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八：可悲

「有人襲擊？」正在擺弄著懸挂式機槍的蘇雅頓時有些慌。

她抓緊機艙內的扶手，擔心地地說道：「這飛機該不會被打下去吧！」

蘇雅轉頭對安昭說道：「安昭，你快抓緊一點。」

「不用擔心。」米珍斯笑道：「請相信我們飛行員的技術。」

「目標逃竄至房屋內，是否實施打擊？」飛行員的聲音還是那麼冷。

彷彿這件事，並不是什麼太過重要的事。

飛行員的冷靜倒是給了蘇雅一些安全感。

她放開機艙扶手。

蘇雅摟住安昭的臂膀，「安昭，別怕。我會保護你的。」

安昭倒是沒覺得有什麼。

剛剛只聽到槍聲，並沒有聽到爆炸聲。

在怎麼說，直升飛機不可能被槍打下來吧。

一名隨行士兵來到機艙懸挂機槍前。

拉動槍栓。

瞄準下面。

只等米珍斯一聲令下。

便會對襲擊直升飛機的地方，實施火力打擊。

安昭看了看下面。

下面是城區。

凱莉居舍的霓虹燈招牌清晰可見。

「難道你們打算朝著下面的城區開火嗎？」安昭看著米珍斯，對她說道：「這會死很多人。難道你忘記了所謂的騎士精神？」

「當然不。」米珍斯聳了聳肩膀，「我可是很和善的，我又不是什麼殺人狂魔。怎麼可能因為這點小事，就對城區進行火力覆蓋？」

安昭看向架設機槍的士兵，以及將手指放在類似於發射器按鈕上的飛行員。

這看起來，不像是很和善的樣子。

而且，也不像是開玩笑。

感覺這些士兵只需要米珍斯的一句話，便會將所有火力全部轟擊在城區內。

無視城區內平民的生死。

如果有平民在武裝直升機的火力覆蓋下，不辛喪生。

那麼米珍斯所代表的賽德爾斯家族會怎麼處理呢？

估計會用錢，來安撫這些失去親人的平民。

就算有一些不配合的平民。

最終的結果，恐怕會因為某一場意外，與死去的家人團聚。

至於歌噠王國。

這個小國家應該不會為了一些平民的生命，來與賽德爾斯家族為敵。

這些平民所信仰的國家，還會為了不必要的麻煩，幫助賽德爾斯家族掩蓋此次事件。

還真是諷刺呢。

所有書籍都在描述著生命的可貴。

描述著公平。

描述這公正。

可現實呢？

現實是，生命雖然可貴，但是價值卻在強大者面前不值一提。

公平與公正。

會在不遵守規則人面前，不值一提。

這也許就是歌噠王國百姓麻木的原因。

也是歌噠王國，可恨，也是可悲之處。

安昭看了一眼下面的房屋，「希望如此吧。」

米珍斯來到飛行員身邊，「找個安全的地方降落。」

飛行員點頭答應。

直升機急拐，降落到離凱莉旅舍稍微遠的空地上。

安昭和蘇雅下了飛機。

不知道為什麼。

安昭真的一刻也不想和米珍斯呆在一起。

準確來說。

並不是米珍斯。

而是賽德爾斯家族的所有人。

任何與這些家族牽扯上關係的人。

安昭也想過原因。

最終，他在心裡給了一個很合理的答桉。

應該是他的夢想就是和蘇雅平平澹澹地過完人生。

他是秩序的受益者。

也是堅定維護秩序的人。

而賽德爾斯家族。

她們是秩序的破壞者。

她們無視秩序，踐踏秩序，篡改秩序。

甚至是秩序的制定者。

話不投機半句多。

更何況，理念不同。

就好比一座大橋。

安昭行走在大橋上，享受著大橋帶來的便捷方便。

維護這座大橋。

而米珍斯這些人。

開著直升機，在安昭面前表演一番。

她們不需要這座橋，也能過河。

甚至是在安昭面前摧毀這座橋。

還對安昭說：「加入我們，你也能這樣。」

或者是，「我們是為了你，才破壞這座橋。」

這就有些過分了。

所以安昭覺得，他討厭米珍斯和賽德爾斯家族的根本原因就是這樣。

他不想和這些秩序的破壞者，產生過多的關係。

安昭只是想要走完這座大橋，並且享受沿路的風景。

而不是像米珍斯她們那樣。

開著直升機飛過大橋。

其實，安昭並不知道的是。

他現在討厭米珍斯的根本原因並不是這個。

