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電話

送走小日子專家代表團后，寧江無線廠再一次恢復了短暫的寧靜。

陳燦估摸著小日子，短時間應該不會再派專家團前來探尋了。

事實上也正是如此，那批十一人的專家團回國后，在給上面的報告中，多多少少，都透露出對寧江無線廠的厭惡，甚至還有專家提到地獄等詞描述。

甚至於還有幾個專家得了一種叫知識恐懼症的奇病，這種癥狀的主要特徵就是，面對周圍人的提問，會產生輕微恐懼和對提問之人，產生強烈的厭惡感，甚至還偶爾會犯噁心！

這些專家每當想起，自己在寧江無線廠的那半個月經歷，整個人就無法再一次投入工作。

看到任何人，都不敢和其對視，看每個人的眼神，都彷彿看到對方那如饑似渴，那些糟糕的經歷，彷若在眼前。

那群老專家給他們的心理陰影更重，每次夜裡，時常被噩夢驚醒。

在夢中，一群老專家指著他們的鼻子，對他們的專業知識進行全方位侮辱謾罵，每當憤怒到極致的時候，想反駁的時候，就會從睡夢中驚醒，額頭上，永遠都是冷汗涔涔！

好在經過心理醫生疏導后，專家團的成員終於恢復了理智，開始接受了安全部門的問詢。

所有問詢結果彙集后，小日子和白頭鷹都得到了一個重要事實，那就是寧江無線廠的技術實力是真的。

而且發展很迅速，以目前這種趨勢，根本無法阻擋！

再聯想到華夏的改革開放，白頭鷹最終得出一個結論，那就是華夏即將騰飛。

大家技術處在同一個地步，甚至對方在某些領域還領先你，既不能用武力解決，那隻能在市場上見真章了！

既然已經存在事實，那就只能迎合了，華夏龐大的市場，白頭鷹他們是絕對不可能放棄。

於是在接下來的幾年裡，歐美正是對華夏開放了各種技術資料，同時號召本國的各大產業進軍華夏市場。

歐美的汽車品牌，陸陸續續開始進入華夏，還有各種數控行業，醫藥等高新行業，陸陸續續進入華夏市場。

跟著美爹的小日子，反應更迅速，第一時間，就和華夏好幾個省的企業，成立了數個合資企業的項目。

小日子的彩電，冰箱，汽車，陸陸續續進入華夏，甚至比前一世進入更早，更徹底！

華夏對國外各大企業的態度，自然保持歡迎態度，只要你們把技術和資金投入華夏了，給你們一些市場又如何？

反正到時會搶回來！

前世，從改革開放后，國外的資本陸陸續續進入華夏各大行業中，有些行業甚至形成了壟斷模式。

他們靠著龐大的資金和領先技術，對國內各大行業，進行圍剿，有些國產品牌實在打不過的，那就用金錢收購，再慢慢內部消化，最後澹化那個品牌，最終完成各產業的合圍收割。

直到四十年後，依舊無法完全擺脫外資的影響。

這一世，華夏對外資依舊持有歡迎的態度，寧江無線廠雖然牛逼，但是華夏實在太大了。

華夏不但區域大，人口多，而且產業全面落後，這些單靠國內的力量，很難短時間發展起來。

而且很多產業，必須得要發展，均衡發展，這是華夏必走的道路。

至於能不能甩脫資本的控制，就全看寧江無線廠這條超級大鯰魚接下來的動作了。

磁帶生產線在七九年的五月，正式開始投產，年產量為一千萬盒磁帶左右。

這點生產量，當然不夠，陳燦通過拆解和反向研究，也迅速掌握技術，並且升級改造，有了寧江無線廠的獨家技術。

陳燦估摸著，最遲年底，寧江無線廠的磁帶生產線，就能往外銷售了，再也不需要去國外進口了。

而且它生產的磁帶，音質會更好，生產成本更低，技術更先進！

到時，磁帶收錄機的的時代，國內再也不用看國外的臉色了。

同月，寧江牌也發布了全新系列產品，一種便捷式磁帶播放器，簡稱隨身聽！

隨身聽的時代，也正式由寧江無線廠開啟！

因為目前國內還沒有完全開啟流行音樂時代，大家對磁帶的需要並不大，主要還是收音機收聽節目。

所以目前第一代產品，主要還是以收音機為主，只不過加了磁帶播放功能。

當然，這個系列，也有更高級的產品，不但有收音機功能，還有收錄功能，甚至還有磁帶倒放功能，各種後世隨身聽上的功能，幾乎都齊全了。

甚至研究所一些年輕研究員，已經有人提出乾脆三合一，把電視功能也搞上去。

陳燦也覺得有趣，也準備抽時間，做一個樣品機。

它不但是一台收音機，還是一台收錄機，更是一台電視機，實際上，它還是一台電吹風……

好吧，想遠了，不過三合一的小機器，技術難度並不是很難，陳燦完全可以抽時間搞出來。

實際上八十年代，就有很多小日子電器品牌，就搞出了三合一機器，這種風氣也流入了國內。

