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另有所
楊海波心中焦躁,偏又完全動彈不得,心中翻滾激烈,暗暗想道:這個書生倒是很有義氣,方才他如果棄我於不顧,興許還有機會逃走,都怪我沒用,不但幫不了忙,反而拖累了他。
也不知過了多久,楊海波只覺得身體漸漸有了知覺,慢慢的努力站起身來,順著剛才二人離去的方向便要急追,哪知他穴道被封后血脈不暢,四肢麻木不堪,這一心急,竟是一個踉蹌跪到在地。
「咦」,隨著一聲詫異之聲,楊海波發現自己旁邊的地上竟是有幾個字,仔細一看,原來卻是「城南靈慧寺」三個字。
楊海波心中奇怪之極,回想起先前那白衣書生趁著趙姓漢子轉身之際,自己隱約曾見他用腳在地上劃了幾下,心中想道:他寫這幾個字在地上是什麼用意?難道是指點我去這個地方搬救兵?眼望漆黑的長街,心中想道:我現在即便去追他們,也是盲人騎瞎馬的亂撞,未必能找到,退一萬步講,即便追上了怕也禁不起那怪物一拳。既然他叫我去寺廟,肯定是找和尚,和尚廟裡肯定高手多,想到這裡,心中雖是對自己無力營救那白衣書生感到憋氣,但也無可奈何,看了看頭上的星辰,辨別了方向,朝北方跑去。
在這個叫「應天」的城中一跑開,楊海波才發覺,這裡雖則街道縱橫交錯,卻是不見一條馬路,地上儘是青石板,整個城市靜悄悄的隱沒於黑暗之中。雙目望去,朦朧之中也沒見到一座拔地而起的高樓大廈。楊海波心中雖是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但此時一心救人,便也不再多加思索,朝著南方疾奔。
跑了老半天,前面黑暗中突然隱隱約約的顯出一片異常高大的黑影,彷彿是什麼高樓大廈一般。楊海波欣喜異常,等他氣喘吁續的奔近,看到眼前的景色,彷彿被當頭澆落一盆冷水,只見眼前竟然乃是一片環立的古代城牆,高約五丈。左右看去,竟是看不到盡頭,城牆上一個寫著「巡」字的燈籠移動,彷彿有什麼人手持燈籠在城牆上巡邏一般。
「過了這道城牆,肯定就是城外了。」楊海波一面伸手抹了抹滿頭的大汗,一面心裡這樣想道。東方小說網www.lnwow.com黑燈瞎火的,也沒有路人可以問路,楊海波無可奈何之下也只有強忍疲勞,在周圍街道中亂轉。
又是一陣疾奔之後,楊海波停下腳步喘了口氣,正在焦急不堪之時,鼻中突然聞到一股古怪的香氣。楊海波心中奇怪,暗道:深更半夜,鬼都看不到一個,哪來的香味?皺了皺鼻子,腦中突然靈光一閃,「和尚」突然間想起這個香味很象過年的時候放鞭炮用的香燃燒所發出的味道。
尋著香味又在旁邊幾個縱橫的街道中轉得兩個圈子,遠方兩條街的黑暗中突然出現了幾點隱隱約約的燈火。
楊海波朝著燈火奔去,鼻中那香味也是越來越濃,心中一陣喜悅,暗暗祈禱,希望這就是自己尋死覓活的「靈慧寺」。
奔到近前,才發覺這是一個佔地頗寬的四方形院落,院落中左右兩排房子黑燈瞎火,只有中間那間最高大的房子有幾點燈火閃爍。來到大門前,一扇破久的木門緊閉,門上一扇匾額上寫著三個大字,卻不是「靈慧寺」又是什麼?
