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早市

「老夫寫過四首鳴州級詩詞，動郡級少說也有十餘首，豈會與你爭搶區區一篇動郡級詩文？」

陶時之驕傲的說道。

聽到這話，施平終於有些動搖了，不過還是有些不太確定的問道：「先生真不會與我爭搶？」

「你若不願，老夫絕不會與你爭搶！」

陶時之信誓旦旦。

施平沉吟許久，最後還是選擇了相信對方，不舍的拿出首稿，但是雙手依舊緊緊握住書紙。

「既然我陶時之如此不值得信任，不看也罷。」

陶時之痛心疾首，眼神都有些黯然，似乎是在為自己曾經的學生如此不信任自己，感到悲痛。

「先生大義，我絕無此心！」

施平面色微變，猶豫再三，還是主動將首稿遞了過去。

陶時之欣慰不已，接過首稿，迫不及待的看了起來。

「痛快！」

片刻后，陶時之大笑一聲，又忍不住津津有味多看了幾遍，細細回味。

施平則是眼巴巴的在一旁等著，見他如此陶醉，又不忍出言打擾。

良久，陶時之讚賞一番，這才戀戀不捨的收回目光。

「你怎麼還在這？」

而就在施平以為他要將首稿還給自己時，後者的一句話卻令他愣在了原地。

「你不是答應借給我了嗎？」

陶時之一臉疑惑，眼神中的異樣神色，似乎是在說，這人怎麼回事？難道是想言而無信？

施平渾身一顫，張了張嘴，一時竟然不知如何辯解。

「就這麼決定了，等我百年之後，讓我子孫還你。」

陶時之頗為滿意的點了點頭，這才轉身離去。

良久，施平看著空蕩蕩的雙手驀然回過神來，再次看去，街道中哪裡還有陶時之的身影。

「陶時之，你枉為隱士！」

「堂堂大儒，居然行如此卑劣之事，真是可惡可恥可恨可憎！」

「陶時之，你個卑鄙之人，你不還我首稿，我要撞死在你家青石台前！」

「陶先生，我求求你了，把首稿還給我！」

施平的聲音在街道中響徹而起，時而悲憤，時而乞求，若不是他那一身顯眼的儒袍，恐怕別人還誤以為這是哪來的瘋子。

而此時，在徐小岳家門前，熱鬧非凡。

面對街坊鄰里的恭維，李陌如臉上的笑意就沒斷過，足足嘮了半個多時辰，才想起這麼大的喜事，今晚應該去買點肉來犒勞下。

聽到大娘要去買肉，徐瀟瀟頓時滿臉期待。

李陌如擔心她在家吵到徐小岳，乾脆帶上她一起。

隨著李陌如的離開，小院外頓時變得安靜了不少，徐小岳也回到了書房中，取出李陌庭送的五本書籍，如饑似渴的閱讀起來。

翌日，清晨。

天還沒亮外面就響起了吵雜之聲，大多數貧苦家庭在這個時候都要將新鮮的菜葉送去大戶人家。

小院外響起了馬車聲，引來眾多鄰里的注意，當見到來人是李陌庭時，眾人都是熱情的打著招呼，眼中滿是敬仰之色。

「大舅，你說了給我帶好吃的呢？」

徐瀟瀟探出小腦袋來，見到李陌庭后，頓時滿心歡喜。

「今天太早了，外面還沒有賣好吃的，這樣，我下午過來的時候，一定給你帶。」

李陌庭來得太著急了，這才想起來忘了給這個小吃貨帶好吃的了。

聞言，徐瀟瀟小嘴頓時嘟得老高，滿心不悅。

見狀，李陌庭又是一頓許諾，好說歹說，這才將徐瀟瀟哄開心。

「大哥，你怎麼這麼早？」

正在後面菜園裡摘著菜葉的李陌如，也被人叫了過來。

「我答應小岳今天陪他去學堂的，他起來了嗎？」

李陌庭問道。

「他早就起來了，早上鍛煉了會，現在應該沖澡去了。」

李陌如笑道，這小子還是和以前一樣，保持著早上鍛煉的習慣。

「鍛煉？他現在又不是護衛了，等成為秀才，擁有文宮了，自有才氣淬體，還需要鍛煉什麼。」

李陌庭搖了搖頭，似乎有些趕時間。

李陌如也不辯解，在以前他們哪敢想這些，貧苦家庭的男孩，如果不多鍛煉，將身體練得壯實一些，連去大戶人家做護衛的資格都沒有。

「大哥，你還沒吃早飯吧，我這就去煮點米粥。」

李陌如放下菜葉，急匆匆的跑去柴房。

「不用麻煩了，我帶小岳去外面吃點就好，等會太遲，夫子可能會生氣了。」

李陌庭搖了搖頭，拒絕道。

「啊？」

聞言，李陌如面色一變，聽著後面傳來的水聲，又不好去催促徐小岳。

早知道這般，就讓徐小岳早上不要那麼拚命的鍛煉了，以免耽誤了大事。