但是難並卵，這種創造，很快便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中，因為它的銷量並不理想！

原因很簡單，功能這麼多，消耗就大了，而且還容易壞，一節五號電池，看二十分鐘電視就沒電了，想想就覺得有點虧！

電視機的技術含量其實並不高，甚至不需要陳燦出馬，便已經有幾個研究所搞出了不少成果，甚至已經有研究所，提出四十三寸彩電項目研究立項了！

彩電尺寸越大，顯示率就越低，不過隨著技術突破，這些困難遲早會消除掉。

陳燦的目標，是在三年內，正式上馬自己的彩電項目，這樣國內的同行，就不再需要去國外進口垃圾貨了。

那些國外，已經被市場淘汰的黑白電視機生產線，就繼續留著吃灰吧！

直接跨過黑白電視機時代，等國內經濟起來后，迅速普及彩色電視機，這也是寧江無線廠目前的計劃之一。

陳燦到覺得，現在的寧江無線廠，研究氛圍很濃厚，這裡不需要老古董，只要你有奇思妙想，寧江無線廠就能幫你實現。

可以這樣說，這裡是很多年輕研究員的夢想天堂，這裡不同於其他地方，不講資歷，只講技術。

目前寧江無線廠，已經陸陸續續成立了二十多個研究所，近二百個實驗室，這些實驗室負責人有一大半是年輕人。

這些都是陳燦的決定，只要你有想法，並且認為有市場前途發展的，寧江無線廠就出錢出地方，甚至出技術支持，給你研究。

這種類似後世大學實驗室的模式，第一次出現在寧江無線廠，當然，這裡的技術研究更純粹。

陳燦不管別的地方，是啥情況，但是在寧江，這裡的技術，由他說了算！

陳燦現在需要的，就是時間，時間能改變一切！

寧江無線廠的發展，除非有特別因素干擾，不然它的崛起，已經勢不可擋了。

甚至未來，就算沒有陳燦的存在，這個地方，也將成為未來華夏科技界，不可缺少的一顆明珠。

有了寧江無線廠的存在，國內的發展，比前一世發展快多了。

外國資本的進入，也進一步加快了國內各大產業的升級和孵化。

時間一晃，又過了半年，眼看又到年底了。

東北的天氣就是這點不好，冬天太長了，今年才十二月份不到，就已經下了近一個月雪了，此時外面大雪紛飛了，一連下了三天，外面銀裝素裹。

陳燦哈著氣，從黃江辦公室走了出來，他沉著臉，一言不發上了在門口等候的汽車。

陳燦看著外面的雪景，思緒也是有些飄遠，就在剛剛，黃江告訴他一個消息。

他要高升了，得知黃江要走，陳燦也是五味雜陳！

如果說寧江無線廠的最大功臣是他，那黃江就是第二號功臣。

沒有黃江，就沒有寧江無線廠，沒有黃江，寧江無線廠絕對不可能，發展到如今這種地步。

更不可能發展如此迅速，那種無條件的信任和支持，在這個年代，任何一個地方都找不到。

黃江的離去，其實對如今的寧江無線廠，已經沒多大關係了。

原因很簡單，這個廠的級別比寧江還高兩級，它是省管企業，和寧江當地，已經並沒多大關係了。

當然，它依舊是寧江的驕傲，也繼續會為寧江發光發熱，讓這座城市徹底告別過去，迎接美好未來。

黃江的離去，對陳燦來說，多少還是有些感慨的，這代表，他曾經熟悉的朋友，又少了一個。

地位越高，身邊熟悉的朋友就越少，好比曾經的六小君子，如今再沒有曾經那般純粹的友誼了！

黃江這次要調往南方，因為寧江無線廠的出現，南方的春風，並沒有如歷史那般勐烈，原因很簡單，很多資源，並沒有向那邊傾斜。

但是南方有東北不具備的得天獨厚優勢，上面自然不可能放棄，所以現在急需一批，有大膽開墾精神的幹部。

於是，上面就選中了黃江。

這對於他來說，的確是一個機會，陳燦當然恭喜他了。

剛剛在辦公室，他和黃江聊了近兩個小時，陳燦也和黃江講述了後世一些經驗。

陳燦回到廠里，泡了一杯茶，站在辦公室前，看著外面的雪景，杯中的熱茶，冉冉熱氣升起，讓陳燦臉色看上去有些發白。

陳燦喝著熱茶，腦海中思緒亂飛。

馬上就八零年了，自己來這個世界，也馬上第四個年頭了，仔細想想，就如同一場夢！

馬上就要過年了，陳燦沉思盤算著，今年應該回不去了。

主要還是現在事太多了，陳燦作為研究所的總負責人，幾乎每天都有數不清的工作，就連研究時間，也漸漸開始減少了！

陳燦嘆了一口氣，這樣的生活，並不是自己想要的。

每天忙忙碌碌雖然充實，但是他也需要個人生活，他還有家庭，孩子，可惜這些都顧不上。

甚至七月份的時候，自己出錢給鄭娟他們買了一套小別墅，自己都沒時間過去看看，最終只能託付其他人幫忙辦理。

熬過去就好了！

現在是關鍵時候，自己肯定不能鬆懈！