楊海波喜悅無限,也懶得敲門,手忙腳亂的翻牆而入,進到院中,就著清冷的月光看去,只見得周圍野草及膝,兩顆高大的樹木分立在那雜草間生的院中,石板路旁,兩側廂房漆黑一片,窗破門斜,耳中只聽得荒草叢中那「嘰嘰」蟲鳴,好一片寂寞冷清之狀。青石板路的盡頭幾十層階梯的上方,一座大房子中,幾點燈火掩映下,似有人影閃動。
楊海波臉上忍不住露出喜悅之情,奔過石板路,跑上階梯,來到一座大殿門口。朝前看去,卻見大殿中一座破舊的佛像矗立,佛像前的桌子上,香煙繚繞,供果擺設。「品」字形分立殿中的三張桌子上各有一盞油燈明滅不定。佛像前的地上擺著兩個破舊的蒲團,兩個蒲團之間的地上去放置著一張圍棋棋盤,左面蒲團上端坐著一個身披月白色伽裟的光頭和尚,身形略顯佝僂,面上滿是皺紋,至少年過五旬。右面蒲團上卻是坐了一個身穿灰色衣衫,頭帶藍色方巾,臉容若刀削,頷下一從山羊鬍須的精瘦老者,一派老學究打扮。東方小說網www.lnwow.com此時卻見他右手食中兩指拈了一顆白色棋子,卻是凝神思索,舉棋不定,沒有落子。此刻兩人的心神完全關注於這小小的棋枰之上,對楊海波的到來恍如未見。
楊海波大喜若狂,心中暗道:古寺荒廟,月黑風高,平常人怎麼會半夜三更的在這裡下棋?正是武林高手的行徑。和尚越老,肯定功夫越高。想到此時,心中竟是轉過一個念頭,待這神僧大展神威,將先前那一根手指就收拾了自己的趙姓漢子,打得滿地找牙,救出白衣書生之後,自己定要死纏爛打的請這和尚傳授自己三招兩式不可。楊海波跨進門檻,忍不住喜孜孜,畢恭畢敬的大聲說道:「神僧,晚輩楊海波拜見,說話間居然還作了一揖。施禮的同時,心中又是奇怪又是好笑,心中突然暗道:我怎麼突然也象在演古裝劇了一樣。
那老學究突聞楊海波的聲音,忍不住心神激蕩,右手一顫,那粒白色棋子落下,「叮」的一聲,恰好佔據了一個棋盤上一個空出的位置。老學究一看自己落子之處,忍不住面上黯然,原來他的白棋本來頗具上風,此時自己這一粒落子不但將優勢盡皆葬送,而且轉勝為敗,局勢惡劣之極,不出十手,自己只能推枰認輸了。
老和尚凝神一看對方落子之處,忍不住微笑道:「荊兄,此子乃是你受人驚擾而致誤手,自然不算。」說著話伸手朝棋盤上落下,便要拿起那粒誤下的白子。
荊姓老者伸手將老僧的右手輕輕拂開,沒好氣的冷道「罷了,荊某認輸便了,若是今日悔了這手棋,只怕你這老和尚一生都有得說嘴。」說罷轉過頭來,朝楊海波怒容滿面的道:「半夜三更,哪來的野小子在此咶噪,擾人棋局。」他給楊海波一擾而致輸了棋局,心中自是極為不快。待得他目光掃過身側楊海波的面容,看清他的長相,面上卻露出既是欣喜,又是詫異的古怪表情,口中道:「殿下,你不在府中養病,卻來找老夫做甚?」
楊海波聽得對方言語之間莫名其妙,竟喚自己什麼「殿下」,忍不住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一臉愕然。
那荊姓老者站起身來,走近兩步,這才注意到楊海波一身的奇裝異服,以及那古怪不堪的頭髮樣式,忍不住一呆,取過桌上油燈來到楊海波面前,舉燈看去。只見楊海波樣貌和自己認識的「殿下」確是很相似,但精神奕奕,絕非近日患病的那個「殿下」,顯見得乃是另外一人,不由得一愕。心道:天下居然有如此相象之人?這古怪少年若是穿了寧王殿下的衣衫,稍作打扮,怕是連老夫這等常隨殿下身邊之人,也未必能夠識破。
