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那一盞燈
鍾志華還是有些難以置信，讓同事拿來一台金鵬牌收音機，當即三兩下拆開。
當兩台收音機的內部布局，展示在眾人面前的時候，技術科的眾人都驚呆了。
他們都是在無線電子領域混了一輩子的高手，這一對比，他們便發現了這兩台收音機，有諸多共同之處。
那獨特的布局設計，在其他收音機上，幾乎很難尋找到。
相對於金鵬牌收音機，這台寧江牌收音機內部布局，更加簡潔明了，完全就是簡化版!
鍾志華更是能一眼看出，這兩台收音機的內部布局，應該是出自一人之手。
他腦海中突然就想起，自己曾經看過的那份資料。
一個模湖的名字，在他腦海中浮現，但是他怎麼也想不起來了。
此時，他內心隱隱約約覺得，自己應該是惹禍了。
當時成立技術科的時候，上面向他推薦了一個人，那個人好像就是金鵬牌收音機的設計者。
對方的名字，他已經忘記了，但是他現在還記得，對方只有小學文化，而且所有電子無線技術，都是自學的。
當時他只是看到這一行介紹，就直接把對方資料原封打回了。
或許，如果那個人加入了技術科，就不會出現什麼寧江牌了。
鍾志華想了想，或許就算對方加入了技術科，上面也不會同意他的設計研究，畢竟自己，就是現實的例子。
鍾志華沉著臉，此時腦海中波濤洶湧，無數想法在腦海中浮現。
直到同事在一旁討論的聲音響起，他才驅散腦海中一些不切實際的想法，他知道，這個時候，自己不應該胡思亂想了！
他深呼吸一口氣，這才沉聲朝眾人說道。
「書記只給了我們三天時間，大家一起努力吧，既然別人能做到，那我們同樣能做到，好了！大家行動起來吧！」
鍾志華說完，整個人的神情，已經變得莊重，眉間一股不服輸的戰意，此刻在他心中熊熊燃燒。
既然那個自學成才的小子能辦到，那他鐘志華也一定能辦到，甚至能辦得更好！
此時鐘志華眼中那個自學成才的小子，現在早已經忘記收音機的事了，因為他手上此刻正拿著兩款電子錶，正在欣賞。
自己加入寧江無線廠整整四個月了，如今終於見到電子錶的樣品了，可惜還只是樣品。
看著電子錶上面跳動的數字，陳燦陷入沉思。
電子錶項目，遠比想象中要困難，一塊小小的電子錶，技術比收音機複雜多了。
可以這樣說，陳燦現在手裡這塊電子錶，裡面集合的技術，在目前國內是獨一無二的。
現在還有一個致命的缺點，那就是量產，最少還得等上兩個月。
目前還是成本太高了，國內並沒有生產電子錶的元件廠，一切都是陳燦一點點建設起來的。
包括其中技術最難的電子錶晶元問題，目前都無法量產。
陳燦皺著眉頭，顯然沉思。
當然，這些都可以解決，只是需要時間罷了！
現在寧江無線廠的資金流非常充裕，除了沒有外匯，目前進行任何研究，都促促有餘。
陳燦放下手裡的電子錶，深呼吸一口氣，喃喃自語道。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只要有了希望，未來的一切，都不是事。
陳燦現在依舊很忙，除了在半導體研究所待了一個月外，其他時間，幾乎就沒離開過無線廠。
電子工業園項目，目前已經在如火如荼展開了，目前新建的集成電路工廠已經完成安裝調試，但是最少還要一個月才能小批量量產，兩個月才能正式走上正軌。
裡面所有設備，都是一點點從遼沉各地螞蟻搬家似的運過來的，陳燦的技術支持，讓從前的不可能變成了可能。
除了集成電路工廠外，目前還有一個項目也差不多也可以投入生產了，那就是音響廠。
這個年代的音響太貴了，這是陳燦心中一根刺，他必須拔出。
音響問題，除了價格原因外，這也是無線廠產業布局的一個重要循環，所以堅決不能少。
目前它的研究方向，有兩個，大喇叭音響和有線耳機。
對，就是有線耳機項目，才是無線廠接下來主抓的項目之一。
這個項目，其實陳燦一直就想搞，之前條件和資金不成熟，如今啥都有了，陳燦立即就上馬了。
寧江牌的袖珍收音機，第一代產品，目前並沒有耳機孔，原因很簡單，耳機比收音機貴多了！
這個年代流行的耳機，還是那種頭戴式耳機，幾乎全世界都在用，掛在肩上，又帥氣又威風。
陳燦真正需要的，是那種兩條簡單的線，揉成一團能裝進褲兜里，插上耳機，耳朵里隨時隨地都能聽音樂的有線耳機。
耳機技術對陳燦不算太難，唯一的難度就是小型化，便攜化，這個年代，要把一種產品做成小巧精緻，也是一種難度呀！
技術難，就代表成本貴，這點肯定是陳燦無法接受的。
所以需要技術革新，一切都得重新研究。
磁帶生產線，經過黃江的催促和遼沉方面的努力，如今也有消息。
小日子到願意出口，但是要的價格非常高，而且還需要華夏方面進行某些方面的交換。
所以上面暫時還沒談攏，國內還沒有進行真正的改革開放，外匯太寶貴了，每一次談判，都需要時間。
陳燦已經和黃江商量了，在今年的十月廣交會上，寧江無線廠將進行參展，黃江已經答應，會把參會名額搞到手。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既然上面沒外匯，那就自己賺唄!