準確來說。

並不只是這個原因。

而是他心裡有種不安感，以及愧疚感。

沒錯。

就是這兩種感覺。

不安感來自他不可避免的坐上了米珍斯的直升機。

愧疚感是他主動要求坐上米珍斯的直升飛機。

米珍斯並沒有脅迫，或者威脅。

只是用乘坐直升機的門票，跟安昭交換了特別的東西。

sperm。

小湯尼這件事。

安昭認為自己做的並不正確。

他只是用暴力解決了暴力。

然後，警局逮捕了他。

在警長咄咄逼人下，安昭無奈撥打了小野貓莉亞的電話。

小野貓莉亞立刻就派出破壞秩序的直升機前來。

帶著他離開了警局。

在此刻起，他和破壞秩序的米珍斯等人，並沒有什麼太大區別。

都是破壞秩序的人。

也都在享受著踐踏秩序所帶來的便利。

安昭並不想這樣。

他可以發誓。

並不想這樣。

如果歌噠王國的黑珍珠警局是公正的。

安昭可以承擔所有責任。

接受公平且公正的判決。

然而最終，安昭沒有乖乖呆在警局。

而是打電話給了小野貓莉亞，搭上了破壞秩序的直升機。

成為他討厭的那種人。

可這些是安昭真的想要的嗎？

其實並不是。

但凡歌噠王國和夏國一樣。

擁有著秩序。

也有保護秩序的人。

安昭是不會打小野貓莉亞的電話。

歌噠王國實在是太可悲了。

連維護秩序，保護秩序的警長，都在享受著踐踏秩序所帶來的快樂以及利益。

並且脅迫他，做不願意做的事情。

沒辦法。

安昭不可能將對公平公正的期望寄托在黑珍珠警局內。

寄托在這些想要傷害他的人身上。

面對破壞秩序者，只能用更加強大的人，才能制裁她們。

才能讓他可以安然脫險。

這隻能說一種悲哀。

也是一種無奈的選擇。

安昭有選擇的權利。

而大部分人是無法選擇的。

只能默默承受著破壞秩序者殘酷而又無情的踐踏。

下了直升機后。

安昭深深看了一眼米珍斯等人。

又看了一眼不遠處明亮的燈火。

一時間晃了神。

蘇雅察覺到安昭在發獃。

她輕聲對安昭說道：「安昭，你在想什麼呢？這麼入神？」

安昭回過神，將蘇雅的手，攥到懷裡，「我只是覺得這個國家實在是太可悲了。」

蘇雅不知道安昭為什麼會這麼覺得。

應該是在黑珍珠警局的遭遇。

讓安昭覺得這個國家不好吧。

也對。

觀一處可窺全貌。

一個繁榮的港口都如此混亂。

歌噠王國其他地方，就算好，又能好到哪裡去？

所以安昭有這種情緒，也不是不能理解的。

她開口對安昭說道：「既然你覺得這個國家不好，那麼等我們拿到歌噠王國的證件以後，就立刻離開這個國家吧。回我們的夏國。至少在夏國，我們不會遇到這種事情。」

安昭點了點頭。

終於知道當雅爾曼德得知他們來歌噠王國的目的。

是為了取得歌噠王國的證件時。

雅爾曼德為什麼會發笑了。

也許，在雅爾曼德看來。

這是極其愚蠢的行為。

歌噠王國的民眾恐怕無時無刻都在想離開這個國家。

而他們，卻想要取得歌噠王國的國籍證件。

這未免也太可笑了。

安昭看向蘇雅，感慨地說了一句，「歌噠王國想要改變，恐怕需要一個非常偉大的英雄。否則，歌噠王國必將毀於一旦。」

「而這些，和我們並沒有什麼關係。」蘇雅抬起頭，看向安昭，「我們只是這個國家的過客。」

是啊。

只是這個國家的過客。

經過蘇雅的提醒。

安昭收回心思。

這個國家如何。

民眾如何。

和他並沒有什麼關係。

他只是個過客而已。

「安昭閣下，我們將會護送你前往凱莉旅舍。」米珍斯拿著兩把槍，走下直升機。

而後直升機內除了操作懸挂機槍的士兵和一名飛行員。

其他皆下了直升機。

全副武裝地站在米珍斯的身後。

「用不著吧。」安昭看了一眼凱莉居舍的方向，「你們直接回去吧。等會我和蘇雅走回去就行。」

直升機停靠點，與凱莉居舍並不是太遠。

只是一點點的距離而已。

走個十來分鐘就能到。

沒必要如此大動干戈。