現在的確不能鬆懈，陳燦已經從上面得知，下半年，湧入華夏的外資，超過一百億，南方一帶，無數城市，已經開始興建廠房，各種外資企業開始陸陸續續入駐。

陳燦很清楚，寧江之前那種神擋殺神的時代，即將結束，如今才是真正拼刺刀的時刻。

相比於那些外國老，寧江其實還是有很大的優勢的，對方是外來企業，先不說水土不服之類的，要想真正融入這片土地，最少要一兩年時間。

還有寧江的產品，不管是成本還是售價，都有無法超越的優勢。

除非你們和寧江打價格戰，這正是陳燦希望看到的。

只有各行各業把價格打下來了，華夏才能真正受益。

後世很多高科技產業，都是閉門自封，那些外國老在國內賺了二三十年的暴利，這種行為，陳燦是絕不允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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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到了大年三十，陳燦依舊沒給自己放假，整個上午到沉浸在研究所的工作中。

到了中午，秘書才來通知他，他家裡人都在電話前等他。

新買的房子中，已經安裝了電話，如今雙方通電話，到也方便，只不過家裡人都知道陳燦工作重要，平時沒事，並沒有打擾他。

陳燦這才匆匆忙忙趕回辦公室，接起了電話。

電話那頭，正是鄭娟。

鄭娟並沒有表露出半點不好的情緒，但是還是能聽出一絲落寞，畢竟夫妻倆都已經一年未見了。

鄭娟依舊還是嘮叨陳燦要注意身體，多加衣服，吃點好的，陳燦笑著答應了。

陳燦笑著詢問了家裡的情況，鄭娟也一樣回答了。

很快電話就到了母親李素華手裡，母子倆又是一陣寒暄，聽到母親那激動的聲音，陳燦也不由感覺心中一暖。

接著就是周楠，對方怯生生地在電話里喊了陳燦一聲爸爸，陳燦哈哈大笑，逗了他一會，電話又被小不點周聰搶走了。

小傢伙才兩歲，還講不清話，拿到電話也只覺得好玩，在電話里嗚嗚嗚呀呀說了半天，陳燦一個字都沒聽懂，不由也是開環大笑！

陳燦還聽到旁邊有一個小女孩的聲音，應該是馮悅，但是顯然小傢伙不敢接電話。

接著就是光明接起了電話，一聲聲姐夫，喊得很興奮！

小傢伙今年十四歲了，學習成績很好，現在正常讀初中了。

聽到光明那變聲期的嘶啞聲音，陳燦也是感慨，小傢伙終於長大了！

接著就是大哥周秉義接起了電話，哥倆彷彿有一層隔閡，周秉義的聲音依舊是那麼低沉，陳燦詢問了大哥現在的生活咋樣了，得到的是「很好」兩個字。

但是陳燦還是能感受到對方到內心有心事，陳燦嘴角笑了笑，隨即開玩笑似的道。

「哥，等你和大嫂畢業了，我送你們一個驚喜！」

陳燦的話，讓周秉義摸不著頭腦，但是還是笑笑答應了！

如今哥倆的身份，早已經調換過來了，周秉義再不能用他那大哥的身份，來說教了。

陳燦自然知曉大哥的心事是啥，大哥今年已經三十三了，郝冬梅也三十歲了，可兩人依舊沒孩子。

這兩年，郝大老夫妻倆，動用了各種關係，為自己的女兒尋覓良醫，結果最終都只有一個結果。

不治之症！

這個結果，很遺憾，是他們全家人的遺憾，也是大哥周秉義一生的遺憾。

陳燦有時候想想，上一世，大哥之所以把自己全部人生奉獻在工作崗位上，應該和沒孩子有關。

這很正常，當你得知自己絕後了，也只能把所有心思投入工作中，忘記生活的苦悶和壓抑。

陳燦說的驚喜，就是準備等後年，兩人畢業后，自己送大嫂一個驚喜，讓她懷上孩子，從此夫妻倆徹底告別遺憾。

怎麼感覺怪怪的！

和大哥通完電話后，隨即便是二姐周蓉。

兩人的寒暄中，陳燦已經能感受到周蓉和馮化成兩人之間已經產生了隔閡。

陳燦也並沒有多說什麼，周蓉的性格，就是那樣，只有真正經歷過生活的毒打，才會懂。

十幾年前，她一個未成年，千里涉水去偏遠山區，尋找馮化成，為愛奉獻自己。

現在她考上了北大，成為了天之驕女，馮化成的光環也徹底褪色，兩人之間的矛盾，遲早會爆發。

一切都是命，陳燦並不准備干擾兩人之間的事，別人的感情，千萬別去干擾做爛好人，這是至理名言！

放下電話，陳燦心裡有些空落落的！

父親周志剛今年又沒回家，陳燦也是無奈嘆息一聲，他工作的地方沒有電話，也並不能第一時間聯繫上，就連拜個年，也做不到！

陳燦坐在辦公椅上許久，從緩緩從抽屜中拿出紙張和鋼筆，在紙上寫道。

「敬愛的父親您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