十月離現在還有三個月，到時電子錶項目，已經能量產，陳燦也準備把電子錶，當成這次廣交會上的主打產品。
第一代電子錶，是擺動式電子手錶，用電磁擺輪代替發條驅動，五十年代末由瑞四研製。
第二代電子錶，是音叉電子手錶，它是電子技術，和精密機械加工結合的初步嘗試，由老美研製。
第三代電子錶，是指針式水晶電子錶，這也是國內老百姓最熟悉一種電子錶，就是石英電子錶。
這是小日子研製的，這種電子錶已經有集成電路的影子了，技術含量非常高。
但是這種電子錶的價格，依舊非常高，因為石英電子錶的出現，差一點把瑞士的百年手錶行業給干瘸了！
而目前世界上，已經出現了第四代電子錶，它就是科技含量最高的電子錶，一種液晶顯示式電子手錶，它就是全電子化手錶，真正的集成電路代表之作。
小日子和瑞士先後研製出，接著灣島和港島把這個行業的價格，直接給干瘸了，短短几年時間，從幾百美元，干到一美元的價格！
而陳燦就是要抓住先機，率先把價格給它打下來！
或許小日子和那些外國老，如論如何也不敢相信，如此高科技的產品，最先開啟價格戰的，不是所謂的文明世界，而是一個傳說還在穿草鞋的東方國家。
陳燦還要做的工作很多，根本沒時間想其他的。
電子錶項目，目前還要做的準備，遠不止眼前這點困難。
能防水的電子錶，能夜光的電子錶，能發出五光十色的電子錶，還有外表吊炸天的電子錶。
這些都是他接下來要去做的工作，技術科的設計組，他們畫出來的電子錶原稿，陳燦統統給打回去了。
看著這個年代的年輕人想象力，陳燦就感覺頭疼，陳燦給他們下了死任務，必須在半個月，上交二十款電子錶外殼設計圖。
這些年輕人都設計的是什麼鬼玩意，不是貓，就是魚，甚至還有畫電視機的。
還是想象力太缺乏了，陳燦必須抽時間，給他們上上課！
讓他們明白，什麼叫高大上，什麼叫華麗又時尚！
要在廣交會上賺外匯，那必須讓那些老外感受到莫名的震撼，不然怎麼賣高價？
雖然陳燦想把電子錶的價格打下來，但是也得讓別人感到值才行呀！
陳燦就是要讓一塊成本只有五塊錢的電子錶，賣二三十美元，而且還要讓那些老外，驚呼怎麼會有如此便宜的電子錶。
只有讓買家覺得值，才是寧江無線廠未來的一貫宗旨。
華夏商品在國際市場上，一直被認為是低檔貨。
特別這個年代出口的商品，那些帶著華夏特色圖桉的毛巾臉盆之類生活用品的，出口價格低得讓人髮指。
難道那些出口的生活用品質量很差？
不，非常好！
但是真的好醜！好老土！
根本不符合老外的審美觀！
這才是最根本原因！
其實只要換一種思維，完全可以賣上更高的價格。
好比後世，明明一模一樣的衣服，印一個米老鼠的圖桉，就能多賣幾倍的價格。
實際上，從改革開放后，老外一直在對國內民眾進行洗腦，讓國人認可他們那一套文化，甚至包括審美和三觀！
要不是華夏崛起太快，整個神州大地，衣食住行，都將被老外控制。
這些都不細說了！
陳燦一直忙碌到七月中旬，才被一個吉春來的電話，從工作狀態中驚醒。
這個電話，是家裡保姆陳阿姨打來的，原來是周家兩個哥姐放暑假回來了，這不，沒看到陳燦在家，所以來詢問這事。
陳燦也是一拍腦殼，才想起這事。
是呀，都七月中旬了，自己的確打算七月回家和幾個哥姐聚一聚的。
陳燦是融合了周秉坤記憶的靈魂，何況這具身體也是周秉坤的，於情於理，對於周家的親情，有著本能的親近感。
