世家的目光，都會落在自己身上。

這倒不是說，其他半聖世家，不願意看到有新的半聖出現。

雖然五國中的儒道資源，早已被聖廟文院和各國的半聖世家分好了，但是，大魏出現一位陶時之半聖，各大半聖世家還是欣然接受，甚至極為欣慰。

畢竟，陶時之的大道之正，令他們心生敬佩，人族也需要這種一心為民的半聖！

不過，陶時之成名已久，其身為大儒時，就有著赫赫文名。

而徐小岳畢竟境界太低，若是讓半聖世家發現其潛力，說不定一些即將沒落的半聖世家，會因此動了歪心思。

比如，踩著其文名，奪其氣運……

當然，這些只是最壞的想法，絕大部分半聖世家的文人，一向遵循祖上半聖的大道行事，風格光明磊落。

但是，也絕對不能排除會有這種可能！

「詩詞的教化之功和考取功名的文功，需要等我成為進士，才有可能發下來，這的確是為了我好，但是，我現在需要爵位……」

徐小岳眉頭緊鎖，心中不由想到了中秋文會。

若是如同宋大義所說，自己能奪得魁首，驚動帝后，有很大希望獲得爵位，而且，這與其文功並不衝突！

「徐兄是擔心柳家會對瀟瀟她們不利？」

見到徐小岳沉思的模樣，宋大義試探性的問道。

「嗯。」

徐小岳點了點頭，他感覺得到宋大義的好意，對其並沒有去刻意遮掩。

「徐兄，中秋文會是個好機會，你可以去看看，若是能奪得魁首自然最好，如果不想太過高調，就當是去京都長長見識也好。」

宋大義勸道。

「我明白。」

徐小岳深吸一口氣，道。

他並不想太過高調，不過也正如宋大義所說的那般，流雲郡都終究還是太小了，去京都長長見識也不錯。

而如果柳家的大夫人她們，欺人太甚……

「徐兄，我會與我母親說說，讓她多來找伯母走動。」

見狀，宋大義也沒有多勸。

徐小岳沒有拒絕宋大義的好意，宋家同樣擁有爵位，而且，宋大義敢如此說，顯然，宋家家主的爵位也不低，至少，他們家中女眷，在面對柳家女眷時，不會任其欺辱。

翌日。

徐小岳再次去到學堂。

岑夫子講課之餘，依舊特別關注徐小岳。

雖然在面對岑夫子的詢問時，徐小岳還是對答如流，但是岑夫子敏銳的察覺到，後者仿若有什麼心事一般。

「小岳，等會隨我去一趟伍先生那裡。」

課後，岑夫子將徐小岳留下，說道。

「伍先生，伍院長？」

聞言，徐小岳一愣，不過也並未去多問。

待到向丹丘等人離去后，岑夫子帶著徐小岳直奔學院深處。

在一間雅院中。

伍信蒙早已端坐其中，手上捧著一卷書籍，看上去道貌岸然，頗具儒氣。不過，他不時的抬頭，目光總是看向院門所在的方向。

「伍先生。」

在這般等待之下，岑夫子的聲音終於響起，兩道身影出現在院門處。

伍信蒙淡淡的掃了一眼，微微頷首，示意他們先進來。

見狀，岑夫子心中一陣怪異，進士境的伍信蒙，怎麼會捧著一本《經義》在研究？

不過，他也沒有多說什麼，進入院中后，恭身站在一旁。

見到伍信蒙正在認真看閱書籍，徐小岳行了一禮后，也不好出聲打擾，跟在岑夫子身旁，心中暗暗感慨，身為堂堂進士的伍院長，都無時不刻的在看閱書籍，追求精進，看來自己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良久，伍信蒙眼角的餘光，察覺到徐小岳看自己的眼神愈發火熱，這才心滿意足的放下手中的書籍。

