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台上，燈光逐漸變亮，升降台運動，一個穿著金色弔帶禮服的女人緩緩出現。

聚光燈聚在一處，《昭陽》前奏響起，她從升降台上走了下來。

「啊啊啊啊——」

觀眾席上此起彼伏響起了尖叫聲，而後隨著關知意開口唱第一句詞，尖叫聲又很默契地靜了下來。

周梵梵強忍住了激動的心情，一台相機固定攝像，另一台拿在手裡拍攝靜圖。

關元白坐在位置上，腿上還放著發光的燈牌。

邊上女人咔擦咔擦瘋狂拍攝，而他就這麼靜靜地看著她。

有這麼喜歡嗎……關元白輕笑了下，實際上，他是不能理解的。別說台上那人是他一手拉拔大的妹妹，即便是個陌生演員或者歌手，他也不能理解，因為他沒追過星。

雖不能理解，但他還是能感覺到周梵梵的快樂，她這種快樂也感染到了自己，讓他不自覺地跟著心情愉悅。

四分鐘后，一曲終了，關知意走回升降台，朝大家揮揮手，降落下去了。

周梵梵還因著《昭陽》這首歌而澎湃著，坐回來后調看鏡頭時手還在微微顫動。

「好好聽啊對不對！」周梵梵忍不住跟關元白說，以往跟她來的都是同擔，她們習慣了在關知意表演后熱聊。

「還行。」關元白說。

「什麼還行呀？是很好聽！」

關元白勾了勾唇，有些縱容：「哦，很好聽。」

「那就對了。」周梵梵有種強行安利且成功了的嘚瑟感，又高興地看自己方才拍的照片去了。

關知意出場本來就比較晚，十多分鐘后，節目全部表演完畢。

粉絲們紛紛退場，因為人實在是太多，周梵梵和關元白便在邊上等了會，等人都散的差不多了，才慢慢往外走。

兩人走到場外的時候，外面零零散散也沒有多少人了，邊上小賣部還開著，周梵梵走過去，要了兩杯罐裝的熱咖啡。

「沒有現磨，勉強一下？」她把咖啡遞到關元白手裡。

關元白接過，說了聲謝謝。

周梵梵說：「應該是我謝謝你，要不是有你這張票，今天可聽不到現場，也拍不到視頻了！」

場館沿江而立，兩人便一邊喝咖啡一邊順著江邊的人行道往前走著。

晚風習習，吹拂在臉上，也許是手裡有杯暖暖的咖啡，竟也不覺得冷。

「開心了？」關元白問。

周梵梵了愣了下，轉頭看他。

關元白說：「心情是不是好了點。」

周梵梵：「……我心情，怎麼不好了。」

關元白道：「之前你媽媽的事。」

周梵梵想起那那天在餐廳哭得慘烈的模樣，臉色頓時有點不自然：「我，我其實也沒事……」

「你不用逞強，開心不開心，其實你可以都說出來，對朋友也好，對你媽媽也好。」關元白停頓下，說，「對我也行。你不開心可以告訴別人，宣洩一下也沒什麼，不用覺得丟臉。」

周梵梵垂眸，沒吭聲。

關元白看著眼前耷拉著的腦袋，伸手欲安撫，但還是忍了下來，也突然有些後悔又提這事。

「我媽媽在我六歲的時候就跟我爸離婚了，她去了國外，許多年後，她和一個外國人結婚，生子，有了小恆。」

就在關元白想要說點什麼補救的時候，周梵梵抬眸看他，開了口，「我一直很想她，也一直很在乎她，那天……我只是突然覺得她總是離我而去，不論是什麼事都會成為她離開我的原因。所以我才突然有些崩潰想哭。」