陳燦揉了揉發脹的額頭，寧江無線廠，還是人才太少了。
單靠自己一個尖端戰力，顯然還是不行。
黃江給了寧江無線廠很大的支持，但是尋找頂尖技術專家這事上，也是很難的。
畢竟，這只是一個小小縣級市，很難吸引真正的頂級人才加入！
下面雖然也有很多懂無線電方面的老手，但是在陳燦看來，都是低端水平。
當然，這種情況，會很快改變，隨著寧江無線廠的名氣越來越大，陳燦相信，遲早會吸引大量無線電子領域的人才加入。
等第一批大學生畢業后，陳燦還打算搶人，那時候國內的政策也開放一些了，完全可以用高福利，吸引那些年輕的後備人才加入。
這些都不是急於一時能完成的，陳燦心裡很清楚！
放下手上的工作，陳燦也的確打算回吉春好好放鬆幾天了。
如今手頭上的工作，該完成的都完成了，接下來的工作，已經有了些頭緒，也不急在這一時。
工作太久，還是有些壓抑，陳燦已經感覺自己很久很久沒休息了。
不過這種工作狀態，陳燦很喜歡，三世為人，陳燦從未如此充實的工作過。
把工作上的事交待后，陳燦還去了黃江的辦公室，和他彙報了一下工作進度，並且說明了一下自己回吉春的事。
黃江自然答應，但是陳燦要求個人開車回去，黃江可不放心，一定要安排司機和安保跟隨。
最後陳燦實在沒辦法拒絕，只能要了一個司機，安保就算了！
最後黃江讓秘書，給陳燦安排了一個既會開車，又身手好的退伍兵給陳燦。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如今這社會的治安，黃江可不放心陳燦一個人回吉春。
就在上個月，陳燦的級別，已經從科級幹部上升一級，成為副處級幹部了。
如今陳燦的名氣和能力，遼沉高層，都知曉了，這可是一個寶貝，珍貴著！
這個級別雖然不高，但是對陳燦的個人待遇，卻是超規格的。
不但有專職司機和安保，還有工作秘書，甚至在招待所，還有專門房間，配了專門服務人員！
陳燦之所以能有這麼高的待遇，自然是看成績了！
如今寧江無線廠連同其他幾個附屬廠，一起員工超過了兩千五百人，這其中銷售和快遞員就超過六百人。
最關鍵一點是，如今的寧江無線廠，還在以幾何式的發展速度在擴張，幾乎每個月，規模都在擴大。
而且它帶來的利益，光今年前六個月的收入，已經遠遠超過了寧江去年的財政收入了，這樣的大功臣，誰能不愛？誰能不保護好！
陳燦其實對這些到不在乎，他基本二十四小時在廠里，吃住都和工廠。
陳燦打開一台吉普車的駕駛門，發動汽車，朝吉春方面行駛過去。
副駕駛坐著司機小何，對方很緊張地看著陳燦把弄著方向盤。
陳燦瞥了他一眼，笑了笑沒有說話。
開車在這個年代，還是一門技術活，可對於陳燦來說，他是一個十多年的老司機了，自然不在話下！
他突然想起他那台老X5，讓他印象深刻的就是那機油燒得他心疼，曾經他想賣掉，結果開到二手車市場，人家一看車齡和車況，直接連連搖頭，表示不敢收！
陳燦實在搞不懂，幾十萬的豪車，為啥品控那麼差，華夏富豪還搶著把錢掏，甚至還加錢提車。
該死的香腸老，陳燦心裡暗罵！
陳燦的車速開得很快，剛開始，司機的確緊張，但是兩個小時后，便也放鬆下來了，因為他發現，這位周副廠長，車技的確不錯。
今天天氣很好，陳燦回到吉春的時候，才下午四點多，他並沒有讓司機跟隨自己，而是在附近招待所讓對方住下，自己則是獨自回家。
