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劍靈
密林並不好走，到處都是荊棘，不高不矮的草木擋住去路。蘇晚卿走了兩天才走到密林深處，周圍的視線才逐漸開闊。
遮天古木擋住陽光，密林深處的地上就只有一些殘枝敗葉和努力生長的小樹，偶爾能看見發光的小蘑菇。
蘇晚卿找了個地方坐下，沒有修為的日子很難捱，不僅趕路慢，發不出傳音找人來接，連一日三餐都不能少了。
他已經有幾千年沒有體驗過這樣的生活，沒有這麼狼狽過了。
蘇晚卿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靠在一棵樹下休息，從懷裡拿出先前洗凈的果子啃了幾口，思考該怎麼化解前世的結局。
如果重生在一切都還沒發生之前就好辦多了。
他一定會在洛修然父親以死誤導徒弟的時候，告訴他，這一切都是你父親精心策劃的局。
他從一開始就拋棄了你，現在回來跟你演親情戲碼，最後以死誤導，只不過是想讓你殺了為師。
在洛修然母親反咬自己的時候，告訴他，你厭惡了十年的傷疤，痛恨了十年的廢物別稱，是你母親一手造成，也是她將你託付給為師的。
你以為的成就，是為師失去七滴精血，剝奪自身修為，一夜白頭換來的。
碎你金丹把你打下深淵，是授你的功法修行與魔族的功法相衝，只能捨棄，深淵業火可以助你覺醒血脈，並不是丟棄。
那個共生死的人……自始至終都是他。
而不是知道自己因為天誅命不久矣，以後再無能力護他，在他半魔族身份曝光時，給他鋪一條回魔族的路，將所有事情攬下，充當了他心裏面的惡毒師尊。
倘若重生在這之前，事情發生時解釋清楚就能改變結局了。
洛修然肯定不會因為仇恨黑化，廢他修為，挖他金丹，他就不會因為變成廢物，讓整個滄瀾仙州的人死於非命。
可惜，這一切都沒有如果，他重生在了這個所有誤會都已經解釋不清楚的時候。
所有事情都已經在他默認中定了形。
蘇晚卿輕嘆一聲閉上眼，自責的同時覺得這天道真的很喜歡捉弄人。前世降下天誅讓他生不如死，這次讓他在最壞的時間點重生。
好在天誅有退去的跡象，宗主蕭宏的修為可以保住，只要……
「好俊的哥哥，你一個人在這裡嗎？」一道嫵媚女聲打斷了蘇晚卿的思緒，他微微側首往左看去。
一位身姿曼妙的女妖嘴角噙著笑，正朝他款步走來，嫵媚的聲音再次響起：「看哥哥如此狼狽，可是在這裡迷了路？」
「我對妖沒有興趣。」蘇晚卿把頭轉了回去，「別來自討苦吃。」
女妖掩嘴輕笑兩聲：「我有就夠了。」
她停在蘇晚卿側邊，慢慢蹲下身軀朝他靠了過去，柔聲道：「你看這密林清冷，哥哥獨自一人不覺寂寞難耐嗎，還不如與奴家作樂。你如此俊美，我定會好好伺候你。」
這種吸人精氣的妖物最是難纏，蘇晚卿眉頭微皺，在女妖靠過來的那一刻起身和她保持距離：「離我遠點，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女妖不以為意輕笑兩聲，保持方才去靠他的姿勢微微抬頭，媚眼如絲的望著他笑：「哥哥想怎麼不客氣法？」
蘇晚卿沉默著沒有說話，看她的眼神冷了很多。
看他不語，女妖輕嘆一聲，緩緩站起身，嘴角的笑意還在，說話的聲音卻不再嫵媚：「哥哥不依，還拒人於千里之外，看來是想讓奴家動粗了？」
「你大可試試。」蘇晚卿語氣很冷，身上流露出幾分殺意。
女妖微微一頓，這人分明沒有任何修為，可他說話時的樣子，看自己的眼神，就像傲視一方的強者，絲毫不把她放在眼裡。
雖然身上看起來有些狼狽，但是模樣卻絲毫不見狼狽之感。女妖眉頭微皺，總覺得他露出殺意時，身上還有股無形的氣勢，讓人不可靠近，不可褻瀆。
錯覺么？女妖把他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
不是錯覺，可這人沒有任何修為，怎麼會有這麼強的氣勢？女妖不解，卻沒打算放過他。
她緩步朝蘇晚卿走去，紅唇勾起一個優美的弧度，道：「哥哥何必如此，大不了奴家只與你作樂，不傷你性命好了……」
她話還沒說完，蘇晚卿拿出一把長劍指著她打斷道：「要麼死，要麼走，你自己選。」
女妖腳步一頓，眸光掃過那把平平無奇的劍，暗想就算他有身手，以自身的妖力根本不足為懼。
她不死心地走了過去，手指在劍刃上輕輕劃過，朝他貼近：「你這氣勢倒是讓奴家心有畏懼，不過哥哥一介凡人就不要逞強了吧。」
蘇晚卿還要趕路，不能在一個地方停留太久，以免被魔族的人發現蹤跡，他不再多費口舌，執劍的手轉動直擊女妖，雖然無法注入靈力，但劍勢依然可怕。
女妖心中一驚，正要閃開，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吸住。
「不可！」蘇晚卿語音未落，女妖已被長劍吸成一具枯骨，連神魂都沒能留下。
「你……」
劍靈的聲音在他腦海響起：「仙尊，想要離開此地靠走太慢，您如今沒了修為無法御劍飛行，我只能出此下策。吸了她我可以自主御劍。」
「雖然您不是我的主人，可您曾經也救我於水火，如今您本命劍召喚不出，我願意替他護你一段時日。」
「多謝。」蘇晚卿垂眸看了眼地上神魂皆失的女妖，「下次別再這樣了。」
劍靈知道他不是怪自己殺了女妖，而是看不得神魂皆失的下場，但吸食妖類的話，這種事情避免不了，只能恭敬道：「是。」
劍靈頓了頓，又道：「我先帶您離開吧，這妖力夠我自主御劍飛行一個時辰。」
蘇晚卿微微頷首，長劍便脫離了他的手中，變成御劍時的尺寸平穩落在腳邊，待蘇晚卿上去當即升高飛行。
在他離開后，地上的女妖枯骨緩緩飄出一道綠色光芒，朝著魔界的方向急速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