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地獄重生
陰冷潮濕的水牢，周圍禁制遍布，牆上忽明忽暗的火焰點亮了一塊狹小的地方。
那裡掛著一個人，四肢被生鏽的鐵索纏繞穿透，琵琶骨被懸空下來的鐵鏈勾住，將他牢牢掛在半空中。
他垂著頭，染血的長發遮住了他的臉，讓人看不清樣子。
原本的白袍被血液浸透，破破爛爛掛在身上，遮不住化膿變得有些腐爛的四肢，也遮不住丹田處醒目的傷。
他的金丹被人生生挖出，一身修為盡失，無法癒合腹部和身上數不盡的傷口，只能任由他們腐爛，再被人隨手治癒，再摧殘腐爛，無邊無際地折磨著他。
而那個罪魁禍首正站在一個平台上，看著個這個有血海深仇的人。
當初以為這是他的良師，後來才知道這一切都是精心策劃的陷阱。
在他沒用后就出手廢了他一身修為，碎了他好不容易修來的金丹，把他推入無起深淵。
殺了和他共生死的人，殺了他父親，這些傷害，他一生都沒有辦法忘記。
忘記那個清冷絕世的逸塵仙尊踏破虛空，手執水玉長生劍指著他，冷聲道：「本尊今日來特來清理門戶。」
不給他任何反抗的機會，出手毫不留情，用長生劍刺入他的胸腔，一掌碎了他的金丹，把他推下深淵時，還不忘自以為是道：「因我而起，由我終結，就此結束吧，洛修然。」
「結束，真的能嗎……」洛修然喃喃低語，盯著懸挂在不遠處的人，駐足良久后飛身過去。
「師尊，成為廢物的感覺怎麼樣？」這是蘇晚卿重生后聽到的第一句話。
他剛剛有些意識，四肢百骸就傳來刺骨的痛，讓他渾身都戰慄了好幾下。
他一動，那些早已長進肉里的鎖鏈就像活了一般緊緊纏繞他，令人窒息的疼痛瞬間席捲全身，差點讓他當場死去。
很快，刺鼻的鐵鏽味夾著血腥腐肉味湧入鼻中，蘇晚卿不禁皺緊了眉，心也跟著沉了下去。
為什麼重生在這個時候……
他來不及細想天道讓他重生在這裡的原因，那聲音再次響了起來，離他越來越近：「都這麼久了還是不願說一句話么？」
蘇晚卿閉眼咬著唇，只感覺渾身疼得連呼吸都是難耐的，重生的不適感也讓他一時半會兒沒緩過來，根本沒有力氣開口。
洛修然似乎早已習慣他的沉默，沒有逼他說話，只是停在到他的身前，骨節分明的手緩緩抬起，在他腹部醒目的傷口上輕輕劃過，原本暫時癒合的傷口再次湧出鮮血來。
鮮紅的血液很快侵透衣衫，緩慢滴落在下方的冰池裡盪起一圈圈波紋，滴答的輕靈聲響徹此地。
「親眼看著自己金丹被挖出來的感覺不好受吧？」
洛修然的聲音從極近的距離傳來，長指在他剖出金丹的血洞處挖出一小塊肉，放到眼前細細觀看，平靜道，「我曾經也深有體會。」
洛修然說話的聲音很冷，沒帶一絲感情，可如果蘇晚卿看他一眼就會發現，本該滿臉恨意的臉此刻卻寫滿了心痛，那深不見底的眼眸微微泛紅，捏著他肉的手都在發抖。
這種折磨不是第一次了，每到一個月洛修然都會來剜一次肉，蘇晚卿疼得渾身都在顫慄。
以往他都是忍耐，不讓自己發出一點哀嚎，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
可這次他沒再忍，身上的痛苦讓他哼出了聲，晶瑩的淚水打濕了眼眶。
蘇晚卿知道，想要離開不讓自己白重生一次就得服軟，洛修然最想看的不就是他脆弱的樣子么。
蘇晚卿長睫顫了顫，緩慢睜開了眼，抬眸看著他，晶瑩的淚珠奪眶滾落：「那你對我下此毒手時……可曾有一刻不忍過？」
洛修然被他的樣子和話語給怔住了。
蘇晚卿渾身傲骨，哪怕是被他廢，被他殘忍地挖出金丹也沒有落過一滴淚，沒有一聲求饒，更沒有像現在這樣卑微的問他。
他甚至懷疑自己聽錯了，這樣的話怎麼會從蘇晚卿嘴裡說出。
洛修然的視線落在他臉頰的淚珠上有些動容，那滴淚彷彿觸及到洛修然心中最柔軟的地方，他脫口喊了一聲：「師尊……」
蘇晚卿閉眼別開臉，兩行清淚隨之滑落：「我能有此報應是我活該。」
「洛修然，你我師徒情誼雖斷，可我也好歹教了你上百年，你要麼給我個痛快，要麼放我離開。」
「這些日子裡，你該討回的也討回了，何必再給自己找不痛快，明明憎恨我卻還要來面對。」
為什麼要來面對？洛修然咽了咽苦澀的喉嚨，只覺得這個問題讓他的心都在隱隱作痛。
因為……一直都喜歡你，忍不住想見你。
洛修然沒有將心中所想說出，只道：「你覺得這樣就可以說服我放了你？」
蘇晚卿深吸了一口氣，轉過頭來與他四目相對：「說個條件，或者你有什麼想要的東西，我可以交換。」
蘇晚卿記得前世離開，就是因為玄清宗宗主跟洛修然交換了條件他才脫身的。
雖然不知道他們到底交換了什麼，但是只要洛修然有所求，他就有機會。
宗主能拿的出來的東西，他一個玄清宗老祖應該也可以。
「好。」洛修然垂眸看著他，「我要你們玄清宗的鎮山之寶，古凰真羽。」
「不行。」蘇晚卿微微皺眉，「那個不能給你。」
沒等洛修然說話，蘇晚卿又道：「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我在天道秘境中得到的燭龍逆鱗，那個東西對你來說比真羽更有用。」
洛修然當然記得，當時他因為築基進秘境結果遭人追殺，被逼無奈下逃進禁區，被主宰秘境的燭龍重傷。
垂死之際是蘇晚卿出現救了他，也是因為這件事他才知道，原來滄瀾仙州的人能去秘境築基，是因為燭龍和他簽訂了契約。
那時他們的關係還很好，因為燭龍傷了他，蘇晚卿還斬下了燭龍的角給他療傷，而那條龍，主動獻出逆鱗賠罪才得以保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