司機也很難辦，一再拒絕，陳燦只能在招待所，打了一通電話給黃江辦公室后，司機這才答應。
陳燦也沒辦法，他想低調點，至少在這幾年，低調一點。
寧江那一畝三分地上，陳燦的名氣也傳不到吉春來。
其實關於陳燦的真實情況，家裡人都不知道，最清楚的鄭娟和母親李素華，也不是特別清楚現在的陳燦啥身份。
只是知道陳燦被對方很重視，甚至還請來一個保姆照顧家裡。
陳燦提著黃江給他提前準備的禮物，匆匆忙忙趕到家，此時已經是晚上七點了，好在此時是夏天，依舊還有點亮光。
重新踏入光字片區，陳燦也是感慨良多，街邊的臭水溝被夏日爆嗮過後，那股特殊的熟悉味道，讓他無比感慨。
看來，買房子搬出去的事，得記在心上了。
這裡的環境，到冬天還稍微好那麼一點點，夏天，那是真的一言難盡。
這幾個月不回來，陳燦發現光字片區的違建程度又加重了，地上到處都是挖的土坑，到處都是亂蓋亂建。
陳燦很理解他們，畢竟馬上知青大軍回城潮開啟了，家裡房子真不夠住！
對於華夏人來說，千百年來，都是居不易，就算後世物資條件那麼好了，多少年輕人擠在大城市的小單間里。
陳燦胡思亂想中，便到了家門口。
看到屋裡的燈火，陳燦嘴角不由自主浮現出笑容。
多少遠在他鄉的遊子，都回家的時候，都期待看到家裡亮起的那一盞燈。
昏黃的天空，一盞燈，燈光下的倒影，那便是一個家!
陳燦還未進門，就聽到院子里母親那特有的大嗓門。
「悅悅，楠楠，趕快進屋洗手吃飯了，還倆孩子，一天天就知道玩！」
陳燦笑著推門而入，抬頭便看到母親也抬頭朝這邊張望！
「秉坤？坤兒？哎幼，秉坤回來了！你還死孩子，怎麼回來也不提起說一聲！」
陳燦感受到母親拍在肩膀上，那久違的巴掌，他不由嘴角裂開，笑著半摟著母親進了屋。
剛進屋的兩個孩子好奇地看著陳燦。
直到周楠隱隱約約認出陳燦來了，小聲上前喊道。
「爸爸！」
陳燦哈哈大笑，一把抱起周楠，揉了揉他那小臉蛋，笑著開口問道。
「楠楠在家裡聽奶奶的話嗎？」
周楠有些靦腆，但是還是用力地點了點頭。
陳燦不由開心地揉了揉他頭髮，把放在地上的禮品提起說道。
「這裡有糖果，專門給楠楠買的，喜不喜歡？」
周楠連忙驚喜地看上地上的禮品盒，連忙大喊道。
「喜歡！爸爸，我要吃糖果！」
在地上抬頭仰望的馮悅，也鼓起大腮幫喊道。
「我也要吃糖果！」
陳燦哈哈大笑，放下周楠，正準備解開禮品盒，便見到屋裡陸陸續續走出來一些人，一看，連忙喊道。
「二姐，大哥！」
幾人正是周炳坤的大哥周秉義和二姐周蓉，當然還有大嫂郝冬梅和姐夫馮化成，裡面還有鄭娟抱著孩子笑眯眯看著他。
陳燦一邊解開包裝，抓了一把糖果給兩個小傢伙，一邊笑著問道。
「光明呢？」
母親李素華笑著回道。
「家裡住不下，每天李阿姨和光明去鄭娟那邊住，我擔心天黑路滑，讓她們吃完飯，早點回去了！」
陳燦這才笑著點了點頭。
他記憶中，鄭娟那房子，好像被喬春燕的母親借去了，後來一直沒還，由於自己改變了曹德寶的命運，顯然她家現在不缺那點錢了，完全有能力自己去租房子了。
陳燦還沒吃飯，其他幾人剛剛正在吃飯，陳燦連忙洗了手，也上了桌。
眾人先是一番介紹，上次相見，是七六年，那時候缺少周蓉和馮化成，如今又缺少父親周志剛，周家真的很久沒真正團圓一次了。
許久未見，大家有說不完的話，周秉義和周蓉說了一些大學的事，陳燦一直笑呵呵的，夾著菜，很少說話。
