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卿來何緩?

第2章:卿來何緩?

行人稀疏的官道上,一行人騎著快馬疾馳而過,塵土飛揚。

賈珝一行十數人,人才濟濟,全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有贅婿,有商賈之子,有罪臣之子,身份最正常的是一個七品的百長,他爹和許靖有仇。

喵的,果然是讓老子送死來了。

「諸位可先到我府上暫歇,珝身負公務,先行一步。」

賈珝將馬交給許府來接的奴僕,轉身上了馬車。

少時,到了一座大宅,大門緊閉,只有一年輕門子立於門前,面白無須但頗為健壯,賈珝先施一禮,從懷中掏出奏摺雙手奉上。

上書「五品校尉賈珝拜上」

年輕門子接過奏摺從門縫塞了進去,轉頭笑看賈珝不語。

「不知公公怎麼稱呼?」

「咱家夏衍。」

「原來是夏公公當面。」

約莫過了盞茶功夫,夏衍在大門上輕叩幾下,打開一條縫隙,帶著賈珝走了進去。

「貴人就在裡邊,請賈校尉跟緊咱家。」

這座府邸不算太大,佔地不到一里,走起來確是九曲十八彎,遇石則轉,遇廊而過。

「賈校尉請吧,貴人就在裡面等著呢。」

「多謝公公。」

賈珝推開房門,一個俊朗的青年正在裡面反覆觀看賈珝寫的奏摺,面色平靜,但眉眼之間有些陰鷙,或許這就是嘉佑帝當年不得太上皇喜愛的原因。

「臣賈珝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賈卿平身。」

嘉佑帝左手虛抬,溫和一笑,但在賈珝看來,這就是邪魅一笑,大寫的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賈卿的舅舅是當年北伐失利之時,力挽狂瀾的許將軍?」

「正是,當年微臣舅父還是一介千長。」

說的好聽,力挽狂瀾,就是在北伐失敗后,做敢死隊撕開了韃靼一條口子,帶著大軍殺了出來,避免十五萬大軍全軍覆沒,不然就許靖憑什麼連升五級。

「聽聞賈卿治軍嚴謹,每戰登先,頗有先祖之風。」

「為國事,臣豈不效死?」

「遼東局勢真如賈卿所言,已危在旦夕?」

「臣所上奏摺皆是一片肺腑之言,無半句虛言。」

這個活是真要命,它寫作要餉,讀作逼宮,要餉是假,問嘉佑帝還要不要遼東才是真,自北伐失利之後,韃靼瓦剌節節敗退,局勢看似一片大好,但明眼人已經開始拋售在遼東的產業,將自家的子弟撤回,遼東眼看著是守不住了。

「王大人所上摺子說遼東局勢一片大好,瓦剌韃靼內鬥,來年北伐必能擊而破之。」

「這……,王大人畢竟所去時日尚短,不清楚也是應該的。」

賈珝遲疑一二,還是選擇將王子騰賣了,王子騰哪裡是不了解,他是被坑了,九邊現在上到節度使,下到四品將軍基本全是嘉佑帝的人,王子騰被各地總兵聯手演了,他只看到了韃靼和瓦剌被打的節節敗退,卻看不到遼東平靜局面下的波濤洶湧。

九省統制,也就聽聽,兵部尚書還在九省呢,王子騰統制誰去,他敢跟李閣老叫板,他的那些老部下能活剮了王子騰,王子騰是被嘉佑帝明升暗貶了。

可笑四大家族,安富尊榮者盡多,運籌謀畫者無一人,王子騰矮個裡面拔將軍,已經是四大家族第三代數一數二的了。

「賈卿可有妙計教我?」

嘉佑帝玩味的看著將頭埋在地里的賈珝,

問道。

賈珝深吸一口氣,暗道李閣老所言果然不差,將自己想了半個月的策略一吐而出。

「如今外有瓦剌韃靼強敵在側,如狼似虎,大齊兵力衰微,國庫空虛,縱衛霍復生亦難為也,在內天災不斷,豪強地主兼并土地,使民不聊生,百姓憤慨,吏治腐敗,有宋時三冗之弊端,恐生變故,故為今之計唯有變法,強兵。」

「何謂變法,又何謂強兵?」

嘉佑帝挺直身子,現在不再是嘉佑玩笑一問,而是君臣奏對,你只給我找到病因不行,你得給我治好啊。

「變法者,無非開源節流,整頓吏治,今天災不斷,當蓄糧以備飢荒,於郡縣興修水利……,豪強地主橫行,吏治腐敗,當嚴明綱紀,戒貪戒腐,除所冗之官兵……,至於強兵,當正軍法,修甲兵,全軍餉……」(這一兩章別噴,後面都有解釋)

「吏治腐敗,天災不斷,豪強地主,兵卒疲弱,國庫空虛,外族窺伺,此大齊之六難也。」

賈珝暗道,真是好一片亡國之相!

嘉佑帝輕輕頷首,看向自己日後的輔弼良臣,說道:「卿之言,朕深以為然。」

不說其他,便說那豪強地主,江南甄家,四王八公,早已被嘉佑帝視為待宰之牛羊,只等他們最後一張護身符一走,便是大開殺戒。

他親政八年,想要賞賜大臣還要求太上皇,走他的私庫,他要變法,閣臣差點碰死在殿前,他今年才三十二啊,他有七位閣臣,除了遠在邊關的兵部尚書,哪一個不是家財萬貫,良田千頃,這天下真的該變一變了。

「卿來何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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