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想必患了腦疾
「
周圍充滿了黑暗,彷彿掉進了萬丈深淵,沒有出口亦沒有盡頭,不見一絲光亮。
沒有一絲聲響,甚至連自己的呼吸聲,心跳聲都聽不到。安靜到了極點,反而耳邊又像是充滿了震耳欲聾的嘈雜的聲音。
很久很久。
腦海之中有一個聲音在呼喊,不斷發出危險的訊號。
身體的本能令她儘力將自己蜷縮成最小,像是一個蝸牛,努力將自己鎖在殼中,不讓自己柔軟的軀體受到傷害。
最初的恐懼過去之後,王銀釧從膝蓋中抬起頭。
她咬著牙,努力剋制著身體的發抖,牙尖忍不住發顫。
她抬起頭,向周圍望去。
很黑。
黑到與閉起眼睛沒什麼差別。
黑暗常常伴隨著恐怖,在這種無邊的黑暗之中,腦海中無數驚懼的念頭被放大,讓本就感覺到危險的身體雪上加霜。
王銀釧閉了閉眼睛,再睜開,眼中再無一絲恐懼的情緒,黑漆漆的雙眼在黑暗中發亮,像是黑暗之中夜空璀璨的繁星。
她的身體仍舊在抑制不住地發抖。
然而她站了起來。
像是驟然把身上壓著的那座大山掀翻,她不僅站了起來,還在原地站了一會兒。
同時,她深呼吸幾次,努力地將自己的心跳聲控制在平常的速度。
她在心中默數著自己的心跳。
三次即兩秒,一刻鐘是六萬七千五次。
她在原地站了一刻鐘。
隨後,她邁出了第一步。
黑暗擾亂了方向感,分不清東南西北,也沒有任何指示物,她腳步朝著一個方向走去。
只朝著那一個方向。
倘若是幽谷,即便鞋履盡毀,筋疲力竭,總會有出口;倘若是深淵,即使身化白骨,壽元盡頭,總會有裂口。一縷,一絲,即便幽微晦暗——那是光照進來的時刻。
王銀釧以自己邁開第一步計時。
她在黑暗之中禹禹獨行,瘦小的身軀在廣袤無垠的黑暗之中猶如朝生暮死的蜉蝣,滄海一粟,然而她卻一直在走。
一秒鐘,一刻鐘,一個時辰,一天……
她心中默默記著時辰。
這黑暗沒有盡頭。
亦沒有出口。
不知身處何處,亦不知為何來此,她只知道,自己要離開這裡。
倘若沒有光亮,心便成了唯一的指引。
燃燒著,躍動著,從昏黃的小小火苗,逐漸成燎原之勢。
王銀釧彷彿不知疲憊,心臟保持著跳動,鞋尖向前,一步一步走得艱難而堅定,她口中念念有詞,「六百四十八萬三十七,六百四十八萬三十八……」
腦海中沒有其他任何地念頭,只有一個,那就是走出去。
她悶著頭看著自己的鞋尖。
——應該是鞋尖的方向。
到了最後,甚至已經忘了自己最初的目的,只是鞋尖永遠向前。
機械麻木地數著數字,一步一步向前走。….
身前身後都是黑暗,腳下的地面卻堅實而穩重,她知道這不是夢,反倒像是一個密閉的屋子。
這屋子沉悶而壓抑,像是不見光亮的牢獄深處。終身刑獄中,最多的往往不是翻案的期望,也不是對刑罰的怨懟,而是惶惶度日的麻木。
一如她現在。
王銀釧到了最後,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好像忽然有一刻,眼前出現了一絲光亮。
那光亮很弱,只有一絲一縷,僅僅能看清鞋尖的粉色繡花。
她甚至以為是幻覺。
直到後來,宛如初晨天光大盛,她整個人都被白晃晃的光籠罩,猶如被火光吞噬。
再一睜眼,她看到了衛府熟悉的寢房。
帷帳上綉著百福圖,金線勾勒的福字宛如發著淺淡的金黃色的光,恍若隔世。
她轉過頭,看到了床邊趴著合著眼的人。
衛聽鬍子拉碴,眼底青黑,一臉滄桑,衣衫凌亂,活像是被妖精吸幹了精氣,此刻,枕著胳膊趴在床邊,手指還虛虛握著她的手。
王銀釧的手指沒有動彈,她向窗外望去。
外面的天色正好,天光大亮,白雲悠閑,鳥語花香,帶著一絲悶熱,看樣子,應當是晌午。
她皺了皺眉,當時自己暈倒太過突然,先是感覺到頭疼欲裂,接著沒一會兒,便失去了知覺,當時,應該是夜裡。
而如今是晌午。
她昏睡了……一天?
王銀釧皺著眉回憶了起了暈倒之前的一切,她當時正在和衛聽提起薛平貴的事情,隨後就陷入了昏睡之中。
她以前從來沒有頭痛的隱疾,亦沒有昏倒的經歷。
正在這時,她感覺到被握著的那隻手像是被握緊,王銀釧循著方向看過去。
衛聽好像剛醒。
他見到王銀釧,眼底的一片血紅變成了驚喜,彷彿巨石終於落地,抑制不住地漫上笑意,出口聲音沙啞,「你終於醒了。」
王銀釧點點頭。
衛聽不顧自己眼中駭人的紅血絲,上下看她,急切道,「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頭還疼嗎?」
王銀釧道,「不疼,很好。郎中怎麼說?」
衛聽見她哪裡都不沒有不舒服,面色雖然蒼白一些,但卻遠比暈倒時要好上許多。
他搖搖頭,道,「郎中只是說你太過瘦弱,體虛無力,許是白日里沒有吃東西,故而患了饑飽癆。平日里莫要餓太久,多吃些東西。」
王銀釧秀眉微蹙,道,「我從未有這個病症。」
饑飽癆常常是從娘胎裡帶來的,因為氣血不足,體質虛弱而得,只要稍微餓一些,便會有飢餓、出汗、心慌、手抖、乏力等癥狀,若不即時進食,便會感到天旋地轉,緊接著就是暈倒。
而王銀釧雖然小時候吃過許多苦,身體纖細瘦弱,卻從來都沒有因為飢餓無故暈倒過。
王銀釧接著說道,「而且,我當時並未出現任何饑飽癆的癥狀,當時並未感覺到飢餓,也並未出汗心慌,只有一個癥狀。」
衛聽認真地看向她。
王銀釧眯起眼睛,道,「仿若有人當頭一棒,頭疼,緊接著便沒有任何知覺。」
衛聽緊張起來,立馬轉頭對外面說道,「李叔,再去找幾個郎中!」
「是!」
衛聽轉頭看向她,「想必是腦疾,你待郎中來,好好與郎中說明癥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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