終於，周秉義也察覺到現在的弟弟，和曾經記憶中的弟弟有些不同了。
他這才想起，還沒問弟弟現在的工作，隨即開口問道。
「秉坤，我聽說媽說，你現在在遼沉那邊工作，到底怎麼回事？」
陳燦笑著回道。
「嗯，我在遼沉下面一個縣級市，叫寧江的地方工作，目前在無線廠工作！」
周蓉一聽無線廠，頓時笑著打趣道。
「哎幼，秉坤，你什麼時候會無線技術了？給姐說說！」
陳燦也不知道如何解釋，畢竟從前的周秉坤，那榆木腦袋，肯定是不懂啥技術的。
陳燦咳嗽一聲說道。
「沒啥技術，人家就是看我做事踏實，覺得你弟我是個人才，所以才喊我過去的，對了，姐，你給我說說你在貴州的事唄！」
陳燦的解釋，雖然有些怪怪的，但是周蓉和周秉義，反而覺得還有那麼點道理，這個弟弟做事的確踏實，但是這裡面顯然有很多解釋不通的事，比如那個陳阿姨的事，啥人才有這待遇？
好在陳燦的轉移話題挺有效果的，周蓉對自己那段經歷，記憶深刻，不由開始訴說起來了。
周蓉本身就是一個文藝理想女青年，可謂是感慨良多，這話題也漸漸延續下去了。
這頓飯吃到晚上九點才散場。
家裡住不下，周秉義和郝冬梅回一號大院住，周蓉和馮化成帶著馮悅去住招待所，母親李素華看著子女一個個離去，有些悲傷，但是更多是欣慰，如今幾個孩子都有自己的家庭和未來了，作為母親，自然感到高興！
陳燦也洗洗也鑽進了鄭娟的被窩，小夫妻已經有半年多未曾親近了，陳燦也想說點悄悄話。
此時周秉義帶著郝冬梅騎著自行車，回到大院，一路上周秉義沉著臉，並沒有之前在飯桌上的高興。
郝冬梅坐在後座，並沒有察覺到周秉義的情緒變化，還在喋喋不休訴說這段時間的吉春變化。
郝冬梅在吉春醫學院上學，一直就住在家裡，這次周秉義能從燕京趕回來，她還是很高興的！
可惜郝冬梅並不知道周秉義的情緒，更沒有照顧到他的情緒。
周秉義此時情緒低落，是有原因的。
作為周家長子，這次匆匆忙忙回家，卻只能在家裡待一會兒，不能伺候在母親床前，這對他來說，心裡多少有些壓抑。
還有對於弟弟周秉坤離開吉春，去遼沉工作，他內心深處，其實也有些不滿，但是他並沒有聲張。
原因很簡單，他此時此刻，有什麼資格去說弟弟！
他現在表面上看上去很風光，北大高材生，娶的還是獨生女，自己還住在大院。
這樣的人生際遇，在別人看來，可謂是春風得意了。
但是內心的苦，只有他自己知道。
郝冬梅不能生育，這是第一個痛。
自己岳父是***，這樣反而限制了他未來的發展，他畢業后，只能選擇留校教書，這樣才能避嫌。
他現在的身份，就好像古代的駙馬爺，看似風光，卻很是卑微，有種寄人籬下的感覺。
他的心思其實很敏感，這次回來，已經感受到岳父在人情方面，有意避談他的親人家屬關係。
這裡面是有原因的，去年蔡曉光為了上大學，求到了周秉坤頭上，最後聯繫到了郝冬梅，最後還是通過關係解決了那事。
這事周秉義自然也知道了，事後，他想了想，或許就是因為這事，才讓岳父對他有了別的看法。
顯然岳父岳母，並不希望周家的關係牽扯到郝家，人情社會，要想避免這種事發生，就只能盡量斷絕來往。
周秉義懷著沉重的心情，緩緩踏入大院！
此時周秉義卻不知，他那岳父，正在為吉春無線總廠的事，而發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