「徐小岳。」

伍信蒙目光落在徐小岳身上，聲音頗具威嚴。

「學生在。」

徐小岳作揖應道。

「我聽聞，你打算去參加今年的儒考？」

伍信蒙並未拐彎抹角，直接問道。

「是的。」

徐小岳微微沉吟，還是誠實的應道。

「你可知道儒考有多難？」

伍信蒙問道。

「學生知道，不過，還是想去試試。」

徐小岳應道。

「荒唐！」

不過，其話音剛落，卻見得伍信蒙突然低斥一聲。

聞言，徐小岳面色一凜，無意間見到一旁的岑夫子，卻發現後者面色嚴峻。

「你在童生考試和秀考中，獲得了全甲成績，的確不錯，但是，可莫要因此沾沾自喜，得意忘形。」

伍信蒙輕斥一聲，語重心長的勸道：「儒考與童生考試、秀考可不同，你可知，我人族儒道昌盛，但是，從古至今，還從未有人在儒考中獲得全甲的成績？」

此時，岑夫子眼觀鼻，鼻觀心，強忍著心底的笑意。

不愧是副院長，分明是為了文院文名，想勸說徐小岳晚一年去參加儒考，卻能一本正經的說得如此正氣。

「嗯？」

徐小岳一愣，全甲？

我的目標是通過儒考，爭取早些踏入儒生境。

全甲案首？

我可沒有去奢望啊！

「今年儒考，只有二十天時間了，你現在可有一半的把握能考上？」

見到徐小岳欲言又止的模樣，伍信蒙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當即面色一正，問道。

「現在還沒有……」

徐小岳沉吟少許，誠實的說道。

若只是考取《經義》的內容，他倒是很有把握，畢竟，有著過目不忘的本事，他甚至能將《經義》倒背如流。

而且，對於最後的詩詞，徐小岳也沒有太多的擔心，甚至可以說信心十足。

但是，關於《經義》見解……

剛才他還看到，連身為副院長伍信蒙，堂堂進士境的存在，都還在看閱《經義》，由此可見其深奧，自己對於《經義》的理解還是太過淺薄了。

「既然沒有把握，為何要去做如此冒險之事？」

伍信蒙沉喝一聲，道。

「冒險？」

徐小岳吧嗒了下眼睛。

就算自己考不上，也能增長一些閱歷。

這有什麼冒險的？

「你可知，我們郡都每年有多少文人，葬身異族之手？」

伍信蒙深吸一口氣，面色肅穆，不給徐小岳反應的機會，沉聲道：「僅僅是我文院，去年就有三十五位文人死在妖族手中，而郡都文人，更是有三百餘位擁有文位之人身隕！」

「他們之中，有人是為了大義，拚死與妖族廝殺，最後力竭而亡，但是，在這其中，還有一小部分文人，就是和你一樣，心存僥倖，想要去冒險嘗試！」

伍信蒙的聲音中，不知不覺的帶著一抹才氣波動。

隨著其清喝之聲響起，徐小岳整個身軀都猛然一顫，心中不由湧起一抹羞愧。

這一刻，他似乎意識到了，為何伍信蒙院長會如此震怒。

原來，自己覺得無所謂的事情，在後者看來，卻是危險的苗子！

「嚶……」

小白狐從徐小岳懷中探出腦袋，清澈的眼神中，有著一抹人性化的鄙夷。

堂堂進士，居然刻意去扭曲他人認知，還不知羞恥的用上才氣震喝，真夠不要臉的。

「可是……學生只是去嘗試下，似乎和冒險沒有太大關係吧？」

聽著小白狐的聲音，徐小岳驀然回過神來，喃喃道。

「你啊，還是太年輕了。」

見到自己的才氣震喝，居然被一隻靈寵破壞了，伍信蒙頓時痛心疾首，語重心長的勸道：「你可知，現在外面有多少眼睛在看著你？你的一舉一動，都被人在乎，一旦你在儒考中落榜，必定會有人藉此機會，對你惡語中傷，污你文名……」

「身為文人，當頂天立地，區區文名，他人若是要污，就污吧。」

徐小岳面色一正，朗聲應道：「學生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