燈火照耀下,楊海波卻是心中一突,笑容竟是突然僵硬了,原來此時他和那荊姓老者相距甚近,看得清楚,只見這學究年紀約在五旬左右,竟是鷹鉤鼻子,兩道明亮的目光自一雙三角眼中射出,面有兇相,竟活象一個土匪山賊搶了一身教書先生的衣衫穿上,總有那麼一股不倫不類的滑稽之感。
一旁站立的老和尚此時口中道:「阿彌陀佛,施主深夜駕臨,不知所為何來?」
楊海波腦中轉了兩轉,大致明白了對方的話,當下便急道:「我來是請你施展武功,去救一個人?」
他得那白衣書生暗示來此靈慧寺求救,自然而然的便先入為主的認為,眼前這個老和尚便是白衣書生的師傅,是以有此一說。
老學究聽得此話,皺了皺眉,轉頭看了看那老僧,無奈笑道:「老夫和這個光頭和尚,皆是手無縛雞之力之輩,如何施展武功救人?」眼見楊海波一臉惶急,微笑道:「你莫心急,且將事情來龍去脈仔細說於我聽。」
楊海波見他這副尊容笑臉,忍不住心中有點發毛,心中暗暗想道:那個白衣書生危急時叫我來這裡,定有他的用意。當下便定了定神,說出了長街和書生相遇后發生的事情。此時他也不知自己究竟是怎麼來到了這個盡說古代話的地方,便不提起自己的來歷,只從長街醒來,遇到那白衣服書生說起。
兩人靜靜的聽著楊海波訴說,面容平靜,只是當他們聽得那書生的年紀打扮和兵器時,都忍不住口中「咦」的一聲,顯見得和那白衣書生相識。待得聽到錦衣衛校尉,那個趙姓漢子殺死兩個同伴和那胡亭,帶走白衣書生之時,忍不住轉頭對望了一眼。白衣老僧忍不住雙手合什,口念:「善哉,善哉。」荊姓老者鼻中冷哼一聲,面露譏誚之色,喃喃道:「難怪朝野之中,文武百官對那錦衣衛談虎色變,看來錦衣衛之中,倒也有幾個頗具小聰明之輩。」
楊海波眼見得他二人知曉那白衣書生落入強敵之手,卻還是一副悠閑表情。想起白衣書生此時情勢定是兇險之極,心中大急,正要說話。
荊姓老者面上雖是不動聲色,心中念轉,已然有了解救之策,眼見得楊海波滿頭大汗,衣衫污穢,一副心急火燎的表情,心中暗道:今日那錦衣衛漢子設下如此圈套,擒住了徐世侄。世侄他本有機會逃走,但為這少年所累,身陷敵手。此時這少年如此在意他的安危,顯見得乃是一個涉世不深,品性純厚之人,倒也不枉了世侄他此番仗義出手。想到這裡,微笑著道:「實不相瞞,這少年書生乃是我二人一個至交好友的徒弟,你雖是個重義之人,卻不知曉此事涉及數十人甚至更多人的性命,非武力強求可以解得,須得謹慎從事,我那世侄尚無性命之憂,卻是無疑。」
楊海波心中懷疑,不滿,失望之情充塞胸中,口中嘀咕道:「又不是你二人的徒弟,怪不得你等不急。」他少年人心性,心中所想,便自然而然的說了出來。
兩人聞得楊海波如此說,卻不以為忤,相視而笑。
荊姓老者微笑道:「那趙姓漢子今夜和那胡亭設計,暗算徐世侄,卻不是為了取他性命,乃是另有所圖。試問他既是心狠手辣,殺得自己兩個同伴,得手后如何不當場殺死你二人,將此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覺?他之所以留了你的性命,卻是故意讓你回來通風報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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