「那可不行。」米珍斯看出蘇雅西黃玩槍，她將手中其中一把步槍遞給蘇雅，「剛剛可是有人襲擊，我們得保證你的人生安全。」

蘇雅看著遞過來的步槍，迷瞪著眼，看向米珍斯，「這是？給我的？」

「當然。」米珍斯朝著蘇雅笑了笑，「就當是給予你的獎勵。」

「獎勵？」蘇雅不明白米珍斯這話的意思，「什麼獎勵？」

米珍斯沒有回答。

只是意味深長地看了蘇雅肚子一眼。

她笑著對蘇雅說道，「沒有脫靶的獎勵。」

蘇雅以為米珍斯說的是打瓶蓋的事情。

臉上頓時露出笑意，「我的槍法也沒那麼好。」

蘇雅不知道為什麼。

突然感覺這個米珍斯並不是多麼讓人討厭。

她接過槍，很開心地把玩著。

這種東西，是她在夏國永遠接觸不到的東西。

「走吧。」米珍斯拉動了槍栓，發出一聲脆響。

她將槍口朝上，「有我們，安全方面儘管放心。」

安昭看了一眼喜滋滋的蘇雅。

他總感覺米珍斯在若有若無的腐化他的身邊人。

甚至是腐化他。

只是他一直對米珍斯保持著深深的戒備。

而蘇雅好像不同。

她只討厭小野貓莉亞。

「安昭。走吧。」蘇雅也舉起槍，興奮地對安昭說道：「我也能保護你的安全。」

她舉起槍的模樣，英姿颯爽。

就像個英武的女將軍。

倒是有些迷人。

算了，就讓米珍斯護送吧。

以免節外生枝。

安昭點頭，對米珍斯說道：「那就麻煩了。」

說完，他朝著凱莉居舍的方向而去。

米珍斯朝著直升機做了一個手勢。

直升機往上盤旋。

在上方為安昭等人保駕護航。

而米珍斯則是帶領著士兵，建將安昭護在中間。

向凱莉居舍而去。

雖已是深夜。

但城區內照樣還有人活動。

一些蜷縮在角落裡，落魄的流浪娘。

搖搖晃晃行走在街道上的醉娘。

圍聚在一起，看起來就不是好人的兇惡人員。

這些人無一例外。

當看到安昭等人後，遠遠避開。

躲在陰影處，窺探著安昭等人。

如果沒有米珍斯的保護。

或許真的會有什麼麻煩。

很快，凱莉居舍到了。

老凱莉此時正準備關門。

卻見安昭等人正在往她這邊過來。

天空上還響徹著直升機的盤旋聲。

老凱莉頓時以為這幫人是來找麻煩的。

應該就是為了她那一槍而來的。

老凱莉也顧不上瘸掉的腿。

連忙加快關門的速度。

熄滅所有燈光。

找出藏起來的獵槍。

裝填好子彈。

依靠在門板后。

安靜的環境，只聽得到老凱莉穩重而又緩慢的呼吸聲。

安昭走到凱莉居舍門口。

看著凱莉居舍關門熄燈，心裡有些奇怪。

剛剛凱莉居舍頂上的霓虹燈牌子還亮著。

門好像也開著。

怎麼他們到了面前就關上了。

難道這麼不巧？

老凱莉剛好睡了？

安昭拍打了一下木門，「凱莉！凱莉！」

老凱莉聽著聲音有點耳熟。

原本不打算出聲的老凱莉低聲說道：「你是誰？」

「我是安昭，雅爾曼德帶過來的安昭。」

蘇雅此時也開口道：「我是蘇雅。麻煩開一下門。」

兩人這麼說，老凱莉就記起來。

她警惕地慢慢打開門，拿著獵槍看著門外的安昭一行人。

老凱莉掃視米珍斯等人，詢問安昭，「雅爾曼德呢？怎麼沒有跟你們回來？」

她瞥了一眼米珍斯，「還有，她們是什麼人？」

「雅爾曼德沒有回來嗎？」安昭反問道。

「她要是回來，我就不會問你了。」老凱莉沒好氣地說道。

「那應該在酒館喝酒了吧，估計等一會就回來了。」安昭指了指米珍斯，「她們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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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了半天，都沒想到一個合適的詞來形容。

朋友？

這談不上。

合作夥伴？

那更不對。

敵人？

有哪個敵人會好心護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