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洗生宴前奏——賣腎

萬陽歌叫好了第二天的車。

晚上陳蘭和葛陰擠在一張床上睡了下去，一個病房裡有五張病床，僅僅用簾帳隔開。

這時其他孕婦已經熟睡，萬家寶小心翼翼的出了房間，生怕吵醒別人。

他一手拿著薄被，一手拿著醫院的枕頭，去到走廊僅剩的一張空長椅旁，緩緩睡去。

……

「喂喂，走廊上不準追逐打鬧！」顧沈清追著孩子，喝道。

泡泡在走廊上狂奔著，嬉笑聲差點震動了天花板。

「略略略~你抓不到我~」

「你跑就跑，別帶著段更啊！」顧沈清著急流汗。

段更那把老骨頭，怎麼熬得住這地板和泡泡腳丫子的搓磨。

泡泡踢著骷髏頭：「我不管，我就是要當球玩！」

顧沈清無奈扶額，明明晚上前倆人還好好的，夜幕降臨后，泡泡飄去某個男病房，看了個國足現場直播后，就喊著——

「我要振興龍國」！

「男足都是辣雞！」

隨後，她雙眼發亮地盯上了段更圓溜溜的腦殼子。

「嘻嘻~段、叔、叔！」

「我女足yyds！」她抱著骷髏頭，一臉驕傲。

「我要復興男足！嗷嗷！」

然後，凌晨12點，她把段更當足球踢，在走廊上練習起了運球進球。

「……」顧沈清簡直無語子了。

復興男足？這不就相當於三體人登陸地球、螞蟻攀登珠穆朗瑪峰嘛？

離了個大譜！

「顧沈清你過來！」

「走廊盡頭的那張椅子底，就是我的足球門網！」

「你過去守著！」

顧沈清無奈去到那張椅子前，一次又一次接中段更這顆「脆弱」的腦袋。

「老哥啊，你還受得住嗎？」

「要不我們去外面看看，有沒有24小時便利店賣足球的？」

段更暈乎乎道：「好…好……」

幾近斷氣的聲音，讓顧沈清心神一慌。

「這已經死了一次的人不會再死吧？泡泡這鬼丫頭，胡鬧！」顧沈清心想。

他張口沖泡泡喊道：「停停停！中場休息！」

泡泡用手擦了擦額頭的汗，有些不滿：「休什麼息！你這是打擾龍的傳人振興龍國！」

「你去找找還有沒有別的病房沒關電視的，去蹭個電視看，我去給你買個足球……」

「想讓我站著不動，你去買個橘子？」泡泡想搶過段更。

「咳咳！」

「怎麼會呢……段更你先拿著，我去去就回！你等著我哈！」

顧沈清把段更遞了過去。

泡泡拿到手后輕鬆的向上拋了拋，比拋硬幣還自然。

「你帶著段更一起看下電視，我去給你找個球來。」

「別玩你段叔，知道嘛！」顧沈清訓斥道。

泡泡貌似乖巧地點了點頭：「哦~」

顧沈清輕飄飄地看了她一眼，沒說信與不信。

「小妖精快點回來~」泡泡捂住了段更的嘴巴，朝顧沈清揮著小手，調皮的手指還繞了個圈，彷彿手中有一條隱形的白手帕。

顧沈清快步去向電梯，不敢耽擱。

「小什麼妖精，你才是老妖精吧！」

顧沈清看出泡泡不知活了多少年，性子稍微有些惡劣，還有點傲嬌。

但能怎麼辦呢？要怪就怪那個病人都截肢住院了，還不忘看男足直播！

這不就是活生生找氣嘛！

誰不知道，男足開局即巔峰，現在還帶壞了泡泡。

回過神后，顧沈清發現下降的電梯在三樓停了下來，一個穿著打扮很考究的男醫生，插著衣兜，閑逛似的走進了電梯間。

男醫生按了一樓，電梯在不斷下降。

顧沈清多看了他幾眼，總覺得有些許面熟。

特別是……眼神！

他是不是在哪裡見過這個人？

自從走上心理學這條路，顧沈清便一直在培養自己的觀察力和記憶力，他一定見過這個人，不會有錯！

如果用黑色面巾，把他眼睛以下的臉蓋住……

「腎！」