李陌庭不時又看向後院，又看了看馬車，最後跑去和車夫說了些什麼，還塞了幾個銅板給後者。

收下銅錢后，馬車車夫看了看天色還早，這才耐著性子繼續候著。

「你可算出來了，大舅在外面等著你呢。」

片刻功夫后，徐小岳換好衣裳走了出來，李陌如一把就牽起他的手臂，催促道：「今天可是你去學堂的第一天，快些過去吧。」

徐小岳這才發現，在門口一臉焦急等待的李陌庭，心中不禁暗暗詫異，換成24小時制，現在最多也就六點左右，去學堂竟然要這麼早？

李陌庭也沒有多做解釋，示意徐小岳帶上文房四寶，快步走上馬車。

徐小岳還是第一次坐進馬車車內，在記憶中，以前在張府做護衛時，每次坐馬車也就與車夫坐在外面。

這輛馬車算不上如何奢華，與黃家、柳元傑他們的馬車相差甚遠，不過車廂內卻頗為整潔，坐兩個人也毫不擁擠。

隨著馬車顛簸，很快外面就傳來了吵雜之聲，顯然已經來到了早市，有吆喝賣新鮮菜葉的，還有討價還價的聲音。

這時，馬車也停了下來。

「李先生，時候不早了，我該回去府上了，等下老爺見到我把馬車開出來，免不了要責罰我。」

這時，車廂外傳來了車夫的聲音。

「咳咳，這是一個朋友家的馬車，今日他好像要出遠門……」

原本還在與徐小岳交談的李陌庭，聽到這話頓時有些尷尬，連忙解釋道。

徐小岳這才回過神來，看來這輛馬車是李陌庭借來的，不過，他也沒有點破，而是笑道：「這裡離學堂也不遠了，咱們走過去就是了。」

在他的記憶中，學堂開設在靠近郊區，那裡比較安靜，與他所住的貧民區也不過半個多小時的路程。

李陌庭點了點頭，有些不太好意思，走下馬車。

待到兩人都下來后，那位車夫連招呼都沒打，火急火燎的駕著馬車離開，生怕回去晚了，被主人家發現，受到責罰。

「你還沒吃早飯吧，咱們過去那邊吃點。」

李陌庭指了指一處簡陋的麵攤，說道。

「老闆，兩碗清湯麵，再加些牛肉！」

兩人走進麵攤，李陌庭對著老闆叫道。

「小岳，那幾本書你看多少了？」

在等待之餘，李陌庭關切的問道。

「都看完了。」

徐小岳有些意猶未盡，一下午的時間，他就將李陌庭送來的五本書看完了，而且，憑藉著過目不忘的本事，他幾乎可以倒背如流。

李陌庭眉頭一皺，原本他覺得，徐小岳能看上小半本就很不錯了，沒想到他居然說都看完了，這不禁讓他有些擔憂，後者看書太過隨意：「看書不可貪功冒進，要看仔細，品味其中的意思，只有悟透了，才算將書看進去了。」

「嗯，我知道，我都仔細看過了，您的批註我也都認真看了。」

徐小岳不想對方誤會自己性子焦躁，回道。

「是嗎？那我考考你。」

李陌庭有些懷疑，沉吟少許，緩緩問道：「《花與酒》這首詞，是何人，在何處所作？表達的是什麼？」

「是李顯霖半聖，春天之夜，在鏡月湖所作，講的是對其妻室的愛意，其中有兩句我很喜歡……」

徐小岳剛一思考，那首詩所在的一頁，清晰的出現在其腦海中。

李陌庭一愣，顯然沒料到徐小岳這麼快就回答上來了，而且答案沒有半點紕漏，他沉吟少許，繼續問道：「那我再考你，楊運聖人遊歷我們大魏王朝時，所作的第一首詩是哪首？在何處所作？」

「大魏382年冬，楊運聖人在魏雲江前，見冰雪封江奇景，作出一首鳴州級詩文……」

面對李陌庭的詢問，徐小岳對答如流，連一絲細節都沒有出錯，甚至還提出了自己的見解。

不知不覺中，湯麵被端了上來，李陌庭這才暫時罷休。

在其心底，卻震驚無比，這五本書籍所記錄的，雖然都是童生考取秀才的基本知識，但是概括的方面極廣，當初他前後仔細看了兩三個月，這才將其死記硬背下來。

「小岳，這些書籍只是最基本的知識，這樣，晚些我再給你送點書籍過來，你不要著急著全部看完，要仔細品味其中的意思。」

李陌庭心中感慨一聲，這就是儒道之心的擁有者嗎？

覺醒了儒道之心后，居然能如此聰慧？

相比起來，這種巨大的差距，真是讓人汗顏！

而就在兩人交流間，遠處的早市街道中，突然傳來一陣嘈雜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