關元白說：「我明白。但我相信，她並不是完全不在乎你。」

「是，她也是在乎我的，只是她的在乎總是離我很遠，我摸不到也碰不著。」周梵梵輕嘆了口氣，說，「我不像小恆，小恆可以一直待在她身邊，她去哪也都會帶著他。」

她說著說著對他笑了下，有點不好意思的模樣：「是不是挺好笑的，我竟然還跟一個小朋友爭寵。」

「沒什麼好笑的，你不就還是個小朋友嗎。」關元白俯身看她，總算是忍不住在她頭頂拍了下，「周梵梵，你希望的，可以碰得到、摸得著的在乎，會有人給你的。」

手心的咖啡暖意不停四散，而他的眼睛專註地看著自己，像今天的夜空，幽深，安寧，望不到底，將她完全地包裹著。

那一刻，周梵梵的心臟好像跟手心一樣熱了起來，漲漲的，沉甸甸的，在他的視線里，一點一點地回溫，跳動。

那是一種，很新鮮，她從未體驗過的感覺。

「走吧，再待下去，要冷傻了吧。」他看著她微微呆愣的表情，又在她頭上拍了下，這次是順手多了，「發什麼呆？」

周梵梵回過神，她也不知道突然發什麼愣，只是覺得因為關元白的幾句話，自己突然有些釋懷。

一瞬間，有種對他的，莫名的安全感和信任感。

「沒什麼……你說的也對。碰得到摸得著的在乎其實有人給我的，奶奶不就一直在我身邊么。」周梵梵露出一個笑容來，「這種東西太珍貴，一個就夠了，也不一定要很多。」

關元白頓了頓，又看了她一眼，說：「你還可以有。」

「嗯？」

關元白輕笑了下，「沒什麼……走吧。」

——

兩人走了一會就到了停車場，走到這裡，周梵梵突然想起今天還有事沒做。

「對了，我還沒拍照。」

關元白看她：「什麼？」

這個角度還能看到不遠處的場館，周梵梵從他手裡把燈牌拿了過來：「我是說今天忘記拍照了，你能不能幫我拍一個。」

關元白：「怎麼拍。」

「很簡單，背景就是這個場館，把我拿燈牌的樣子拍進去就行，留個紀念。」

關元白明白了：「知道了。」

「唔……我站遠點，你幫我拍高一些啊。」

關元白遲疑了下，「拍高一些？」

他說完后「上下掃描她」的眼神，完全就是在問，你就這個身高怎麼拍高一些。

一看就知道這人拍照一定會拍出「直男拍攝」的效果！

「我教你我教你！」周梵梵連忙把手機遞到他面前，「你看啊，人的腳要接近這條線，手機稍微傾斜，我以那個柱子為例……」

周梵梵講完之後，拿著燈牌就跑到前面去了，「可以拍啦！」

關元白點了下頭，按照她剛才說的，給她拍了一張。

「你可以多拍幾張。」

關元白哦了聲，找著角度，給她又按了幾張。

拍完后，周梵梵跑了回來，「我看看！」

關元白遞給她，周梵梵往上滑動了幾張，驚喜道：「孺子可教啊，拍得很好！」

關元白眉梢微微一挑：「這有很難么。」

「也算難吧，曉芊以前那男朋友，就是她分手那個。曉芊跟他在一起的時候吐槽死他的拍攝手藝了，拍得可難看。」周梵梵道，「不過你放心，你現在拍成這樣，你以後女朋友絕對滿意。」