顧沈清心中浮現出一個詞。

他是那個追著自己要挖自己腎的奪命醫生！

假如那個n的臉沒有燒傷，他就會長這樣！

百般思索，最終歸尋於一處。

顧沈清抿緊了唇瓣，緊緊跟著在一樓走出去的男醫生。

只見男醫生和前台的護士告了個別，護士問他：「這麼晚才下班啊？」

他似模似樣道：「是啊！最近病人多的要命！我查完房才敢走……」

護士也有些疲倦：「是啊，最近的患者是真的多，我也快到換班的時間了……您慢走！」

男醫生走出了醫院，去到外面的噴池旁邊，和一個男人會了頭。

顧沈清在夜色中打開怪物書，進行了人物更新。

【姓名：鑰命

職業：腎臟科醫生

性別：男

類型：可攻擊

性格特點：愛錢如命

弱點：壞事被揭發】

顧沈清心中莫名一定。

一是他的專業技能沒有退步，二是這個n看起來還挺好解決的…

顧沈清看到鑰命停住腳步，拍了拍另一個男人的肩膀，道：「你做好準備了嗎？」

「醫院裡切腎，可是要你收你三萬的，在我這裡，你只要交一萬就可以了！」

男人緊張的瞧了一眼自己提著的黑色的袋子，眼神中帶著猶豫，卻沒有吭聲。

「你這可是中期腎癌！再不治療就到晚期了！病理報告看了沒？你得切！」

「化驗結果你也看了，共振結果你也知道了，還猶豫什麼？你再不切除自己的腎，你人就要死了！」

旁邊沒有被人察覺到的顧沈清眉頭一皺，不是早期腎癌才切腎嗎？

中期癌症不都是化療嗎？開那些燒錢的靶向葯什麼的……

什麼時候是切腎就會好了的？最多提高五年內的存活率而已。

這醫生也太不嚴謹了吧！

「我是看你這麼慘，天天跑來跑去送外賣，還賺不到丁點錢，這才私下和你溝通，讓你少花點錢！」

「要不然你以為別的醫生會只收你一萬塊？」

男人眼神閃爍了幾番，最終狠下心來，把黑色袋子遞的過去。

「這是一萬塊的割腎費，等我病好了，再給你包紅包！」

鑰命開心地笑了，只是漆黑的夜色把他眼中的慾望遮掩了下去。

顧沈清認真的盯著他，沒有漏下他的神色。

他知道這個男人在想——

等你病好了包紅包？也要你活到那時候！你以為我稀罕你那百來塊的錢？

側寫師的能力在這一刻發揮，顧沈清猜到鑰命這個道貌岸然的醫生要做什麼了。

無非是患者沒病，說成有病，不嚴重，說成嚴重。

割腎，不一定會好，但他說成肯定會好。

也或者本不需要割腎，但他為了拿這個健康男子的腎，去賣給有需要、肯出高價錢的人，而進行詐騙。

「哎，你也是個可憐人~聽說前不久你上我們醫院送外賣，都被人偷了~」

男子臉色滄桑，無奈道：「誰說不是……我想著快點籌錢，就拚命送外賣。

結果這小偷在醫院門口偷了我的外賣，還給我蓋上了外賣箱的蓋子！我跑下一單才發現，外賣不見了……」

顧沈清聽到這番話，好奇地更新了怪物書。

【姓名：杜千

職業：外賣員

（小時候，算命先生說他長大後會黃袍加身，結果二十年後，他果真當了外賣騎手）

性別：男

類型：可攻擊

性格特點：喪

弱點：窮】

「唉，兄弟你想開點，等你把腎割了，說不定就時來運轉了呢~」鑰命語氣輕鬆。

「希望如此吧……」杜千低落地垂下了自己的頭顱。

鑰命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振作起來兄弟！我現在帶你去手術室……」

鑰命朝醫停車場外的大門口走去，示意杜千跟上自己。

「我們不去醫院裡面嗎？」杜千不明，他看著鑰命手中提著的自己的一萬塊錢，心裡有些緊張。

