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死靈法師

兩旁的樹叢飛快地向身後掠過。我抬起頭，還是感覺抱著我的傢伙很可疑。

「小夥子，在想什麼呢？」

「你是不是風系魔法師？」

「恩？」

我用手擋住撲面而來的朔風，皺著眉說：「這不是常人該有的速度。」

「說實話，我不是魔法師。」

「那你是劍士？」

「你看到我有佩劍嗎？」

「那是馭獸師，追風者，還是格鬥士？

他沒有回答，只是笑著搖搖頭。

「哈哈，你知道的東西不少嘛。」

「恩，在家裡的旅館里見過一些。」

他把頭轉過去，像是發出了一聲輕輕的嘆息。

「小兄弟，還是看看前面哪條是上山的路吧。」

四周的樹叢越來越密了，月光也被枝丫切的細碎。我示意他停下來，按照記憶一點點摸索著前進。

「無論你是什麼人，你答應過我去救拉米對吧？」

「哼，年紀不大，還挺會關心人。」

「我把她當作妹妹。」

「哦，」他的語氣突然沉下來：「但那女孩也許已經死了。」

「什麼？你說她…」

「有可能，所以你最好快點。」

我有些惱怒地看著他，這個怪傢伙到底是做什麼的？正想得出神，旁邊的樹上發出了窸窸窣窣的聲響。

一隻烏鴉竄了出來，停在了大叔的肩膀。他轉過頭盯著烏鴉的眼睛，又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這時，我突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對了，我叫藍波利，請問您的名字是？」