關元白頓了一下，說：「那你滿意嗎。」

「滿意呀！我很滿意！」

關元白淡淡道：「嗯，現在的女朋友滿意就行。」

周梵梵愣了下，緩緩抬眸看他。

關元白看了回去：「幹什麼，你不是我女朋友嗎。」

「啊，好像……是哈。」

「那不就行了。」

周梵梵的心微微顫了下，也不是沒聽到女朋友這個詞，長輩那裡，她就是他女朋友。

可從他嘴巴里說出來，就是覺得有些不一樣。

「要不要合影。」關元白突然問。

「我們？」

關元白清了清嗓子，點頭：「第一次一起聽演唱會，合個影吧。我想到時候給奶奶她們看看，好交待。」

周梵梵頓覺有道理，慌忙舉起手機：「那，那來吧。你不說，我還沒想到合影，今天出來的時候奶奶還問我今天跟你去幹嘛……」

「拍吧。」

「嗯。」周梵梵調了調角度，說，「你站矮一點。」

關元白看到了鏡頭裡的自己和她，他從沒有用這種自拍的角度拍過照，有一點不適應，但還是聽她的，蹲了點下來。

周梵梵眼看角度差不多了，按了下拍照鍵。

「好了。」

「等等。」

關元白看到定格的照片，突然意識到什麼，伸手把臉上的貼紙給撕了，也順道把周梵梵臉上的撕開。

周梵梵：「嘶……」

「重新拍。」

周梵梵摸了摸臉頰：「剛才那張挺好看的。」

關元白蹲在剛才的位置，抬了下她的手肘：「貼成這樣像什麼，重新拍。」

像什麼……像粉絲呀。

周梵梵還是覺得剛才那張好看，不過關元白堅持，她也就順著他了，反正也就是幾秒鐘的事。

合完影后，兩人便上車了，關元白送她回了家。

周梵梵速度也很快，一進家門就往房間跑，一屁股坐在電腦面前開始修圖。

她做這些事已經很順手了，修完后，把關知意的美照和視頻一起傳上了微博。

在今晚大家拍的視頻里，周梵梵的拍攝最完整也最清晰，很快，她的視頻就上了熱搜。

評論區里的意粉們嗷嗷哭，都在興奮關知意又重新唱了這首歌，簡直爺青回。

周梵梵跟著大家一塊高興，高興之餘也編輯了個朋友圈，準備發一下今晚的晚會。

周邊、關知意的照片、自己和燈牌的合影，周梵梵挑挑揀揀選了八張，還差一張。

她選來選去，視線盯在了自己和關元白的合影上。其實以前她去這種活動都會發一張自己和一起去的夥伴的合影，但是這次的夥伴是……關元白。

她的朋友圈裡有太多粉絲圈的朋友了，雖然上次已經被大家知道她跟關元白「有一腿」，但她還是不好意思在眾人面前秀。

算了……還是不要選這張。

叮——

就在這時，手機震動，有人發來了信息。

關元白：【合照發我】

周梵梵回來后一直在修關知意的圖，也忘記把今晚他們的合照發給他了，這會趕緊給他發了張過去。

周梵梵：【給奶奶看嗎】

關元白：【嗯，給長輩們都看看】

周梵梵一直想的是，他口中所謂的「給長輩們都看看」就是在某天拿出來給家裡人當面欣賞欣賞，但沒想到的是，他的都看看，範圍比她想象中的廣得多。

幾分鐘后，她在朋友圈刷到了一條新內容。

關元白髮的。

周梵梵看到時，噌得一下睜大了眼睛。

他竟然……直接發了他們的合照？！

他說給長輩看看，就是這麼個看法啊！

周梵梵趕緊點開那張圖，放大看了眼。圖片上，她拿著意字燈牌和周邊小扇子，他則站在她右側，其實他們中間是有距離的，但是這個角度來看，有點像她靠著他。

方才還不覺得有什麼，現在被這麼公開出來，周梵梵突然覺得異常臉熱……

【靠！你和關元白一起去的晚會！！】

突然，微信群響動，七七在群里發了這麼一句話。

周梵梵看到的那刻有點懵：【啊……你怎麼知道，你也有關元白微信嗎】

上一秒看到關元白髮朋友圈，下一秒群里朋友就這麼問了，周梵梵當下就聯想到這。

七七也懵了：【哈？什麼微信，我怎麼會有他微信？是有人拍到你們一起去聽歌了！！！尼瑪，你是怎麼讓兒砸在臉上貼貼紙的！我服！！！】

六六：【媽呀，你們倆什麼情況！！（圖）（圖）】

曉芊：【你說關元白給了你票！你沒說他跟你一塊去吧！！！你們！什麼情況！！】

七七：【這個圖我真的，磕死！】

六六發了兩張圖上來，竟然是他們在內場座位的時候。

看這個角度，應該是前排往後拍的。

第一張，是兩人在說話的樣子，估計那時候太吵了，他們頭靠得有點近。

第二張，演唱已經開始了，周梵梵正拿著相機認真拍照。

而她邊上一個位置，拿著燈牌的關元白卻沒有在看錶演，他微微側著頭，視線卻是落在了她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