鑰命毫不費力的提著袋子，他微微側過頭，一笑：「不去裡面，在裡面開手術要打申請，又多你一筆費用，我們去外面就行了……」

「設備也很齊全的，我能保證你的腎完好無損被割下來。」

在他旁邊跟著的顧沈清嘖嘖稱奇：

「「腎被完好無損地割下來？」哪個醫生會用這麼奇怪的語句——首先關心的是人的腎，而不是人的性命與痛感！」

杜千定了定神，眼睛沒有從黑色袋子上離開：「好，我信你。」

最重要的是，他的錢現在在醫生手上，他不聽也得聽。

何況，他現在的確付不起正規割腎的手術費。

再拖下去，按檢驗的報告來說，他就要到晚期了……

杜千緊跟著鑰命醫生的步伐，出了大門口。

門口外面，停著一輛紅色的三輪車，彷彿早早就在等著了。

保安亭里的保安在熟睡著，絲毫不知這裡有醫生和病人私下達成了交易。

「上車吧！司機會送我們過去的！」

鑰命帶頭先坐上了後座。

杜千看了眼坐在主駕駛的肌肉男，黑色男性背心把他強健的肌肉都顯露了出來，最重要的是——

「快點上！別耽誤我時間！」肌肉男陰狠地瞧了他一眼，彷彿他不聽話就要開始揍人。

杜千有些害怕，便畏縮著肩，上了後座，與鑰命醫生並排著。

鑰命拉著他的手，開始語重心長地給他澆灌雞湯，明裡是安慰他，暗地裡是控制著杜千，不給他跳車反悔的機會。

顧沈清看了幾眼三輪車車牌號，並沒有跟上去。

他利落地跑到了大廳，看了眼沒有站著人的前台，想來剛剛那個護士是去換班了。

他飛速拿起固定電話，按下「幺幺零」。

「喂，是妖妖零嗎？我實名舉報中西醫院的腎臟科醫生鑰命，患者報告作假、誤判亂判，還私底下約人去黑診所割腎！」

「請問先生您的姓名是什麼？現在方便通話嗎？您在哪裡。」記憶里熟悉，現在卻帶著青澀的聲音從話筒那邊傳來。

「我叫杜千！我現在很急！兇手現在去準備手術刀了，我才能打電話！」顧沈清裝作著急的樣子。

「你現在在哪裡？」電話裡面的男警聲音十分鎮定。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顧沈清佯裝慌亂。

「但我看到了車牌號！那個載我過來的三輪車！」

「它的號碼y6377！我是在中西醫院被要挾著上車的！」

而後顧沈清掐著嗓子「啊！」了一聲，彷彿遇到了危險的狀況，慌忙掛了電話。

打完電話后，顧沈清後背靠著櫃檯，微微失神。

他知道，醫院的座機肯定顯示了ip，他的謊言不攻自破。

但……

電話對面的聲音他很熟悉。

那是二十多年前，還沒有成為高層、在基層底下打滾的殷叔的聲音。

老殷啊，即使聲音沒有老了之後的成熟和渾厚，也是這麼容易讓人產生信任。

顧沈清逐漸放下心來。

他知道殷叔的性格，局裡有名的「年輕氣盛」。

殷叔從壯年到中年，對一切黑惡勢力「從一而終」、「死性不改」……局裡人人皆知。

他肯定會安排出警的。

顧沈清張開自己的手掌看了看。

「好像…這個副本也不是那麼無力？」

「我能打電話、我能改變結局？」

顧沈清感覺緊繃的神經一松。

他有些好奇地打開了怪物書，默念自己的名字。

電子書重新翻了一頁。

【怪物信息自動更新！】

【姓名：顧沈清

…………

san值：15-3

（san值自動降低了？很罕見的情況！）

（怪物書提示：請玩家繼續保持現狀！）】

顧沈清看著上面的字樣，不由伸手一摸，字體飄散再組合，他摸了個空。

可卻不由得……心中一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