「哦，叫我穆里塔。」他回過神來，輕輕撫摸著烏鴉的腦袋。

「穆里塔叔叔，能告訴我你的資格認證嗎？」

在斯卡特公國，有一定戰鬥力的人可以通過考試獲得職業證明書，比如說我的父母，他們擁有中級魔法師證書。而劍士等其他職業也會有類似的證書。

所以說這是實力的證明，從另一個角度說，也是從業的保障。

「資格認證？」他想一會兒說：「沒有。」

「沒有？」我停下腳步，吃驚地看著他：「你說沒有？」

穆里塔左手食指微微抖動，那隻烏鴉立刻張開翅膀，呼嘯一聲刺向夜空。

他深吸了口氣，催促著我前進。並且不耐煩地說：「沒有怎麼了？考那玩意太難了，對我也沒啥用處。」

「怎麼會沒用？那是一個人實力的證明。」

「對，對，對，但是相對於我來說就沒有用啦。」

「為什麼？」

他向我抖了抖眉毛，露出一排微微泛黃的牙齒。

「因為我不需要向別人證明。」

「……」

看到我滿臉不屑的樣子，他又撓撓頭嘟囔著：「其實有證的又怎樣？」

我突然想到了馬菲爾，這個我見過證書最多的人。他擁有高級魔法師證明，斯伯格學院畢業證，魔法騎士團中級認證書……

確實，那又怎樣？這個從首都薩魯來的紈絝子弟，他做的每一件事都讓我噁心。只會欺負比自己弱小的人，仗著自己的身份胡作非為。

當然，我絕對不會想成為那樣的人。

我撿起一根枯枝，撥弄著前方的雜草。真是奇怪，為什麼它們似乎很聽話的樣子，輕輕一碰就裂開了。

「小子，別太在意別人的眼光。」

「哦？」

「自己都不認可，再多的證明又算什麼。」

他的中指悄悄旋轉著，眼睛里的綠光一閃而過。

「可對方是死靈法師，你到底行不行啊？」

「當然，我雖然沒有什麼證，但實力還是是很強的哦。」他又給了我一個傻傻的笑容。

「哦？」我瞟了他一眼，嘟著嘴說：「那還被我打得流鼻血。」

「喂，小子！」他用力點著我的頭吼道：「你太過分了，說了那是沒有防備的情況！沒有防備！」

看著他抓狂的樣子，我越發沒有信心了。

身邊的植物彷彿失去生機一般耷拉著，我索xìng扔掉樹枝，大步往前走去。

突然，前邊的叢林深處傳來幾聲尖嘯。這聲音透著股yīn森，刺得我耳膜發麻。

回過頭，金髮大叔卻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他笑著向我擺擺手。

「本來還擔心要找一陣子的，這回可好了。」

他一把抓住驚魂未定地我，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飛奔而去。

那刺耳的尖嘯還在繼續，聽著讓人毛骨悚然。

「你在做什麼？」

「那個死靈法師發現了我們，所以要快點過去。」

「就這樣過去？難道我們不該商量一下，偷偷地探過去嗎？」

「偷偷摸摸？哈~哈~哈，」這傢伙誇張地大笑著。聲音在這林中回蕩，似乎蓋過了那yīn森尖嘯。他又露出那排泛黃的牙齒，用鋒利的眼光盯著我：

「你要救的人，可正在死亡邊緣徘徊啊！」

我被夜風灌得睜不開的眼睛，太快了，他的速度實在太快了。除了魔法師能還有人能達到這種速度嗎？

但就像他否認的那樣，這個大叔沒有作任何魔法吟唱。而且，最讓我奇怪的是這種感覺。

我覺得他並不是單純地提升速度，因為周圍的景物彷彿慢了下來。

「小夥子，我們到了。」

他停了下來，四周依然是茂密的灌木叢。只是在月光下，依稀可以看見在樹榦上的古怪印記。

「嘭」的一聲，臨近的幾棵樹突然燃燒起來，火焰微微泛著紫sè，將這片地域照得透亮。

我四處張望著，旁邊的傢伙卻示意我向右看。

不遠處的大樹上，依稀吊著一個瘦弱的身影。

是索拉米！我剛想跑過去，穆里塔卻拉住了我。

這時我才注意到，她的下半身被黑sè氣霧包裹著。它們順著女孩的腳踝，正一點點向上蔓延。

而樹下的空地上似乎寫滿了魔咒，那些黑霧正是從圓形魔咒的正中心冒出的。

「恩，眼光不錯啊，」他拍拍我的肩膀說：「這女孩十年後絕對是美女一個。」

「滾！」我瞪著一臉猥瑣的大叔吼道：「快去救她。」

「怎麼救？那下面可是暗黑魔咒。而且，」他想了想說：「強行把她放下來，那女孩的靈魂會被撕裂。」

「那怎麼辦？」我不安地跺腳，急的快要發瘋了。

「你先原地坐好！我們現在的位置，四周都被布下了死靈魔法陣。」

「什麼？」

「哈哈，就是說我們被埋伏了。」他一臉欠揍的樣子，突然眉頭微皺：「小子，快坐下。」

猥瑣大叔拍了下我的肩膀，剎那間，我雙腿一軟，自然而然地癱坐下來。他湊近我的耳邊笑笑說：「為了安全，你暫時不能起來，老實坐著看我表演吧。」

「什麼？」我看了一眼遠處的拉米，掙扎著想爬起來，卻發現雙腳根本不聽使喚。沒錯，這感覺就像剛才我舉起石塊時一樣。

伴隨著更刺耳的尖嘯，一團黑影出現在二十米開外的大樹上。

「嗨，」金髮大叔向他擺擺手說：「我們來了。」

「你是誰？」那黑影的聲音顯得如此蒼老。

「我的名字叫穆里塔，是一名術士。」

術士，這是我第一次聽到這兩個字。

黑影漸漸散去，幻化成了一個佝僂的老者。他一點點向這邊飄過來，血紅的雙眼緊緊盯著我們，用嘲笑的口吻說：「呵呵，原來是個放煙花的。」

「喂，拜託你能長得再丑點嗎？」

「你…」那人氣的說不出話來，低下頭開始默念，然後伸出左手大吼道：

「猩紅風暴。」

突然間狂風大作，周圍的空氣像被壓縮了一樣，全都往這邊擠過來。

逼近的氣流急劇摩擦，瞬間具化成為尖銳的風刃。但和普通的風系魔法不同，這召喚出的旋風裡透著一股血腥的氣味。

死靈法師的吟唱確實讓我吃驚。他的速度比我見識過的快很多，從開始默念到把魔法名引導出來，幾乎不超過十秒。

而且這麼大的範圍，如此強的力量，也是我聞所未聞的。

這就是死靈法師的實力嗎？我無暇顧忌這麼多，只能暗暗祈求：

不知哪裡來的大叔，你一定要擋住這攻擊啊。

;